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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六十坛的美酒在茶花节的前一天晚上,满满当当摆到了风月楼二楼的房间里,把陈妈妈给乐得啊,眼睛近乎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肥肉笑得一颤一颤的。

南星看着犯恶心,刻意低下头,“陈妈妈,按照夫人的吩咐,酒给您提前送来了。”

“我就说么,这个阿羽啊,分明是有本事的,非要跟我藏着掖着,我这准许酿酒的文书一递,她这跑得比兔子还快。好,太好了。”

陈妈妈指指桌上的银子,“这是一百二十两,你数清楚了,回去交给你们夫人。告诉她,以后我若是有需要,她但凡是有,一定尽早给我送来。”

“谢谢陈妈妈。”

南星猜不透陈妈妈的用意,就为了这六十坛的红酒,竟贸然给到夫人那么大的好处?

他想不明白,揣着银子回去了。

一个娇美如花的姑娘挨近陈妈妈,娇声问道:“陈妈妈,阿羽都已经不是咱风月楼的姑娘了,她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妇道人家。您老人家怎么舍得下那么大的本钱,她不开口,您就忙着把准许酿酒的文书给送上门?”

陈妈妈鬼精鬼精的,什么时候吃过亏啊?

陈妈妈意味深长地一笑,“这你就不明白了。这酒啊,是王爷想要。若是我不揽下这笔买卖,王爷可就打算亲自与阿羽交易。王爷是何许人?连当今圣上都要礼让三分的,我哪能轻易将王爷这条线放手给阿羽?王爷已经登门索酒,这酒啊,无论如何,得给王爷。至于这个给法嘛,自然是从我手里送出去最为稳妥。”

“王爷已经亲自登门,还会让您从中周旋?”

“阿羽毁了容颜,不方便与王爷相见。我找了这个理由,要替王爷跑腿。王爷想必也是为了省却麻烦,便答应了。这次王爷要了十六坛酒,你可知王爷给了我多少银两?”

姑娘问:“陈妈妈,多少?”

陈妈妈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两?”

陈妈妈撇了下嘴,姑娘忙改口:“五百两?”

陈妈妈笑吟吟地点了下头。

姑娘颇为吃惊:“您只需给阿羽一百二十两,余下的,便都是陈妈妈的了。”

“那是自然。赚这点儿银子倒还在其次,关键是咱们跟王爷的联系不能断了。王爷就好比这天下最粗壮的摇钱树,我们得抱紧了。”

姑娘乐得咯咯直笑。

深夜时分,江虹熠未睡,坐在桌前,对镜梳发。

服侍她的丫头鬼鬼祟祟地从外头进来,进来后,小心掩好门,一溜小跑来到江虹熠身侧,小声道:“小姐,有人打听到了。那个樊羽,准备在茶花节最后一日的晚上去。说是那会儿人少,进出不拥挤。”

“真的?”

“咱们派出去好几拨人,打听的结果都是这个。樊羽家里并无马车,每次都是雇请杨老伯家的马车,不过有时候是请杨老伯驾车,有时候是让南星或者辰子他们。”

江虹熠狠声道:“这个该死的樊羽,我会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再让她乱搅别人姻缘。”

“小姐,咱们,按原计划行事?”

“对,你这就去杨老伯家,多塞点儿银子给他。务必让他在那天亲自驾车。理由嘛,随意编个就成。比如马儿受了惊,不方便由外人驾车。到时候,只要他听咱们的指挥就行。”

“杨老伯若是不依怎么办?”

“他敢不依。他的儿子可在父亲手下,他若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死,那就随意吧。”

丫头吓得噤了声,她们家的大小姐,人长得的确漂亮,可就是这脾气,够狠,够阴。

“到时候,我会让父亲派人以守护百姓安全为由,找些捕快守在茶花园周围,男子一律不准靠前。马车可以行驶到茶花园门口,除车夫外,其他男子一律不行。这样,守护樊羽的那些人便只能离得远远的。等她进了茶花园之后,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将马车给换掉,依然是杨老伯驾车,但所驾马车不同。那樊羽想必只认车夫,出来后,自然会上到我们的马车里。到时候杨老伯往反方向驾车,半路上悄然跳车,由我们自己人驾车狂奔。纵使南星等人武功高强,可察觉樊羽出事时,已为时过晚,早不知道樊羽去了哪里。天大地大,让他们找去吧。”

丫头认真听完,“小姐,我就这去办。”

林家别院里,林赼懒洋洋地歪在榻上,人显得没大有精神。

四柱思思量量地上前,“大少爷,丹云姑娘求见。”

“丹云是哪个?”

“就是那个,那个高五家里跑出来的丫头。”

林赼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高五又是哪个?”

四柱索性道:“风月楼头牌,樊羽姑娘的丫头。”

林赼蹭地坐起来,“什么,她还在咱们府里?”

“你没让走,她自然还在啊,在外院打杂。”

“她要见我做什么?”

“明日便是茶花节,她想去赏花祈福。”

林赼慢慢躺回去,“原来是这事儿啊。”他还以为樊羽又怎么着了。

他现在连樊羽的名字都不能提,一提,他满脑子都是曲里拐弯的蜈蚣腿,吓死个人。

“名医胡呢?”

“您不发话,就一直关在后院,每天按时送餐。”

林赼烦燥地摆了摆手,“放他们走吧。”

“谁?”

“名医胡和丹云。”

“就这么放他们走?”四柱不太放心地问,要知道当初找到这两个人可是花费了府里不少的人力财力,这会儿说打发就打发了?

“让你放就放,你废什么话?”

四柱喏喏点头,“是,大少爷。”

四柱把消息带给丹云的时候,丹云好半天没缓过神,“大少爷的意思,是准许我明天去茶花节?”

“不光明天准许,后天,大后天,乃至以后的每一天,你都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大少爷这是赶我走?”

“什么叫赶你走?你本来也不是我们府里的人,”四柱嫌弃地撇撇嘴,“快走吧。”

丹云收拾收拾,提着自己的小包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来时慌张,去时慌乱。

她的人生啊,就是这么颠来倒去的。

名医胡一听说可以走人,啥也不问,拍拍屁股,拔腿就奔了出去。生怕下一刻四柱便反了悔,再把他这把老骨头给拽拉回去。

这几日,高五一直待在梅将军的身边,换上木盐国将士的衣服,跟随着他去了很多的地方。

去到军营,见识到梅谨治兵有方,去到集市,见识到木盐国的风土人情,去到田间地头,感受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最后,梅谨带他去了自己的府邸。

简单空旷,毫无生气。

高五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才问道:“梅将军府里,为何久久不见人影?”

“府里有下人,只是不多。”

高五见识到了,院内虽然空旷,但所到之处是干净的,没有纷杂的落叶和灰尘。

“您夫人?”高五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这几日他一直守在梅谨身边,确信他的确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但从未见他的家人出现。

“已经死了。”梅谨神色落寞,“她不离世的话,也许,我不会身染重疾。”

威名赫赫的将军,竟也如此可怜,难怪他看淡生死,并不畏惧。

高五无意打听梅谨家事,但梅谨却主动提及。

“她是太傅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初见她,便心生欢喜。主动求娶,也如愿娶到。我们夫妻感情深厚,两国初起战事之时,我不舍离别,带她一同赶赴边陲。我以为,将她安置后面营帐,由专人保护,定不会有分毫差池。可人算不如天算。她扮作平常农妇,去集市上闲逛,谁料遇到了你们鹤荆国的狗皇帝。他见色起意,派出十数高手,将我夫人掳去,”梅谨声音哽咽,“我夫人宁死不从,以剪刀刺破喉咙,血溅当场死亡。狗皇帝色心未能得到满足,竟做出惨绝人寰之事,将我夫人大卸八块,弃之荒野,等我带人找到她时,她已面目全非,难以分辨……“

梅谨双目泛红,似有血要迸溅出来,他逼视高五,沉声道:“你听命于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君王,值也不值?”

高五愣在当场。

良久之后,两人情绪都渐渐平复,高五问:“梅将军,为何是我?”

“你侠肝义胆,有勇有谋,是可造之才。”梅谨道,“你我合力,定能将狗皇帝拉下马。”

一直犹豫不决的高五,瞪起一双虎目,信誓旦旦地说道:“我高某虽不才,但愿意努力一试!“

两人在空中重重击掌!

次日凌晨,高五和梅谨在晨曦中走出大帐。

梅谨不是太放心地问:“确定不跟你的兄弟们说出实情?”

“现在不是提的时候,待到合适的时机,我自然会提。”

既如此,梅谨挥手招来一名侍从,指着地上的衣服道:“将这些衣服扔到山坡之下。“

盐山密林中,北月和东河正坐立难安。

北月来回转了几圈后站定,问:“东河,你来回十数次,就没见到大哥半丝踪迹?”

东河心事重重地摇头:“没有。”

北月:“我一直守在盐山这里,确信大哥未曾回来过。大哥既不在敌营,又不在这里,能去了哪里?大哥可从未如此。”

两人正焦急间,一名黑衣男子提着一些衣服匆匆跑了过来,还未跑近便哭叽叽地喊道:“大哥,大哥……”

东河定睛一瞧,那人手里拿着的衣服被刀割得一缕一缕,并且沾染着很重的血迹,几乎看不出衣服本来的颜色,隔着一丈远,他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北月颤声道:“这,这是大哥的衣服!”

衣服已经成了这样,那人还能活吗?

几人同时跪下,“大哥……”

哀嚎声在密林深处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