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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9 章

梦中的世界笼罩在黑暗的天幕下,夜空中高挂着明亮的圆月,她孤身行走在一条细窄小径,周围则生长着茂密的林木与草甸,也许是枝叶太过于繁茂,它们就像浓重的黑暗本身一样纠缠、吞噬着月光,只剩下一条白茫茫的道路,不知源自何方,也不知即将去往何处。

身后的树丛中传来夜枭的鸣叫,声音在林间不断回荡,仿佛断断续续的窃窃私语。理智的思想确信,她委实不应该在这种可疑的地方逗留,但就像所有的梦境一样,一切行为都毫无理由的顺理成章,如同受到某种必然原因的驱使,她在这条路上穿行着,没有半分犹豫。

小径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头,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来到了一个静悄悄的村落,古老的屋宅置身于灌木绿草之,隐约可见的筑石栏爬满了长春藤,在农舍环绕之下,点缀着花格窗和十字架的小教堂尖塔直指天空。

“过来一点。”

仿佛半梦半醒之时听到的呼声,那声音异常熟悉,但却又不知为何总是想不起来,那层阻碍记忆的薄膜就像泡泡一样一触即破,然而她不愿意也没有去尝试毁掉它。

声音从前方很远的地方传来,到达声音所在之处似乎需要穿过村落,而她还是像是受到蛊惑似的向那里行去。令人奇怪的是,距离村落越近,那条小径越是像荒废一样,从旁的林木带不断伸出细小手臂一样的枝蔓,纠缠和阻挠着她的脚步。

瘦骨嶙峋的荆棘刺破了足踝和小腿,血顺着皮肤向下流淌,浸湿了鞋袜。

她艰难地踉跄而行,脚下的路已经完全被枝丫覆盖,难以辨别,它们像是蛛网般纠结缠绕,如同拒绝月光一样拒绝她的进入。

“再过来一点。”那声音继续催促。

如果手脚是阻碍,那么……

她感到四肢渐渐融化,脊骨舒展延伸,皮肤硬化为鳞片,整个身体犹如柔韧的鞭子般细长。她记得自己清醒时的体态,那时她仍然懂得直立行走,远离未知和危险,然而此刻她却受到某种无可演说的感召,在盘综交错的枝蔓间蜿蜒匍匐而行

多亏崭新的形态所赐,她得以安然无恙地通过,她的鳞片如宝石般光洁闪耀,脆弱的棘刺无法划伤丝毫。她脸侧两旁如黄玉般的竖瞳一一掠过村落低矮的屋舍、质朴的树篱和苔藓丛生的石墙,掠过散落地面的空荡荡衣裙,在经过一口深井时,她看到井中漂浮着成百上千的不知名的蠕虫,它们苍白浮肿、宛如溺毙的尸体。

就快到了……

穿过村落,在银白色的月光照耀下,一片深邃的湖泊静静沉睡在她所在小丘下的一片洼地,湖畔站着一个裙装的少女,似乎听到她蠕行而来的娑娑声,少女缓缓转过身,用那张极其酷似她的面庞说到。

“好久不见,虽然你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最近还好吗?”

她嘶嘶地吐着信子,现在的她无法回答,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也可以清楚地明白。

“是啊……比起以前,这里的确好了许多。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来到这个世界后,大多数时候都是明朗的。祂呼唤了你,你遵从祂的意志,行走在这个世界,喝下祂仇敌的鲜血,品尝熟透的灵魂,让那些罪恶之人在你的胃中找到了庇护所,你是那么做的,而我通过你,也饱尝了那些各种各样的味道。

我知道你是喜欢这个世界的,尽管它并不完美,但你现在需要来到这里,为了一颗不该种下的种子,如今它已经即将成熟结果,无论我和你,都不希望这一切发生。

所以来吧,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她用退化的大脑思考这一切的含义,然而就在此刻,本来平静的湖水沸腾了,冰冷的湖水没过少女的裙摆,使得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乎就在下一刻,少女变为一团散落的花瓣,连同空荡荡的长裙一起,被湖水淹没吞噬,就像这个梦境中的村落将它讨厌的东西突然掷了出去。

然而伊薇特知道,那少女一直在她身边,从未离开。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高昂着头嘶嘶吐信,扭转过柔滑的长躯回望被树丛掩盖的山村。

我知道的,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再度来到这里。

……

早晨,她从蓬松的棉被中坐起。被子和床单都是从晴朗的郊外晒好每周运送过来的,散发着太阳的气味,然而在这熟悉的味道中,她仿佛闻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花香。

这是……玫瑰?

她伸手准备揉揉眼,却发现手心里握着一片柔软的花瓣,它是那么新鲜芬芳,仿佛刚刚从花园中摘取,擦下露珠就被她握在手中。

昨天好像做了一个有关于玫瑰的梦……梦里有什么在呼唤她。

“艾莉森,艾莉森~最近送来的花里面有玫瑰吗?”听到门外女仆熟悉的脚步声,伊薇特问。

按照这个时代的习惯,她家也向鲜花商人订购了花朵,每天都会在主人生活区的花瓶里更换新的,花朵芳香的气味被认为对身体有好处,特别是在空气污浊的伦敦。

“最近?好像没有,我记得这几天送来的花都是时令的水仙、马蹄莲、兰花和金盏菊之类,如果您想要玫瑰,我和花店说让送些过来。”门外艾莉森回答。

“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

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她又把那片玫瑰给埃迪闻了闻,让嗅觉灵敏的小狼人确认家里有没有类似的味道,毕竟也有可能是玫瑰花瓣夹在花店送的货物里面偶然混入她的被子的,虽然看新鲜度,这个可能性十分小。

埃迪四处搜索了一阵,摇摇头告诉她并没有别的发现。

果然,那个梦并不普通……

伊薇特吃过早餐,立刻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深深嗅了一下那片玫瑰,于是梦中的情形又缓缓变得清晰起来。

她用笔沾上墨水,开始在一张白纸上描绘想象中的场景:一条枝叶覆盖下若隐若现的小径,寂寥无人的村落,以及无处不在的茂密林木……

尽管只有黑白二色,但这张画却准确地勾起了她的记忆,她目光顺着那条月光下的小道一直延伸到村里,按照脑中的想象又开始创作第二幅画。

第二幅是在一个村子里,屋舍、树篱、石墙……还有一口破旧的井,不知为什么,在画那口井的时候,内心总有一种厌恶的感觉。这一切画完,她又随手点缀了一些无主的衣裙,它们空荡荡委顿在地的样子,让她想起在女药剂师租住公寓看到的东西。

之后,她好像穿过了村子。

伊薇特拿起第二张画,正准备扔到一边,腾出位置给新的画纸,却突然感觉有些怪异。

画的时候并没有觉得,现在宏观整个画面,视角却让人说不出的别扭。就像是趴在地上看周围似的,视角特别矮,因此显得屋舍都变得高大起来。

怀着说不出的感觉,她又开始第三幅作画,这一次却是一个开阔的湖畔,一位穿着长裙的少女背对着她默然而立。

当她凝视这个背影时,头脑中宛如蜂鸣般隐隐作痛,就像是防止电流过载的保险丝,或者矿井中用来预警有害气体的金丝雀,理智在劝诫她不要去看,不要去想。

真是奇怪,既然不要去追寻,为什么却有一种强烈的感召让她去寻找这个村子呢?

而且她还莫名梦到了村子里那些散落的衣服,它们和赫奇斯小姐的失踪有什么关系?自己的诡异梦境是否因为昨天遭遇的事件引发,并且给予了自己某些启迪呢?

想不明白。

不管怎样,看来女药剂师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这样引起了她奇怪梦境的事情还是第一次,伊薇特觉得自己必须谨慎对待。

她再一次造访了赫奇斯小姐工作过的药店,向老板打听了她的家乡,结果得到一个不确切的名字,反正是坎布里亚郡的一个叫福内斯还是福涅斯的地方。为了保险起见,她又潜入了赫奇斯租的房子,一封一封查看她书架上信件盒里的来信,里面大多数是伦敦附近的顾客订购药剂或者痊愈后的感谢信,并没有发现任何与坎布里亚郡有关的信件。

这真奇怪,如果她的家乡真的是那里,为什么来伦敦这么多年却没有写任何一封信给那边的亲人呢?

不过伊薇特发现这些信的信封上都没有邮票,而且原本贴邮票的地方有过水浸湿的痕迹,想来是有人小心翼翼的用水打湿后再轻轻摘下了邮票。

受到这个启发,她又在书架上面找来找去,结果果然找到一本集邮册。

和信封不同,集邮册随便翻了翻,倒是有好几枚的邮票上有坎布里亚郡的一个叫福内斯的小镇邮局的邮戳。

赫奇斯小姐的信件盒很大,里面连三四年前的信都有保存,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唯独没有她家人的信,而且看邮票的发行图案,关于坎布里亚郡的邮票有很新的,却没有收在信件盒里,书架别的地方也没有。

看样子一定是被她本人烧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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