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看着苏子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几乎都快要窒息。

只有苏子姜的眼底流转着疯狂。

吴有只觉快要濒死，突地苏子姜手劲儿一松,就像是清明了一瞬。

霎时间吴有便被摔在了地上。

吴有即刻着急忙慌地跑出了规戒斋。

云丝披风被吹起弧度，身后映着未歇的雨和惨淡的月，王止言悬在空中平静地看着她，就像是对陌生人一般。

苏子姜一刹那便慌乱起来，她受不了王止言这般看她。

慎行剑凭空闪现,立在王止言身后，王止言意动之间,慎行剑已然出鞘。

剑身凛冽泛光，剑尖如寒芒般，直逼苏子姜而来。

若是医治不了,为着天下苍生,就只能牺牲她。

大不了待了结后将这条命赔给苏子姜就是了。

苏子姜到并不很是惧怕王止言。

毕竟王止言还仅是大乘期。

可苏子姜只是躲闪了下，并未去还手，腰侧被划出了一道深痕。

“师尊！”苏子姜软糯开口,像根本不知情般，“师尊,我……”

“这到底是怎么了？”

王止言有些狐疑地打量苏子姜。

苏子姜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像是头痛欲裂般。

“我好痛苦啊。”苏子姜呻/吟着,“师尊，师尊,师尊……”

腰侧伤口血肉淋漓，甚至隐约都已见骨。

慎行剑又转回来，直指苏子姜眉心,眉间莲瓣冒着红线，丝丝绕绕缠上剑尖。

竟无端地有种古怪的缠绵悱恻。

慎行剑剑尖又往前逼近了一寸。

“师尊可怜可怜我。”

苏子姜请求道说，音色带几分绵软：

“师尊疼疼我。”

王止言到底还是下不去手。

慎行剑跌落在地，犹如无情道心破。

到底是她亏欠苏子姜的。

收回慎行剑，王止言飘过去，细纹罗纱的底边，被苏子姜给拽紧。

连尘垢都不落的裙裾上都染了几点殷红的血。

王止言俯下身去，轻触苏子姜的腰，到底面上带不忍，眸中流露不舍来。

苏子姜一把将王止言圈在怀里。

周围场景旋转变换，几乎眨眼之间的功夫，她们已经身处异地。

她们在一处洞穴之中。

洞外狂风呜咽，兼有杂乱之音。

王止言听起来竟是分外耳熟。

是那日瘴气中黑雾里的鬼哭狼嚎之声。

苏子姜却尤为从容，虽然之前未曾来过，却有骨子里的熟悉，整个人都蠢蠢欲动。

这就是万魔之窟，而她是群魔之主。

苏子姜仅是往外走，这声音就逐渐停歇了，全然温驯归顺模样。

万魔朝拜之盛景，自上一任魔头之后，已然过去千万年。

魔种终于为他们找到了新的主人。

王止言从后面看苏子姜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刮骨剜肉一般。

苏子姜全然不在意，这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反正王止言现在也——只能是她的。

只能看向她，只能被她碰触，只能属于她。

无论手段是否下/流卑鄙，最重要的是达成目的。

毕竟对她一个魔头还讲什么礼义廉耻呢？

王止言召慎行剑，从苏子姜背后出鞘，直向苏子姜刺去——

苏子姜一转身，慎行剑就悬在半路，两股气力彼此对抗，一时难分上下。

慎行剑夹在其中，几乎快要被震碎。

最后还是王止言先收了手。

慎行剑陪她许久了，她到底是不舍得的。

这股气力就直接冲着王止言而去。

王止言甚至丝毫都未曾躲闪。

竟仿佛如求死一般。

到底最后是劈到了苏子姜身上。

疼痛倒不是多强烈，就是有一点后悔了。

苏子姜想：真是自作自受。

早知道是自己接这一招，就不使这么大的力气了。

苏子姜顺势想去瘫软到王止言怀里。

王止言闪躲开来，无论举止还是神态，都非一般地冷漠。

苏子姜在地上半撑着身子。

王止言垂眸不置一词。

苏子姜不再装模做样了，直接运功将王止言拉近，把王止言摁在自己身上。

“可怜这把剑。”苏子姜低了头去笑道说，看着王止言的面容是如痴迷般的神情，眼底有几分疯狂的阴鸷，“都不肯可怜我？”

王止言偏了头，不肯看苏子姜。

苏子姜将王止言的下巴掰过来。

是几乎要捏碎下颌骨的力道。

“我偏要你看着我。”

“师尊啊。”苏子姜指腹碾过王止言的唇，“你要乖，得听话。”

“我会对你好的。”

如同恶魔的低语般，出口却似情人呢喃。

王止言唇角微勾，眼底蒙上层轻蔑。

苏子姜的力道又大了些，并指塞进王止言口腔里，直搅地唇齿间天翻地覆。

指甲长而尖，刮地王止言出血，一口咬上苏子姜指腹。

逐渐混淆分不清到底都是谁的血了。

苏子姜这才把手指抽出，指尖仍然在往下淋着血。

王止言抚着胸口，别过头去呕了好几口，直到吐无可吐后，才不间断地咳了起来。

苏子姜起了身来，若是她在待这里，恐怕于王止言说，只是更不痛快了。

她挥袖出了万魔之窟，未曾在往后看上一眼。

王止言扯着嘴角，露出个自嘲的笑：

苏子姜图什么？

非地这般去折辱她吗？

谈不上多少真心，只要看她不好过，苏子姜就高兴吧。

苏子姜红裙翩跹，赤足上系有铃铛，双腿自然交叠，露出片如玉白腻来，就坐在了嶙峋怪石上。

一精怪形如豺狼，爬到苏子姜面前，俯低作小讨好样，苏子姜拨弄指甲，甚至连眼都不抬。

直到一个麻袋滚到苏子姜脚边，吴有的脑袋从麻袋里钻了出来。

苏子姜抬脚把吴有给踹回到麻袋里。

“这是什么意思？”

精怪呜咽了几句，吴有一脸疑惑，苏子姜却能听懂。

苏子姜并无高兴，反而出声警告道：

“以后别再自作主张。”

苏子姜并不是很喜欢别人妄图揣测她的心思。

“这家伙就给你们撕了吃吧。”

苏子姜随便去吩咐着说。

精怪拖着麻袋就准备走。

苏子姜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又喊住了精怪。

“回来。”

精怪很是顺从地又原路折返到苏子姜面前。

苏子姜指尖微抬，吴有就从麻袋里飘出来，即便发不出声音，吴有的神情却异常痛苦。

有星点从他头顶冒出散开，向周围飘散直到消失不见。

苏子姜本是想下死手的。

可不知道怎的，突然想起来，拾秋曾经说过——

吴有是王止言在尘世许下的人情债。

苏子姜突然就改了主意。

王止言不需要欠除了她以外任何人的债。

苏子姜毁了吴有修真的根基，还给吴有下了咒，不能以任何方式提及她和王止言相关。

“将他送回忘行山上清宗门口。”

苏子姜吩咐道说，而后又补充了句。

“记得等拾秋发现他了之后再离开。”

苏子姜不想让王止言太过于怨她。

更不愿意王止言因为旁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恨她。

再想到王止言，苏子姜只觉难搞，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进度条。”苏子姜对系统说，“好感值。”

【攻略对象对宿主的好感值占了进度条的60％。】

竟是在苏子姜意料之外的数值高了。

既然到现下境况都可以这般，若是王止言心无芥蒂，直接忘记过往的种种，王止言又岂会排斥抗拒她呢？

苏子姜从不自认是什么善良的好人。

既然想到这里，那便就这样做。

万魔之窟无论日与夜，都是一片昏沉的暮色。

王止言体力不支，抱着慎行剑，只蜷缩在角落里。

像是紧拽住她天地间唯一的支撑似的。

苏子姜眉心微皱，却还先忍耐下来。

反正王止言也再抱不了多长时候了。

苏子姜抚上王止言眼皮，让王止言彻底失去知觉。

而后指尖触上眉间莲瓣，莲瓣颜色霎时黯淡许多。

指尖赫然有个一式样的莲瓣！

苏子姜另只手一抬，云丝披风卷落在地。

苏子姜指尖自王止言额面，眉骨，侧颊，下颌，一处不落地直到纤细脚踝。

而后转身在窟壁上作画，赫然是一只波斯小奶猫。

苏子姜一勾手，小奶猫从墙上一跃而下，直蹭着苏子姜。

而苏子姜指尖的莲瓣已然消失不见。

苏子姜把王止言的神识抽离，又去给王止言捏造了再生体。

现下王止言痴傻如幼婴一般，所有概念都得再去重新认知。

这没什么关系，苏子姜想，都能再教给她。

“言言。”

苏子姜顺着小奶猫的毛喊道。

“好言言。”苏子姜像怎么也喊不够似地，“乖言言。”

“你会听话吧？”苏子姜自问自答道，“你一定会的。”

王止言这时才睁开了眼，循着声音看向了苏子姜。

眼底干净澄澈，只盛满苏子姜，如倒映的湖水般。

王止言一醒过来，小奶猫就蹦跶出苏子姜怀里，跳到王止言身上。

………………

养不熟的小奶猫。

苏子姜笑骂着，却还是由它去了。

可小奶猫一靠近王止言，慎行剑就在后面不停震。

苏子姜讨厌慎行剑这副剑自有灵的模样。

她直接握住了慎行剑的剑柄，极力压制住反弹之力，将慎行剑完全压制之后炼化。

便附在小奶猫的脖颈前面全当是个挂饰。

小奶猫有些不舒服，摇头晃脑了好几下，就是甩不掉这小玩意儿，也就此只好就此作罢了。

王止言又再次去看向苏子姜。

眼里全是懵懂的信赖。

“你是王止言。”苏子姜把落在地上的云丝披风给王止言穿戴好，“它是你的猫。”

“我叫苏子姜。”

王止言似懂非懂。

“那你是我的什么？”

是迷茫的询问口气。

“我？”苏子姜笑了下，如同蛊惑一般，“我是你的情人。”

“情人能做什么？”

王止言还接着问。

苏子姜回答道说。

“情人什么都能做。”

作者有话要说：只要你想，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