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抬头后,安息才发现他已经不能称作干瘦,根本就是干瘪起褶。老人肤色灰黑,眼球浑浊,瞳仁涣散,就像一具溃烂到一半的尸体,从棺材里爬出来重回旧居。
女学生被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其他人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只有安息毫不畏惧,直接开口怼了回去:“你开什么玩笑,我昨天喝了合卺酒,D房花烛夜都结束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瞪大眼睛看向他。
众人:真是一条勇于日鬼的好汉!
可惜安息不能读心,否则他一定怒斥这群人满脑子黄色废料。
老人也有些懵,怎么回事?以前那些抽到新娘角色的玩家都会被新郎吓跑,这次这个不仅没跑,还私定终生了?
不过老人到底是个莫得感情的npc,他用毫无波动的声音继续说道:“我是陈府的管家,老爷让我代他感谢众位宾客前来赴宴。准备万全之刻,便是吉时到来之时。在那之前,还请宾客们耐心等待。”
“你要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安息觉得这种模糊的说法不可接受,正欲理论,就被军人拉住了衣角。
安息:?
军人低声告诉他:“这就是npc给的提示,让我们做好婚礼准备。”
安息:……行吧。
管家说完就一直站在那里,当一个合格的背景板,玩家们抓住这个机会开始自我介绍。
在场总共五个人,除了安息,还有受伤军人,教书先生,女学生和一名行商。军人叫做常冠,性格爽快,明确对安息不是女孩子表达了惋惜。教书先生就是那位男装丽人,叫贾羽彤,这女人说起话来特别气人,安息觉得她就是个杠精。女学生孟梦胆子特别小,永远躲在贾羽彤身后。剩下那个行商,安息记不得他的名字,因为这人站在一旁从没说过话。
互相交流后,安息才发现,就他一人昨晚在这座老宅子里睡了觉,其他人都是刚刚才进入这场游戏。
安息:新娘的戏份重,要早点进组吗?
其他人得知他已经在这儿待了一晚,忙问他有没有得到什么情报。安息只能告诉他们新郎是只鬼,其他的他也一概不知。
说着说着安息有些口渴,正好管家端着推盘奉茶,他随手从茶桌上端起一杯,刚送到唇边,一只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
安息:???
他看不见那只手,但嘴唇上的触感冰凉而清晰,那只手属于谁,不言而喻。
安息:喝水也不准,怎么了嘛,泡你家茶啦?哦……好像还真是新郎家的茶。
他只好放下茶杯,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小声问:“你干什么?”
新郎不语,那只手逐渐下滑,轻巧的将安息圈在怀里。
另一边,瓷杯碎裂的声音响起。
安息急忙转头,正对上孟梦惊恐的眼神。
孟梦的脸颊上突然泛起波纹,紧接着皮R开始下坠,仿佛融化的蜡烛,一点一点滴落在地上。很快她的胸腔和腹部也开始融化,身体迅速萎缩。安息等人眼睁睁看着一个年轻女孩在他们面前,溶解成了一滩血水。
“到底怎么回事?!”安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刚才的注意力全在新郎身上,对旁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她、她……”贾羽彤颤抖着伸出手,指向桌上那杯茶,“她只是说累了,想喝口茶润润喉咙。可是-->>,茶刚下肚,她就、就、融化了……”
安息觉得游戏设定简直在和他们开玩笑,喝杯茶都是死亡flag你敢信?
就在这时,安息的耳侧传来新郎低沉磁性的声音:“血溶于水。”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安息霎时间回忆起留声机里放送的机械女音,他急忙问其他:“你们收到系统提示了吗?”
“什么?”贾羽彤还没回过神来。
“我刚进游戏的时候,有个系统音说了一大串欢迎来到直播间啥啥啥的,其中就有一句系统提示。”
“哦,有!”常冠C话,“我记得是……血溶于水。”
安息点点头,“我想,我们知道血溶于水的意思了。”他看向地上那滩女学生。
四人沉默,游戏刚开局,他们已经失去了一名队友。
经历这一遭,安息觉得新郎可能是友军。他感受到新郎环抱自己的双手在腰侧摩挲,微微转头,态度缓和,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他还想说点什么,耳边却突然刮到某个声音,那声音在几秒内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直到充斥整个天地。
安息回头,此刻屋外,烟雨蒙蒙。
雨水,雨水,血溶于水。
他们被困在这座老宅里了。
……
一旁的管家见到地上的血水,麻溜走过来清理现场,熟练地好像这种事司空见惯。
常冠见状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管家的领口,怒道:“茶是你倒的,你想害死我们!”
安息在一旁做了个“哇哦”的口型,期待他冲动之下拔枪怒杀npc。可惜,教书先生贾羽彤断了他的展望。那女人难得这么热心,竟上前拉架,“你冷静一点,这是游戏设定,他是游戏人物!你那么不怪自己没注意提示?”然而,冷嘲热讽的说话风格依旧不变。
管家收拾完,动作僵硬的转向众人,说:“天色已晚,请宾客回房休息。”
安息:我tm才刚睡醒!
然而说完,刚才还亮着的天瞬间暗下来,老宅里的灯笼刹那间全部点亮,烛火透过红色的灯笼纸映在墙上,仿佛泼洒满墙的鲜血。
一个灯笼幽幽飘过来,停在众人面前。
贾羽彤犹豫的握上了漂浮在空中的红灯笼,灯笼仿佛被安装了马达和gps,带着她缓慢向前走。
安息好奇他们住在哪儿,想跟过去看看,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沙哑似蛇嘶的声音:“新娘子,你要去哪儿?”
安息停下脚步,回头,老人又在Y影中藏匿了他的目光,“新娘子的房间,在这边。”
又一个红灯笼飘过来,堪堪停在安息面前。
安息伸手握住灯笼手柄,另一只凉意遍布的手也握了上来,包裹住安息的手。
安息能够感觉到灯笼想把他往一个方向带,但硬是被新郎用力改变的了方向。在新郎的指引下,他们重回昨晚挂满红鸾帐的婚房。
……
事实证明,古代人民的夜生活非常无聊,安息都快把房间翻烂了,现在正无聊的坐在镜前梳头发。
他也不想这么精致,但游戏里他长发及腰,一直散着实在不方便。
没有皮筋,他又不会用发簪,只好给自己绑了两个麻花辫-->>。
新郎的力量在他到达房门口的瞬间便散去了,安息摸不透新郎的想法,也不敢随便打扰这只帅鬼,就一个人在房间里东摸摸西摸摸,甚至翻起了《新青年》。
不得不说,房间的主人品味不错!
安息正感慨,突然想到,这是婚房呀,房间主人应该是新郎!
“哇哦,我老公真棒!”皮这么一下,安息自己都忍不住笑场了。
他优哉游哉的在房里晃荡半天,辫子编到一半,隐约间似乎听到窗外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在地面上刮过,发出凄厉难听的长音。
安息停下动作,四周陷入一片沉静。
沉寂保持了很久很久,久到安息都快以为刚才自己耳鸣了,他才听到又一阵声响。
“嚓——嚓——”
这一次,声音变近了。一下,一下,很有规律,还伴随着另一个轻微的声音,那声音安息听出来了,是脚步声。
有人拖着什么东西,向安息的房间走来。
安息急忙站起身,就在他起立的瞬间,那个声音又消失了。
与之前同样的寂静笼罩了他。
安息屏住呼吸,盯紧房门。这个游戏终于要来点劲爆的内容了!安息想着,猜测门外会出现什么样的怪物,扭头四下搜寻有什么东西能用来防身。
“嚓——嚓——”
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竟然就在门外!
安息矮下\\身,悄悄溜到门边,他计划着,要是那东西冲进来,他就顺势从那东西背后跑出去,把它锁里边。
安息如意算盘打得响,轻轻往后退了退,怕门开时撞到自己。退着退着他感觉脖子后抵到了某个东西,又凉又软,凹凸不平,激得他起了一身J皮疙瘩。
安息急忙转头,正对上一张脸。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从窗户纸的破D里探进来,翻着白眼,嘴巴大张,舌头从她口中吐出来,长的不可思议。
安息只觉得刚才被她碰到的地方寒毛直竖,差点没站稳扶住房门。他不敢动,假装自己是雕塑,和女鬼对峙。
女鬼的长舌在空中蠕动着,让人联想到恶心的R虫。似乎没舔到安息她不甘心,女鬼倏地伸长脖子。
她这一伸直接把安息吓到了,安息简直怀疑自己看到了美女蛇。女鬼的脖子和她的舌头一样长到离谱,她如同捕猎的蟒蛇一般高高昂起头颅,在空中四下搜寻。她只要向左多探入一点,就能触碰到安息的脸。
安息屏住呼吸,悄悄后退。
然而他刚动了一下,根本没发出丁点声音,女鬼的头瞬间就转了过来。
安息:你红外线扫描仪吗?
完蛋,被锁定了,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只手揽过安息的腰,一把将他抱到空中。
安息惊讶之间紧紧搂住了那人的脖子。
温暖的烛光中,一个身影凭空浮现在床幔之前。
“陈太太,你尽可再依靠我一些,更多一些。”新郎凑近安息,用鼻尖蹭了蹭安息同样挺翘的鼻子,轻声开口。这个距离下他们呼吸相接,颇有些唇齿相依的意味。
而后,他伸手捂住安息的眼,吻了下去,同时,抬手直指窗外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