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姑娘们,我再一次重申,站立的时候双腿要并拢,而不是像一位荡|妇那样岔开,昂首挺胸,保持背部挺直,让你们头上的书本平稳且不会掉落。”
居屋内,女仆长摩尔面色严肃地对新进人员强调着,她前方的走廊中,十几名穿着普通女仆制服的年轻女孩头顶一本书,像是正在做礼仪训练,只不过这群学生却不太|安分,不时偷偷交头接耳,发出小声的窃笑。
“珊娜,都说了让你不要随便张开腿,以前每次有陌生男人来村里,你总是第一个去偷吃~嘻嘻,你这个风|骚的小婊|子~”
“哼,你不跟在我后面,怎么知道我偷吃……我猜她一定是个老处女……”
她们生前都是乡野小村一个古老怪异教派女祭司,现在灵魂被囚禁在居屋内,却依旧带着活着时候蛮荒放纵的天性,这让曾在上流社会夫人身边做事的摩尔感到十分碍眼。由于居屋内只有摩尔一位女性,伊薇特习惯性地把这群女人都交给她带,摩尔俨然感到自己被崇敬的主人赋予了重任,于是更加一门心思想要把她们训练成与这个圣地更加相配的、纯洁静默的淑女。
“安静!”她严厉地喝止了女孩们的窃窃私语,不过即使声音没了,她们依旧没有停止眉来眼去地用目光交流。
其中有几人动作幅度很大,但书本依旧稳稳停在头上,摩尔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于是走过去一摸,那书根本不是被顶在头顶,而是被超自然的力量托举在半空,自然无论下面的人怎么动都不会掉下来。
“你们这些可恶的脑子——或者说你们自以为是脑子的下流的器官只会产生这些自以为是的肮脏把戏吗?如果不想我好好收拾你们的贱皮肉,就给我注意自己的言行,谁要是再耍小聪明,我就把她不听话的脑袋割下来插在烛台上……”
就在这时,走廊上一副巨大的风景油画突然产生了变化,她许久不见的主人仿佛从框外走进了画中山花烂漫的原野。
“稍等一下,摩尔,我有事要找她们。”画中的伊薇特开口说。
“是主人来了~”女孩们惊喜地失声喊到,同时,失去力量支撑的书本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被什么杀死的?”
“当时真是太疼了……”
“我身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咬,那种感觉仿佛着火一样,从小腹的位置一直蔓延到身体各处。”
“然后我的一部分知觉又似乎被移交给了另一种东西,附着在不停吃着我的内脏血肉的虫子身上,我一边能体会到自己在减少,另一方面却品尝到我鲜甜温热的肉质,就像同时有着无数的我,有一些在吃,有一些又在被吃,直到全部我都转化到虫子体内。”
女孩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然后你们变成虫子后,又是怎样漂浮在湖上的?”
“一开始就像做梦,梦里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只知道向一个地方蠕行,就像那里是我必须返回的家乡,但后来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话,但具体说了什么,我当时半梦半醒,像是忘记了语言的理解能力,但我知道她很惊慌。”
“那个女人身上有种讨厌的味道,像是陈年湿冷的墓土,我一点也不想靠近她。”
“然后她死了,我们要归往的东西吃掉了她扥内在,进入她里面想要完成蜕变,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墓土的气味突然大量扩散到了水里,那一瞬间,我听到好多婴儿的尖叫,然后就失去了意识,之后发生的事也不是很明白,直到您把我从尘埃中拾起,我尊敬的主人。”
在向新入职的女仆们了解了她们死前的记忆后,伊薇特又把意识从梦境中抽离,回到她凡俗的身体,再向尤利西斯转述。
“……听她们的说法,似乎当时的地下祭祀所发生了什么。”伊薇特总结。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伊薇特点点头,刚转身准备带路,却出乎意料地被尤利西斯按住手臂阻止了,他紧接着拉开了她衣领,露出后颈被梦境里蜜蜂寄生留下的伤痕。
那里被她用指甲挖弄过,里面的虫子已经取出,血依旧是半凝固的果冻状,还没有完全结痂。
“为什么不告诉我?”
“忘了……”
这倒是真的,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与它们相比,虫子蛀蚀的伤确实算不上十分要紧。
身后传来手套剥离的摩挲声,尤利西斯大概是打算先取血治疗后再去探查地下祭祀所。然而伊薇特却回想起高塔中纺锤对她说过的话。
【源质较低的时候的确如此,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不那么显著了。如果你最近也接受过他的治疗,就可以发现,比起最早的时候,疗效有一定程度的衰减,那正是因为你的源质变得更高了的原因。】
那时候的纺锤正因为骨折在卧床静养,他无意间透露了尤利西斯的治愈能力会随着被治疗对象的源质提升而效果递减的事,这对于伊薇特来说简直匪夷所思,因为根据她自己的经验,无论什么时候,尤利西斯血液的效果和第一次使用时没有任何区别。
“爵士先生……”她最终还是脱口而出,“从圣赦院出来之前,我曾见过纺锤阁下,他当时骨头断了几根,十分痛苦,我本想建议他找您治疗,但他告诉我,他源质太高,您的血已经起不了太大的效果,只能稍微加快伤处的愈合……”
“……”
“我知道每个超凡者都有秘密,组织一直不赞成成员之间谈论自己的事,除了保护自己外,也变相保护了伙伴,因为听者也容易被话语中的疯狂所感染……说起来有些惭愧,我之前麻烦了爵士先生很多次。如果……我是说如果您要是觉得有压力,想要找一个人分担……倘若信得过我的话……”
最后,尤利西斯还是什么都没说,不过伊薇特也知道,大部分超凡者把自己藏得很深,温斯洛以前在圣赦院似乎也有过不好的经历,他提到自己在那以后时常做梦,不过对于梦境的内容却闪烁其词。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提及的东西,伊薇特自己就不会告诉别人,自己其实来自另一个世界。此外,她其实是一张虚假的面具、一个被拟像出来的完美人格——这一点她也希望永远不会有人看穿才好。
在血液的滋养下,后颈的伤口很快愈合,他们村中的水井前,伊薇特在草丛里启动了开关。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来到这里,不过拜梦境中多次出入所致,她对这里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
等到井中水位逐渐下降,露出隐藏的密道口,伊薇特正准备攀住绳子,伸手却捞了个空。
“你走后面。”不等伊薇特回答,他自顾自降了下去。
由于担心绳子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伊薇特等到他完全进入密道才往下爬,等到她落到洞口的时候,尤利西斯已经向里面深入了很长一段距离了。
“不要过来,呆在那里别动。”尤利西斯忽然说。
伊薇特刚想问为什么,却听到耳边响起若有若无的婴儿啼哭。
“这是一种针对精神的剧|毒|药剂,虽然已经经过稀释,但依旧有很强的致幻作用,你现在理智刚稳定,不要贸然接触它。”
“好的,那请小心些。”伊薇特抛过去一瓶用来侦测超凡力量波动的试剂,黑暗中,尤利西斯没有回头,光凭破空声就接住了药水瓶。
他打开瓶盖,将里面的液体滴入水中,一刹那间,整个房间顿时充满了幽蓝的光,药水中的成分把超凡力量转化为了可见光,如此亮度,说明此处的水体含有大量的超凡物质。
尤利西斯每隔几米就洒下一滴药水,这些药剂进入水中就扩散成了一个神秘的蓝色光团,而且接近神龛前方的位置,亮度也就越亮。
“强烈的幽魂嚎叫,就算已经过去了很久,依然残留着如此清晰的影响力……”
“现在不要紧吧?感觉有不适就快点退回来!”
“没关系,只是有点吵闹。”尤利西斯在喧嚣的震源位置取了一点水样,揉着耳朵回到洞口。
“真是奇怪,按理说不太可能……”他对着水样的试管沉吟,“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听说这里的女祭司都很擅长草药学,也许某个不甘心消亡的人调制出了它,想要杀死即将蜕变的眷族。”
“这不是自然系的药剂,药草学的专家做不出它,它更像是死灵和炼金这两门技艺的杰作。不同的地区,超凡者具有的知识也不同,比如在爱尔兰的森林中,你能找到擅长调制草药熏香与自然精魂沟通的魔女和男巫,南美的祭司则精通通灵术与降神。炼金术需要东西太过繁杂,最好的炼金术师隐居在欧洲大陆几个开明而富庶的城市里,不仅能得到来自殖民地的珍奇材料,还有历史悠久的藏书室可供查阅。其中正好有一个地方,和死灵术士的传统势力范围重合。”
“圣婴公墓?”伊薇特听过丧仪女士沙尔讲过有关消息,圣婴公墓是巴黎一个臭名昭著的地点,从12世纪开始投入使用,至今无数贫苦潦倒的巴黎居民死后都被运往那里,千万计的骸骨像是码柴堆一样堆放在地窖中,甚至地面上都建造了垂直的藏尸楼。一直以来,圣婴公墓附近就充满了各种诡谲的传说,比如崇拜死亡的地下教派、有食尸传统的秘密结社等等,毕竟这里的尸体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就连现代解剖学之父安德里亚斯·维赛留斯也是在圣婴公墓附近进行他的研究,前段时间还有一位红酒商人地窖墙倒了,从公墓侧有好几吨夹杂着骸骨的腐烂尸体全部流入他的家中,可以说是桩不幸又滑稽的惨事了。
“没错,丧仪女士的家族和那边有协定,他们中一些不受欢迎的人被谢绝踏上这个国家,一直以来双方都相安无事,不太可能突然插手这里,更像是某些交际广博的人把毒剂从巴黎带到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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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婴公墓现在已经被拆迁了,围脖放几张巴黎现存的埋骨地,虽然规模比不上圣婴公墓,但也可以了解大概是什么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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