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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反派权臣06

苏镜跟在李总管身后进了掖庭。

几个跟她交好的宫女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都激动地跑过来询问,她们本来以为苏镜被李总管带走是要去受罚的,此刻见她一点事儿也没有,都把心放了回去。

李总管走到众人面前,冷声问道:“谁是何翘?”

一个绿衣宫女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何翘本想着苏镜昨晚定是惹了什么大事,才会让李总管兴师动众地找人,以为她这一去便回不来了,所以才敢跳出来揭发她。

可是此刻看见苏镜平安回来了,还是跟在李总管身边一起回来的,她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李道贺见她站出来,觑她一眼,面色不善:“听说你偷了其他宫女的赏赐,可有此事?”

何翘面色一僵,她张了张嘴,正想辩解。

今早目睹了这件事的宫女却纷纷跳了出来。

“我看见了,就是她偷的。”

“她当时偷了两件首饰藏到了袖子里,最后被揭发了才舍得拿出来。”

“当时一堆人都在呢,我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些宫女都领了苏镜分的首饰,此刻自然也会为她说话。

何翘脸色由红转白,在这么多人的指认下,她嘴唇嗫嚅了几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她知道,就算自己辩解也无济于事。

李总管见她不说话,便吩咐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带下去,打三十大板,罚去苦役所。”

何翘脸色灰白地被带走了,路过苏镜身边时,她仿佛突然回神一般,抓住苏镜的胳膊哀求道:“我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苏镜将她的胳膊拂开,平静道:“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了。”

她给过何翘机会,没想到对方却因此憎恨上了她。

那就眼不见为净,省得日后此人在她身边继续作妖。

只是可惜,她还没享受几天清闲的生活,免费苦力就走了。

苏镜心里哀叹了一声。

好在苏镜最近的活变得轻松了许多,每天洗完两盆衣服就无事了,苏镜估摸着这可能是李总管的授意,她总觉得上次他好像误解了什么。

苏镜闲来无事就跑到司天台去找裴宣,联络联络和任务对象的感情。

自那晚两人剖心置腹谈过之后,裴宣每次见到她态度都很热切,也会把朝堂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告诉她,两人仿佛相识已久的老友一般。

这日,苏镜避开路上的宫女太监,又去司天台找裴宣。

裴宣正伏在书案上写一本奏折,她径直走了过去。

“写什么呢?”苏镜好奇地探头去看。

裴宣将折子展开,丝毫不在意里面的内容被她看了去:“现在正值农耕之季,依照目前的气象来看,今年风调雨顺,定会是丰收之年,”裴宣略一沉吟,又接着道,“只是天下虽丰,恐百姓不济。”

苏镜了然:“谷贱伤农。”

若是粮食的收成过高,就会导致谷物积攒太多卖不出去,粮价大跌,最后损害的只能是农民的利益。

裴宣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我想奏请皇上在各地设立粮仓,届时便可增价收购百姓的存粮,等谷贵时亦可减价而粜。”

“可这不是户部的事吗?”苏镜有些疑惑,“你是司天监,递交这么一份关乎钱粮的奏折,只怕户部不允啊。”

户部尚书是谢钰的人,只怕裴宣写的这些奏折非但不会被采纳,还会被户部那些人认为是越俎代庖。

他身份本就尴尬,若是再因此被户部挤兑,只怕以后在朝堂更加难捱。

裴宣叹了一口气:“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更何况此事关系到燕朝千万百姓的生计,就算户部极力反对,我也总得一试。”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这奏折就算呈给皇上意义也不大,皇上没有实权,就算他点了头,户部的人恐怕也根本不会施行。

可有些事总要去试一试,哪怕希望微乎其微。

苏镜望着裴宣有些忧愁的眉眼,突然明白系统为什么会选这么一个人当气运之子了,也许他不够强大,也许他有些迂腐,可这样一颗为国为民的赤子之心,正是当下的燕朝最迫切需要的。

系统需要裴宣,是因为燕朝需要他。

苏镜再开口时,眉眼间已经染上了郑重:“裴大人,如果可以选择,你想要什么官职?”

他的答案,就是系统交给她的任务。

苏镜本来以为裴宣会说什么户部尚书、左都御史之类的,谁料对方笑了笑:“我啊,我最想去大理寺。”

苏镜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大理寺?”

裴宣点了点头:“家父曾任大理寺卿,他一生处心公正,断案无数,他在任时,人人称颂大理寺是獬豸化身、青天在世,可如今的大理寺”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我想传家父遗志,重审近十年所有冤假错案,还世道公允。”

他身后的墙壁上,两幅墨竹映然于宣纸之上,虽然看上去清润朴秀,远不及树木繁盛葱郁,却自有一副铮铮铁骨的气节。

苏镜在心里默默记下裴宣的话。

“还有啊,”裴宣淡淡一笑,将话题揭过,“我们都这么熟了,你直接唤我的名字即可,总是叫‘裴大人’未免太过生分。”

“那私下里你就叫我金儿吧。”苏镜正好也不想再听别人一口一个“草金”的唤她了,听起来就像在喊“程咬金”一样,她这样一个花季少女怎么能被叫这么粗犷的名字!

“好。”裴宣淡笑颔首。

他走到窗前,看了一眼窗外阴沉沉的天色,染笑的眉眼渐渐沉重下来:“明日就是三月十五了,这几日朝堂上气氛压抑得很,人人自危。”

三月十五?

前几日李总管也提起过这个日子,还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想到这里,苏镜忍不住好奇地问:“三月十五是什么日子?”难道是这个世界的鬼节吗?

“是谢钰先夫人的忌日。”

“一年前的三月十五日,永平侯公然讥讽已逝的谢夫人,谢钰大怒,次日,永平侯满门被灭。”裴钰声音平静,吐出的字句却宛如平地惊雷。

苏镜瞪大了眼睛,永平侯,就是谢钰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