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晓这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后脖子都感觉不到了酸痛。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稚嫩的小脸，那张小脸上满是担心，见她醒来，慕娅很开心，欢叫着：“妈妈，你醒了。”
接着，她的小身子就爬上了床，也爬到了章晓的身上，整个人贴着章晓而睡下，两只小手紧紧地搂着章晓的脖子，亲昵地叫着：“妈妈，妈妈，你睡了很长时间，把慕娅吓坏了。”
章晓搂着女儿的小身子，没有说话，只是偏了偏头，发现自己此刻身处她18岁之前的闺房里。
她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时候睡着的？
父亲死了，她一天两夜不曾阖眼，是因为父亲死得不明不白的。
父女俩的矛盾，在父亲身亡时烟消云散。
也是在那一刻，章晓才知道自己对父亲还是有着感情的。
“妈妈。”
察觉到妈妈只是搂着自己却不说话，慕娅很担心自己的小身子压得妈妈不舒服，赶紧滑落在章晓的身侧，仰着小脸蛋，眨着明亮的大眼，眼里有着对章晓的关心。
“妈妈，你是不舒服吗？我去叫爹地，爹地在外面睡着了。”
慕娅一边说着一边坐起来，就要滑下床去。
章晓忽然把她搂抱住，紧紧地搂着，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不见似的，嘴里低喃着：“慕娅，妈妈没事。”
她只是乍一醒来还没有回神。
章晓坐了起来，把慕娅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后知后觉地问着：“慕娅，你怎么没有去幼儿园？”
慕娅眨眨眼，小手便摸到了章晓的额，学着章晓以前摸她的样子，摸摸章晓后又摸摸自己的额，学着大人的样子，歪着脑袋一脸的疑惑，“没有发烧呀。”
章晓被她的样子逗得心情好转了些许。
有慕娅在身边，再痛苦的事，她都能熬过来。
慕娅就是她的小开心果。
“妈妈，今天是星期六，幼儿园里放假。杨哥哥早上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去他家里玩，我想陪妈妈，所以拒绝了杨哥哥。”慕娅和钟杨这对小青梅已经学会了互通电话。
别看两个小家伙年纪小小，倒是把各自家里的座机电话记得一清二楚。
章晓浅笑一下，“妈妈都不知道。”
周六了？
“妈妈睡了很长时间，不知道很正常。慕娅早就想来陪妈妈的，爹地不让，说慕娅会把妈妈吵醒，爹地说妈妈很累，要让妈妈好好地休息。”
慕娅的话里有着对父亲的几分抱怨，“我很听话的，我不会吵妈妈。”
每次妈妈累极，睡很长时间不醒来，她都是坐在一旁独自玩，等着妈妈醒来，哪里会吵妈妈了，是爹地太多心，不相信她。
慕娅不止一次提及自己睡了很长时间，章晓细细地算了算时间，发现自己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她父亲也去世了好几天……
她记得猜到了父亲留下来的提示，想去找监控摄像头，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不是自然睡着的，她是被慕宸劈晕的吧？
明白过来后，章晓匆匆地走出小卧室，便看到慕宸在外间的沙发上靠着椅背睡着了。
不由自主地，章晓放轻了脚步。
她累了几天，慕宸也跟着累了几天。
她撇下所有事情，专心打理着父亲的后事，他同样撇下了所有事情，一心一意地陪着她，帮着她。
如果不是有他在身边，章晓不知道自己能否挺过来，实在是太乱了。
把慕娅放下地，她轻轻地走过去。
慕宸睡得沉，但面容上依旧能看得到他的倦容，以往光洁的下巴都冒出了胡子。那身衣服似是也穿了几天吧，他一直没有离开她，也就没有回过家里，自然没有换衣服。
章晓心里涌起心疼。
宁桐的死，他始终介怀着，但为了她，他还是什么都忍了下来。
再看他面前的茶几上，一排的咖啡罐放在那里。
章晓拿起了那些罐来看，里面空空如也，咖啡都被他喝完了。
以往，他喝的咖啡都是兰姨煮的，或者是秘书煮的，从来不喝速溶或者罐装的现成咖啡。
在这里，因为事情多，因为忙，他也不管不顾了，只要能够提神，罐装的现成咖啡，他照样喝。
喝了那么多的咖啡都睡得那样的沉，可见他有多么的累。
“慕娅，爹地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章晓低低地问着。
“大伯送我来的时候，爹地就在这里睡着了，大伯让我不要打扰爹地，所以我在里面等着妈妈醒来。”
“嗯，别打扰爹地，让爹地好好地睡。”
章晓轻轻地把慕宸扶躺在沙发上，这样睡得舒服点。
她没有把慕宸扶上床，他太沉，又怕会惊醒他，只能让他继续在沙发上睡。
回到里间里拿了一张薄被出来，盖到慕宸身上，章晓又弯下腰对慕娅说道：“慕娅，你留在这里陪爹地好不好？妈妈要处理很多事情，怕是照看不到你。”
慕娅有点不愿意，不过看到章晓温柔的眼神时，她鬼使神差地点头，应着：“妈妈，你放心，我会像守妈妈那样守着爹地起来。”
章晓蹲下身去，拥了拥慕娅，柔声道谢：“慕娅，谢谢你，好在，还有你。”
慕娅不太懂章晓的道谢。
交待了慕娅几句后，章晓独自出去。
房门一关，慕娅立即脱掉了鞋子爬上沙发，往慕宸的腰间上一坐，再爬在慕宸的身上，小手就去扯着慕宸下巴长出来的胡子。
慕宸被她扯得生痛，但因为困得慌，随意地拍开她的小手，继续沉睡。
见爹地继续睡，慕娅坐正了身子，摸摸自己的俏鼻子，自言自语着：“看来爹地真的很累。”
慕宸在梦中腹诽着：难不成你以为你爹地是在装睡吗？
小丫头着实是偏心。
章晓沉睡的时候，她可以一整天坐在床上独自玩着，只为守着章晓，等着章晓醒来。
轮到慕宸这个亲爸爸了，她居然去揪爹地的胡子，想把慕宸弄醒。
慕宸感叹：这就是亲闺女呀！
慕娅伸手去捏慕宸的鼻子，慕宸本能地又拍开她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