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帝杨坚和冼夫人联军，要平定岭南的动乱，可是有黄泉的原因，使得联军大败，几乎整个岭南都落在黄泉和王仲宣手中。

冯定说起了这一件往事，内心中阵阵的刺痛。

“我军大败，更有黄泉杜撰出来的传说，一时间这个岭南的军队都是人心惶惶，对王仲宣和黄泉害怕不已。”冯定继续说道：“另外一方面，黄泉宣扬他的神奇，使得他的气势日增，完全可以和冼夫人相抗衡。”

“死人复活，也不过子虚乌有，原来是黄泉当初的谎言。”陈泽说道，自从他听到这个，他就不相信。

冯定说道：“虽然是假的，可是在当时的影响一点都不差，很多人听到冥府，无不胆战心惊，特别是这里一带的人，甚至还有人传说，岭南将会成为一片鬼域。”

陈泽完全能够想象到冯定所说的，他轻轻的叹息，说道：“黄泉可真的厉害。”

“可是你怎么会成了这样？”忆柳突然问道，他这个问题可是问到了重点。

“怎么会成了这样？”冯定想了想，继续说道：“在兵败之后，文帝再次增设兵马前来岭南，和杨素还有冼夫人联合，攻打王仲宣以及黄泉，可是敌人那里有一个黄泉在，黄泉太厉害，我们根本奈何不了他。”

“黄泉厉害，可以重点对付他，将其和王仲宣分开，即可攻打王仲宣。只要黄泉不在王仲宣身边，一切都好说。”陈泽说道。

“陈将军能有如此威望，果然不是徒有虚名，当时我也想到这个。”冯定说道：“黄泉是我带回来的，可以说一切的失败，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承担这个错误，所以我就向冼夫人提出，我要亲自对付黄泉，冼夫人和杨素攻打王仲宣，最后冼夫人还是答应下来。”

“黄泉那时候，应该也很厉害，不知道你们怎么对付他？”忆柳问道。

冯定说道：“他真的很厉害，我为了对付他，也不知道派出多少的杀手，用了多少的手段，都没能杀了他，最后我拿他没办法，只管派兵攻打。我是岭南的战神，十多岁就纵横沙场，和黄泉对打起来，竟然和他互相打平。有了我对黄泉的牵制，冼夫人也找到机会，攻打王仲宣，王仲宣应付不过来，求救黄泉，可是黄泉也自顾不暇，最后他要和我做最后一步的解决。”

“那时候你有没有对付他的方法？”忆柳问道。

冯定说道：“没有，我不知道怎么对付他，我只能见一步走一步，而我们相约解决的地点就在这里。”

遥想当年，就在这个土地之下，两人要分一个胜负，那个场面一定震撼。一个是岭南的战神，一个是从现代来的黄泉，根据陈泽的经历，陈泽猜想黄泉也会在玄武玉佩上得到某些能力。

“我曾向冼夫人说明，如果不杀黄泉，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去，如果被黄泉杀了，也是我的命运。”冯定说道。

“这个就是你一直留在这里的原因？”忆柳又问道。

“原因……哈哈……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冯定说道，他的声音突然又变了，变得有一种凄惨的意味。

“阿弥陀佛！”道信听了，双手合十。

“师父，为什么那个施主突然变了？”弘忍问道。

道信说道：“世间红尘万丈，看不透就是如此。冯施主想起了不该想的心事，就会如此，我们出家之人，抛却了一切，以后会没有这等烦恼。”

弘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原因会是什么？”这一次问的是陈泽。

“这个原因，也是我一生中最痛的回忆。”冯定用他那变得沙哑的声音说道。

“既然是伤心事，就不要再提起。”陈泽不忍地说道。

冯定说道：“不要，我一定要说。”

道信说道：“只有说出来，心才会放开。”

冯定又平静下来，他说道：“我们在这里见面，都是独自一人而来，我说要和他一战，以决生死，他也同意了，然后我们就打了起来。我那时候，实力很强，黄泉的实力也不不弱，我们两人打了很久，最后还是黄泉不敌于我，他被我打得重伤，当然我也伤了，只是没有他那么重。”

“你将他重伤，就可以杀了他，可是你为什么没有下手？”陈泽迫切地问道。

“唉……”冯定突然昂起头，轻轻地叹息。

在蜡烛的光芒之下，陈泽和忆柳都可以看到黄泉的脸上，竟然有反光，那是泪水的反光，冯定竟然落泪了。

“你一定经历了什么伤心的是，而且还和黄泉有关。”忆柳似是有点感触地说道。

“我……我……”冯定想要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话来。

“伤心之事，你不说也罢了！”陈泽说道。

“不说……这个压抑在我心中将近三十年，我要说出来，一定要。”冯定说道。

待冯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我杀不了黄泉，完全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

听了这句话，忆柳身躯轻轻的一震，她下意识地看了陈泽一眼，而这个时候陈泽也将目光落在忆柳身上。

冯定继续说道：“她是我的妻子，我想不到她会突然的出现在我面前，张开双手挡在黄泉面前，挡在我的刀前。”

说着，冯定的泪水不停地落下，双手握成拳头，不时的挥舞，他很激动，那个枯瘦的身躯发抖，脸上的肌肉也有点扭曲。

“你不要说了……”忆柳说道，她看到冯定的痛苦，她自己都受不了，陈泽将忆柳抱在怀里，轻抚她的后背。

道信说道：“冯施主胸中有一股怨气压抑着，还是让他说出来吧！”

冯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那时候，她大叫不要杀了黄泉，一开始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只是质问她为何。这个时候，黄泉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突然变得很可怕，而她却不停的摇头，不愿意说出原因，只是不让我杀了黄泉，而我似乎知道了什么……”到了这里，黄泉双手抱着头，将自己的脑袋用力的往大腿上面压下。忆柳看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直接就要过去要安慰冯定。

“女施主请稍等！”道信突然说道：“你帮不了他，要让他走出这个心境，唯有靠他自己的努力。”

被道信这样一说，忆柳还是停住了。只是看到冯定在灯光之下发抖的身体，她似乎有和冯定一样的感受。

等了许久，冯定抬起头，忆柳可以看到他的脸上满是泪痕，头发凌乱，人看起来也老了十年。

忆柳也哭了，趴在陈泽身上哭了。

冯定说道：“我大叫了一声，然后又问他们为什么？黄泉却说，我的妻子再也不爱我，她爱的是黄泉，她愿意为黄泉去死。我不相信黄泉说的话，我就问她是不是真的，她并不说话，只是含泪地点头，我看到他们两人的样子，我就知道事情都是真的。黄泉在我军中两年，我对待他就像对待兄弟，他竟然和我的妻子……”

说道这里，冯定痛苦地大叫一声，双拳重重地打落在墙壁上，破旧的屋子居然都抖动，而他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

“阿弥陀佛。”道信轻轻地摇头，弘忍似乎有什么问题，不过看到道信这个样子，他轻轻地闭上双眼，念了一句佛号。

“黄泉他说，我的妻子很美丽，他见到的第一天他就想对她……他就是一个禽兽……我的妻子这个时候不停地对我说对不起，可是我根本就听不进去，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对她很好，甚至比对我自己还要好，她竟然背叛了我。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个劲的说对不起，而她身后的黄泉竟然在大笑。我看到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再看到黄泉，心中很是难受，怒火也涌上来，提起刀就要杀了黄泉。哪知道黄泉也早有准备，直接就捉住了她，用她来威胁我，我下不了手，我真的……”

最后说的，陈泽已经听不清楚，他只知道冯定很痛苦，被自己的妻子出卖了，无论是谁都会痛苦不堪。

“他很惨……”忆柳说道，她也哭成了泪人，依偎在陈泽身上。

冯定似是再也看不到身边的陈泽他们，他继续说道：“黄泉用她来威胁我，我杀不了黄泉，他还要我放他离开，我只能够答应了。我看着黄泉，挟持她离开，我的心都碎了……你们知不知道，那种心碎的感觉……等黄泉走远了之后，他突然对我狞笑，然后他给了她一刀，我只看到鲜血从她的身上飞溅出来，我大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往她走过去，抱起倒在地上的她……”

黄泉心狠手辣，竟然毫不留情地杀了冯定的妻子。陈泽听到这里，对黄泉的仇恨，又上升到另外一个层次，就连忆柳也恨不得杀了黄泉。

“天下间的男人，没有多少是好东西！”忆柳骂道，她的母亲，就被渊盖苏文所害，可以说她已经恨上很多男人。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冯定说道：“我问她为什么，可是她还是没有告诉我原因，她只是说对不起我，我对她很好，而他只能背叛我，她死了也是应该的。最后她要我答应她一件事，我就说不管是一件事，就是千千万万件事，我都会答应她。可是……可是……她居然求我……求我放过黄泉，我不明白，我和黄泉相比，我哪里比黄泉差？我很伤心，不过还是问她为什么？黄泉都这样对她，她竟然一心一意的要为黄泉，她没说出原因，就已经死去了。”

顿了顿，冯定又说道：“为什么？你们说到底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冯定，也没有人能够回答冯定。到底是为什么？也可能只有她才知道。

“等我恢复意识要找黄泉的时候，黄泉已经逃得没有影子了。”冯定说道：“黄泉走了，她死了，我的心也碎了，一时间我不知道何去何从。我想找黄泉报仇，可是我答应过她千千万万件事，她要我放过黄泉，我竟然也答应了，我再也不去找黄泉，就在这里住下来。冼夫人那里，我不会回去，黄泉不能报仇，我就在这里三十年，不离开一步。”

“你……好苦。”忆柳说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陈泽感说道，冯定真的是一个悲剧人物，陈泽想不到自己也能遇到这样的剧情。

冯定泪水不停，他说道：“在这里的后面，就是她埋骨之处，我要永世都不会离开。她虽然背叛了我，我从来没有背叛她，我要陪伴她一辈子。”

如此情痴，天上地下，也只有冯定一人。

“情，最为伤人。”道信摇头说道。

“师父，何为情？”弘忍问道。

“如冯施主这样的，就是情。”道信说道。

弘忍似乎不太懂，不过他说道：“原来情就是这样。”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忆柳回想死刚才陈泽说的话。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有情，可是她低估了自己，如果无情，又何必会舍不得陈泽，又何必愿意为了陈泽而去死？

“原来，情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去死。”忆柳说道。

陈泽说道：“我不会让你去死。”

“你呢？你会不会为我去死？”忆柳说道。

陈泽凝重地说道：“会，我一定会。”

“我是岭南的战神，我有无数的威望，不过一切都不重要，都不如她重要。”冯定说道：“我不能杀了黄泉，但是我也不能死了，因为我要等，我一直想着有这样一个机会，看着黄泉在我的眼前死去。即使不能亲手杀了黄泉，我也要让看着他去死，我才心满意足。”

“冯施主，你还没能勘破。”道信说道：“恩仇的事情，世人很难说得明白。”

“大师，我是凡夫俗子，我什么都不懂，既然你都说很难说得明白，我又何须明白？我恨黄泉，我也不需要隐藏什么。”冯定直接说道。

道信只觉得冯定说的很对，他竟然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