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不见，莞莞一直黏着唐宁州撒娇，趴在他身上连吃饭的时候都不下来，由着他喂。

要是在平时，文秋笙可不能怎么惯着她，但是知道她确实高兴唐宁州也甘愿受着，就随他们父女俩了。

虽然是有些小吃醋，但是她并不反对莞莞和唐宁州亲近，自己也乐得清闲。

晚上她给莞莞洗了澡就回自己房间了，让唐宁州去莞莞的房间哄她睡觉。

温热的水浸泡全身，抚平了辛苦一天的疲劳，文秋笙忍不住喟叹。

心想唐宁州还是有点用的，不然平时莞莞缠着她，她哪还有时间泡澡。

文秋笙穿着浴袍刚从浴室里出来，敲门声传了过来。

唐宁州捏着锦盒等在她门口，一向大难临危不惧的人此时竟紧张了起来。

咔哒一声，门开了。

文秋笙看见是他，心里更多的是了然，毕竟大晚上的敢敲她门的除了他就是莞莞，还能是谁。

她素着一张脸，在灯光下却依旧白皙透亮，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瞥了他一眼，唐宁州下意识站直了身子。

“有什么事吗？”

唐宁州扬起嘴角，递给她一个锦盒，道：“这次去了荷国出差，想起你很喜欢那里的马卡龙，便带了一盒回来。”

荷国，她伸手接了过来，视线落在那个锦盒上。

亲眼见她接了过去，唐宁州内心欣喜，手指微微蜷缩，面色如常。

自从她生了莞莞以后，他送过很多礼物给她道歉，但是一样都没有接受。

她可以接受他给莞莞买任何东西，却怎么也不肯接受送给她的，因为她不肯原谅他。

那现在，她接受了它，是开始松动了是吗？

荷国啊，是当初他们一起去度蜜月的地方，在那里有他们太多的美好回忆。

现在突然看见这锦盒，那些记忆竟就是那么清晰地涌出脑海，他的一瞥一笑都那么清晰。

其实和之前相比，唐宁州变了很多。

之前的他冷漠倨傲，唯有偶尔展露的柔情让人难忘。

现在的他，在她的面前放低了姿态，在莞莞面前变成了一个慈父。

但其实他有一点没变，那就是他的骄傲。当初他回国以后也万般不解为什么她会生他的气，明明他钱财给的够，住着大房子，仆人伺候着。

或许她是不知足吧，她根本不需要那些物质上的东西，只是想要一个丈夫的关心疼爱。

他刚开始以为她是孕期太敏感，后面见她态度强硬才渐渐正视起来。

可是迄今为止，他还才没有向她正式的道过歉，送礼物送股份，这都不是她想要的。

或许连他都不知道其实他是耻于向她低头认错的。

文秋笙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有打开它，想这些做什么呢？

看在眼里的唐宁州感觉心跌下一层。

她看向他，问：“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唐宁州强撑着笑了笑，回答：“有。”

“那好，一起去地下室吧，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他心中只有不好的预料，定定地看着她，文秋笙不躲不闪迎上他的目光。

心霎时跌落谷底，“……好。”

文秋笙换了睡衣和他下楼，地下室其实是一间家庭影院，当初规划着闲暇时窝在一起裹着毛毯抿着红酒看一场电影，现在却物是人非，再也不可能了。

唐宁州开了一瓶红酒，问她：“喝吗？”

文秋笙谢绝了。

或许是有预感吧，他自顾自地猛灌酒，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唐宁州。”她唤了他一声。

唐宁州仰头喝了一杯，并没有应她，但是她又哪里需要他的回应。

“我们离婚吧。”

身边人的动作一滞，他放下酒杯，杯底与茶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果然来了。

他想问为什么，可是他偏偏知道为什么，为当初他对她的疏忽，为当初他对她的轻视，纵然他有万般不理解，但是这是不能说的禁忌。

唐宁州干涩着嗓子问她：“我们这样不好吗？”

她毅然开口：“不好。”

“……那莞莞怎么办？”

谈起女儿，文秋笙难得沉默了一会儿。

唐宁州起身来到她身边坐下，轻声道：“莞莞才两岁，她那么小应该在我们的呵护里长大，为什么要让她承受父母分离的痛苦呢？”

他承认他很卑鄙，但是这是他唯一的把柄。

“她还小，以后就会习惯了。”文秋笙回头凝视他，目光清明冷静。

她一早便想过了，莞莞从小便知道她和唐宁州之间并不是相亲相爱的相处模式，哪怕离婚了也不过是她搬离这座房子而已。

等她长大了，她就会习惯的。

唐宁州呵笑一声，似在嗤笑她的单纯。这时的他恢复了在外面的那副冷漠倨傲的模样，竟如此令人陌生。

“笙笙，你想太简单了。再过一年，莞莞就要去幼儿园了。在那里她就会明白自己的家庭跟别的家庭不一样，说不定还会遇到骂她没有爸妈的同学……”

“够了，不要再说了！”文秋笙猛地站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他说的这些，她只是想想便心如刀割。

上一世莞莞失去了他们，也是这样被别人嗤笑，然后闯入了男主妈妈的圈套。

难道她选择离婚，竟和上辈子不谋而合了吗？

唐宁州站了起来，握住她的肩膀使她面向自己，他注视着她的眼神是那么温柔，像当初新婚的时候一样。

“笙笙，我很爱你，从我们相爱开始就从未变过。离婚对莞莞的伤害太大了，为什么不可以试着重新接受我呢？”

“既然当初你选择生下莞莞，难道就真的对我连半分爱意都没有了吗？”

文秋笙挣开他的手，“我现在不想谈论这些。”

“为什么不谈这些？”唐宁州紧紧地握着她的肩膀，语气急切：“你总是逃避我！从我当初回国了便是这样，我想要见你把事情说清楚都不能。”

肩膀传来阵阵痛意，她强忍着挤出来几个字：“唐宁州……”

他似癫狂，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只一味的地控诉她：“后来你和莞莞回来了，你也对我冷漠不理。笙笙，难道不是你才是最绝情的那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