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招云觉得顾纠夜很坏,非要这样吓自己。

只是听听，他就已经感到害怕，那个高大的虐杀狂正在某个暗处伺机而动,但是林招云认为,他不会做顾纠夜说的那些事，他会挥舞着垂头弄死自己。

但顾纠夜说得没错，林招云最好不要一个人单独回家,尤其还是被凶手看见的情况下。

他撇开脸，脱开顾纠夜的手腕。

已经被顾纠夜三两句就吓死，哪有什么胆子了，他磕巴道：“我、我不回去了……”

林招云鼻尖冒了点汗珠，眸子湿润了雾气，敛着眉像是想到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五官都拧到一块去。

“乖。”顾纠夜拨了拨他的刘海，指腹抚了抚皱起来的五官，手指一片细腻感。

秦妄被叫回队里，回去之前和顾纠夜说了什么,顾纠夜很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顾纠夜和手下说了两句，就带着林招云往楼上走。

他住的地方就在顶层,这个世界还没有电梯,但是楼也不高，四层楼顶,外头有个花园似得阳台,非常大片，种植着各种各样的植被。

餐厅摆放着实木桌椅,玻璃门外就是花园。

顾纠夜一直都没放开林招云的手,侧头问他：“饿不饿？”

林招云今天没吃什么,还消耗了大量体力，这会倒真的是饥肠辘辘，老是点点头：“饿了。”

“想吃点什么？”

“我不挑食的。”

顾纠夜让人叫来了食物。

有灌汤包，小米粥，一些肉类腊肠，比较偏向是粤菜，清淡为主。

他不吃，就看着林招云吃。

他先是喝了几口粥，然后夹了一块腊肠慢慢咀嚼，低垂眉目，纯得漂亮得不行。

顾纠夜一直都是在黑暗中看林招云的。

打开顶灯，光线明亮的情况下再看，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oga都不会太丑。

最差也清秀，但就有那么一些oga从头到脚都是完美的，漂亮到想让人弄糟糕的脸蛋，白生生的。

虽然夏天很热，但是林招云还是穿着长袖长裤，能不漏出来的地方都藏着。

就像是他本人的性格，谨慎、小心翼翼。

但越是这样，就越想让人看看这些

林招云挑了个灌汤小笼包，张开唇缝，让人得以窥探其里粉色口腔内壁，他在包子皮上咬了一个小口，慢慢地吸汤汁，传出点水渍。

“烫……”

因为包在里面的汤汁依旧高温，林招云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连吸了两口气。

顾纠夜呼吸停顿，从冰桶里拿了块冰块出来。

“啧，含着。”

林招云舌尖顶出来，已经被烫红，他裹进冰块，嘴巴里立刻有有点满，因为太冰，口水不断，林招云一时间竟然含不住，勉强包着冰块，到处找可以吐的方法。

顾纠夜忽然就拉起林招云的手带他起身往花园处走去。

“做……什么？”林招云仍旧含着那颗冰块。

阳台花园仅留一盏小灯，看不清太多，顾纠夜着林招云穿梭在其中，高茎植被枝叶打侧脸，顾纠夜像是急，带着林招云寻找一处可以停下来站着的绿地。

“要去哪里啊……？”

林招云被捏着手，只能一路小跑地跟着。

终于找到一片草地，有一张长凳，今晚没有月光，顾纠夜觉得这地方合适，便让林招云坐了下去。

林招云不明所以，嘴里的冰块化了一半，他半吞咽着才不至于让水流出来，顾纠夜忽地就倾身下来，扼住林招云的下颚。

忽然，开始下雨了。

从一声惊雷开始。

林招云被对方的体重压着，背靠铁艺长椅靠背上，对于突如其来的举动猝不及防，指头推拒在对方的侧腰间，半揪半攥。

“做、做什么？”

“亲你。”

顾纠夜忽然就弯下腰，吮住了他的唇珠，居高临下地吻。

冰块在不断纠缠、流连，伴随着信息素搅合在一起。

雨点子稀里哗啦掉下来，打在林招云的头顶，渗入他的衣领。

林招云一开始挣扎激烈，在下雨开始后，忽然放松了一瞬，这让顾纠夜有机可乘，递入舌头，导入了一些信息素。

顾纠夜很专心地吻林招云，不像是他平日侵入者的作风，很细碎的吻，从嘴角到脸颊，雨滴渗入唇缝间，湿润一片。

被信息素弄得有些受不了的林招云指头，仰着头呼吸窒了瞬，揪紧对方的衣领，又揪不住似得快速抓两下。

雨点打在他的睫毛上，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没有在推拒。

闭上眼，睫毛湿漉，即使是夏天，淋湿了也还是会冷，但挨着的皮肤却是高热，林招云瑟缩瞬。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什么时候。

顾纠夜在上来时，已经脱掉了一直穿着的西装，只穿着件真丝衬衫，心跳如雷，脊背到后脑都是麻的，疯狂摄取对方被自己信息素导入后溢散出来的果味信息素。

这场吻，是林招云呼吸不过来讨饶时才结束的。

唇又湿又红。

顾纠夜抬手替他挡着雨，看着林招云痴愣的脸庞被已经被打湿，眼神发直，像是被自己吸掉了灵魂。

他问林招云舌头还痛不痛。

“痛……”

当然痛啦，更痛了，舌钉时不时就磕到林招云被烫得地方，又疼又麻。

顾纠夜笑了瞬，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雨越下越大，林招云听不清对方的声音：“什么？”

“对不起。”顾纠夜再他耳边放大声音说，说完捏着林招云的手腕，带他回到了屋子里，翻出条浴巾给他擦拭。

“我来就好……”

顾纠夜去洗澡，林招云蜷在窗边的沙发，脑子里有一些发懵。

嘴唇湿红紧抿着，眼神却有点放空，下雨天的接吻太容易让林招云想到什么。

也是很奇怪，都隔着这么久，他还是清晰地记得那时候的情景。

他有些无力地趴在窗口往下看，整个街道一片湿润，昏黄的那盏路灯也被雨水打湿，照不亮太多的黑暗。

雨声砸在一些铁板上，哗哗作响。

擦拭的动作顿住，林招云揉了揉眼睛，黑暗中恍然闪过一道黑影。

摇晃湿润暗淡的灯光下，一点点出现一个身影。

大雨磅礴中，他就像是故意站在那里让人看到似得，微微抬起头，兜帽下的眼神在灯光下稍微反着点亮光，让林招云有一瞬间目光相交的错觉，也错觉对方吊起了嘴角，对他露出一个很恶劣阴冷，附骨之疽般的笑。

啊————

林招云颤抖地从沙发上跌落，指尖发抖，捂住嘴急跌坐在地。

他重重地喘了两声扶着沙发颤颤站起来，小腿站不住那样拢了一下，跑向浴室去敲顾纠夜的门。

“顾纠夜……”

他怕极了，声音打着抖，也不敢再往任何一个窗外看。

他轻轻叩打浴室的门，没有反应，里面的淋浴声很大，这时忽然一个响雷，林招云肩膀猛然一抖，飞速拧开浴室的门往里闯，顾纠夜却从里面打开了门。

“顾、顾纠夜，外面有……”

林招云禁声，看到了什么，呆在原地。

顾纠夜身上还带着泡沫，什么都没穿，估计正在冲洗被林招云打断，就这样大喇喇地站在他面前。

“怎么了？”

他出声，林招云才猛然撇开眼：“外面、外面有人……”

顾纠夜披上浴巾，跟着林招云到窗台，往外看，林招云自己不敢看，顾纠夜看了眼，早已没人站着。

他本来没当一回事，但看到林招云颤抖着手指扒在自己手臂上，还是把玻璃窗锁死，拉上窗帘。

“别怕。”

林招云抿着嘴苍白着小脸说不出话来。

他被着一吓，有点吃不下东西，最后吃了个半饱，就随便冲了个澡上床上睡觉。

床很大，林招云尽量靠边。

顾纠夜平日里喜欢将头发稍微揽上去，此刻放了下来，略微凌乱的刘海让他看起来稍微年轻些，柔和些。

趴在枕头上，林招云翻来覆去。

林招云好奇极了，他刚刚看到顾纠夜的身体。

林招云：他真的，真的打了哪里……

林招云很羞耻地和886分享这件事。

886：【哦豁，忘了打马赛克了……】

林招云：那不疼吗？

886：【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打过←_←】

林招云：你都没有，拿什么打。

886：【可以有。】

林招云：？？

886：【你真想知道就问他。】

林招云：你也想知道吧？

886：【……】

林招云惊：你不会也想打吧？

886没理他。

憋了很久，林招云还是没憋住，睁开眼睫毛翘着抖了下：“顾、顾纠夜，问你个事……”

顾纠夜还没睡，转头看向林招云：“你说。”

林招云想了想，整理措辞才怯生生地问：“你那里打……钉子不痛吗？”

都是男人，林招云觉得自己随便被压一下都会痛。

他实在不能理解，也完全想象不到会有多疼。

“会啊。”顾纠夜笑，“你看到了？”

林招云犹豫了一下，点头：“……多疼啊。”

“你为什么想打啊？”

顾纠夜没说为什么，只是沉闷笑了声：“成结的时候会顶在正中央。”

他猝然伸手扼住了林招云的手腕，抓着他的手往他那边带：“好奇啊？”

“顾、顾纠夜……”林招云忽然就意识到什么，吓得眼睛睁大，眼睫抖啊抖，忙着把手指卷起来往回缩，但顾纠夜力气大得不行。

林招云麻着头皮，被迫了解了一下。

他睫毛抖得厉害，从脸颊到后颈都红了，手拿回来的时候，指尖也是红的，手心一大把湿汗。

顾纠夜呼吸拉得很长，刚洗完澡又起了层汗。

……

这几天林招云都躲在顾纠夜这里没敢离开，但这样一直躲着也不是个办法，秦妄那边没有任何进展，倒是蔺野来找过他两次。

直到第三天，秦妄来了。

“找到了。”

林招云嘴里正叼着一枚虾饺：“什么？”

“就头剩下来了，直接剁下来的，五官也是完好的，你要不要来认一下？”

林招云本来正在吃饭一下子就胃里翻腾，抿着嘴防止自己干呕出来，他慢吞吞地才把那颗虾饺咽下去。

吃不下饭，林招云随意喝了口汤，就跟着秦妄去治安厅。

幸好林招云不用看，他只需要找886帮忙一下就行。

但是见到马赛克版的一颗头，林招云还是觉得恶心，更不要说用手绢捂着鼻子还能闻到的尸臭味。

886：【是林家人，但是是远房，你大约只会记得有这张脸。】

林招云点点头，脸色很苍白，确认身份后，秦妄很快就带他离开。

“有点奇怪。”

秦妄：“什么？”

林招云想到了一个奇怪点：“我记得……之前他都砸烂尸体的脸，为什么这次反而留下了。”

秦妄点头：“这点我们也很奇怪。”

“还有我调查过，当初逃跑的贵族不止林家人一家，但死的这几个恰巧全都是林家人。”

一个死者的身份也基本上确认了。

林招云思索了一会：“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和林家……有仇。”

但是和林家有仇的人太多了。

被压榨多年的贫农，商业竞争对手，甚至有被林家alpha始乱终弃的oga。

根本找不出是谁。

林招云坐在治安厅，秦妄给他倒了杯水，他抿了一口，有点小泄气。

林招云蜷着手指扒拉着被子把手：这次好可怕。

886：【嗯？】

林招云：之前都……都没有这么血腥。

而且主要是针对的是自己。

之前周欲和戚淮顶多就是……就是变态了一点，但这次是实实在在的生命威胁。

他昨晚睡在顾纠夜的床上，甚至梦到了铁锤。

有心理阴影了。

虽然当时886给林招云打了个马赛克，但是那种现场直播的冲击力不容小觑，林招云没吓疯，886觉得应该是他脑子容量小，心眼大。

这会倒是抱怨起来了。

林招云叹了口气准备出去。

坐在治安厅的林招云很吸引人注意，来来回回的治安兵都挤过来，你一言我一语。

“你信息素真好闻。”

“你是叫小翠吧？”

“除了信息素你身上还有奶味哎，你喝牛奶了？”

“你皮肤好白啊，我都没见其他oga这么白，还带了粉。”

林招云头皮发麻，尬得不行，随便回答两句就说有事，没等秦妄出来就往外走。

雨过之后就是大太阳，林招云慢慢往蔺野家走，他要去拿衣服，就是当初自己穿出来的那套。

天气很热，正午的太阳晒得他有些神志不清，沿着墙根走，也只有一点阴凉，走到蔺野家门口时，他被晒得口干舌燥。

门没关，林招云快速跑进去舀起一碗井水喝了口，那股子凉意瞬间弥漫全身，林招云还因为喉间入了凉水，打了个颤，他的喉咙一直都很敏感。

“蔺野，蔺野……”

他叫了两声没声音，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想问问邻居家，发现他们家也没人，蔺野家略微偏，所以房子间间隔都不进，仅有邻居家稍微挨着，再远一点就是之前有路灯的那家。

休息了会，林招云缓了过来，进到屋子里去找自己放衣服的小竹篓。

但是原来放衣服的小竹篓不在了，找了半天最后在二楼角落找到。

大太阳弄得林招云满身汗，看着清凉的井水，他想随便冲一下再走。

打了两桶凉水，他麻溜快速脱干净就钻到浴室里。

沁着凉意的井水打到身上，林招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是有些受不了，最后用手捧着水慢慢地往身上浇，他舒服地长叹一声。

浴室的玻璃是毛玻璃，林招云能隐约看见院子里的情形，林招云一点点洗缝隙的时，毛玻璃背后悄无无息地出现了一个会动的人影。

人影从院子门口走了进来。

林招云正要喊“蔺野”，身体却忽然就冒出了悚然。

那个黑影好像手里还拿着什么。

是、是谁……

林招云脑子一片空白，心脏几乎停顿了片刻，接着快速跳动，他整个脊背都发僵，直到886把他喊醒。

886：【别愣着啦！！】

林招云眼泪都要下来了，他现在光溜溜的，浴室也是一览无遗，根本无处躲藏。

进来的门口需要绕过一个小内堂才能到后面，林招云如果往门口跑就会与他碰上，他连浴巾都没时间拿，直接往二楼跑。

二楼木地板偶尔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声，林招云踮着脚尖猫着腰

886：【信息素，你右手边的柜子里有抑制贴。】

林招云慌手慌脚，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抖着手打开柜子，撕了半天，才把抑制贴贴上。

他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藏进了一个小柜子，是放一些小毛巾和小被褥的柜子，比较小，看起来不像是那么能藏人。正常人也不会去找这里头有成年人。

但林招云可以把自己抱着腿，折起来一点点藏进去，藏好之后，他手指尖越过脚踝骨，发颤地一点点把柜子门关上。

如果有人打开柜门，就会看到光溜溜一点毛发都没有的oga折着自己，抱着腿，藏在储藏柜里，瑟瑟发抖，几乎快要被吓得失了魂。

眼前完全变黑，仅有未密封的小缝隙散尽一丝丝的白光。

刚关上几秒，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老旧的木梯子在沉重的体重下微微发出点嘎吱声。

脚步声沉重而缓慢，不徐不疾。

林招云动也不敢动地完全藏在柜子中，心脏快跳出嗓子眼，冷汗淋漓，闭着眼睛不敢面对，脚趾蜷到一起，神经绷紧到极致，脑子一片空白。

此刻，脚步声在房间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