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特把相框按在他脸上：“看来你记忆力出了一点问题,不是认识肖特？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不用！快把它拿开！”那胖色魔好像很惧怕这张照片。

“照片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你会这么怕它？”

“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些……不吉利。”胖子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不吉利？”伊薇特审视着照片上少数几个看不清面孔的人,心想怎么会那么巧？所有污迹和虫蛀的部分都恰好遮盖在脸上。

面貌被毁掉的人包含了肖特，直觉让她得到一个灵感：难道这些都是已经死去的人？

她想起赛马会时看到的银行家跳楼自杀的新闻,在脑中回忆起讣告里出现过的名字，然后用它继续诈胖子。

“你以为你们做的非常隐秘？雇佣我的那位早就已经怀疑你们了，科里·肖特、詹姆斯·沃尔佩……我想想,还有哪些？”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现在是我在审问你，和你说这些只不过告诉你，我并非对你们的勾当一无所知,如果想要用谎言欺骗我，你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伊薇特警告他。

“如果我说了,你能保证我的安全？你发誓不会伤害我？如果你毁约怎么办？”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胖子似乎非常没有安全感。

“好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我是收钱替人办事的,客户委托我调查几例可疑的自杀者，我只要得到消息就好，你如果积极配合,我为什么要杀死毫无关系的人，让自己背上命案呢？况且知道我进入这个宅子的人还有与你交情密切的帮派,我如果杀了你,引来警察调查死因,成为在逃通缉犯,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胖子思索了片刻，好像也没毛病，于是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好吧，只要你不伤害我，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接下来我说的事你可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我发誓我所表述的都是真的，我也希望能够从这永无休止的噩梦中逃出来。给我一张纸和一支笔，我不能用嘴巴说，否则一定会惊动它的，它并非人类，它知道一切。”

被伊薇特用枪指着，胖子在桌前坐下，开始用笔在纸上沙沙书写。

【十年前，我在一间小咖啡馆里见到了我的大学同学，我们当时已经有八年没有见面了，当时我还是一位地产经纪人雇佣的书记员，工作太累，撰写文书让我患上了腱鞘炎，可一周却只有2镑薪水，扣除房租和衣食住行已经所剩无几。当时我看到老同学一身光鲜，我可太嫉妒他了，我装作不在意地请了他咖啡，却拐弯抹角打听他在哪里高就，当时的我的真是个蠢货，如果我一早知道真相，准会离得他远远的！

他告诉我他在用股票赚钱，这可是只有消息灵通的聪明人能玩的活计，他的家庭底细我清楚，一个裁缝的儿子哪会认识什么内幕人士？他可能看出了我的不以为然，立刻向我推荐了他所在的俱乐部，里面有好几位身份高贵的大人物，议员、法官、大商人……当时还是小职员的我怎么敢贸然加入？可他告诉我，这个俱乐部的绅士们谦逊温和，非常乐意帮助那些志向远大，上进有为的年轻人。

我心动了，前往他说的地址。那个俱乐部只有周五晚上开放，里面成员不多，但大部分是有身份的成功人士，他们对我非常和善，认为我只是时运不济，如果有机会，凭借我的才华一定可以出人头地，他们也愿意在事业上帮助我。

我当时简直乐疯了！那么多大人物与我和气地轻声细语交谈，他们赞赏我，鼓励我，我也就飘飘然起来，后来他们提议玩一个游戏，我也毫无戒心地答应了。

那根本不是一种游戏，而是可怕的巫术，它可以招来天使，让它解答我们提出的问题，但天使将收取代价，在回答完所有人的问题后，天使会带走一个玩家。这个该死的游戏无法结束，一轮完成后，它会休息一段时间，用来享用献给它的“牝鹿”，我们必须保证“牝鹿”被按时送到……】

“所以你们杀了肖特先生？”

胖子脸上呈现一种恐惧和焦急交织的神色，他眼睛睁得非常大，写字的手一直在抖。

【是它自己来索要的！如果不把“牝鹿”献给它，它会亲自带走！有时是一个，有时会额外再挑选一人！那些大人物都参与了游戏，他们得到了天使的指示才出人头地，但他们惧怕天使带走自己，就极力吸引新玩家和他们玩游戏！但他们不会告诉新玩家天使的存在，只会说是一种恶作剧游戏，规定被选中的“牝鹿”会被所有人针对和欺凌，逼他尽快去死……】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肖特先生一定是被某种超自然力量杀死的，是眷族吗？还是超凡者？

“你们难道没有联系过通灵者或者灵媒？”

丧仪女士的对外身份就是一位灵媒，她会在世俗界接受一些委托，如果遇到超自然事件，就用自己的力量去解决它。

【不，我们不能！天使什么都知道，把这种想法付诸实践的家伙都被带走了！】

“你们进行的究竟是什么游戏？”

胖子深呼吸几口，像是在恢复平静。

【一只玩偶，什么都行，但必须是人形。取出它的填充物，再把新鲜内脏塞进去，我们使用的是牝鹿，然后缝合完整。在午夜时分，把玩偶埋进坟墓。第二天，玩偶会从墓地中消失，游戏也就开始了。到了夜晚，所有参加游戏的玩家围成一圈，大家闭上眼睛，这时，被选中的牝鹿身上会有天使降临，他将开口说话，承认自己的身份，所有人眼睛都不能睁开，如果有人违反，也会被天使带走。此时按照牝鹿右手方顺时针方向向天使提问，一旦问题得到了满足，或是天使已经解答了它知道的信息，必须向天使致以谢意，和告别，然后把玩偶肢解剁碎焚烧，确保完全送走天使。】

伊薇特站在胖子旁边，目睹他写出这段怪异恐怖的内容，这绝对是一种降灵术仪式，也是凡人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忌！

“你们多久举行一次这样的游戏？”

【一开始是一个月，后来天使的力量越来越强，频率也越来越快。我们自以为在小心翼翼试探它，但其实是它在测试我们……】

他侧过头看着伊薇特，脸上显露一种绝望和恐惧，但手上写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最早只有进行了游戏的人会在照片上出现，后来只要我们把规则用语言告诉那人，照片上就会再加一人，我们在俱乐部内只用笔纸交流，但我想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连文字也会被它掌控，甚至于思想也……】

“停下，我已经不需要这些信息了！”伊薇特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那胖子此时状态绝对不正常，他的表情就像正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但脖子以下却正襟危坐，纹丝不动地写下一串串文字。

他脑袋越扭幅度越大，视线已经完全偏离了桌子，字迹却比一开始更加工整平稳，而且写字的速度飞一般的快，几乎快赶上人说话的语速了。

【天使是无法被蒙蔽的，它什么都知道，科里·肖特、詹姆斯·沃尔佩……我们没有杀死他们，只是在帮助他们下定死亡的决心，他们都是自杀的。】

顿了一顿，蘸水笔继续写道：

【我也是。】

一阵令人牙酸的碎骨声，胖子的头180度转了一圈，脸孔正对着背后，然后软软地整个人伏倒在了桌上，死了。

伊薇特握紧手枪，左右四顾，却没有发现任何征兆，一切都很平静，这个胖子却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杀掉了。

他恐惧和惊慌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正脸转到了脊椎骨的方向，后脑勺放在书桌，正好枕着握笔的手，看起来莫名诡异。

究竟某种无形的超自然生物，还是单纯的诅咒？只要违反规定向外人透露内部消息就会死去，或者按他所说的“被天使带走”？

这群人真是胆大妄为，竟然进行禁忌仪式，他们一定招惹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谁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它盘桓不去，按照已经死掉胖子的证词，它的力量因为越来越多死者的关系变得十分强大，迟早有一天胃口会越来越贪婪，直到把他们全部杀干净。

必须要在那玩意成长成不得了的东西前，阻止它，消灭它！看来这事要去找沙尔小姐，她本就是通灵者的后代，对这种事一定有经验。

伊薇特一边想着，一边整理手上的证据，包括胖子写下的文字，以及那个会不断更新游戏玩家的诡异合照。

她在收东西时不经意看了一眼，却不想照片上多了一人，之前绝对没有的一人。

那人就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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