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注定要让主持失望了,这些在放生池里的鱼每天过着被人投喂的日子,不仅肥,还废,哪里有一丁点的惊觉性。
傻不愣登的看到食物就往上扑,鱼饵放下去不一会儿下面就有了动静,一钓一个准。
不过一刻钟,轩辕策的鱼篓里就已经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鱼。
鱼儿从鱼篓里跳出来了轩辕策也不管,就让它们在地上蹦跶。
主持看得眼皮直跳,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轩辕施主应当懂得适可而止这个道理。”
“不懂。”轩辕策凉凉道。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拿起鱼竿将钓上来的蠢鱼从钩子上取下来随手往鱼篓里一丢,换上新的饵抛下去:“我只知道你要是再不说你这池子里的鱼就真的要保不住了。”
说罢他将鱼竿递给楚风示意他继续钓,起身将地上的鱼捡回鱼篓中。
旁边早已堆好了柴火,轩辕策掏出匕首作势要杀鱼。
“阿弥陀佛。”主持叹了口气,妥协道:“你想知道什么?”
主持现在很后悔,前阵子他右眼皮直跳,就知道没好事,早知这厮要来他真该出去躲躲。
轩辕策的匕首已经抵在了蠢鱼的肚皮上,闻言他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主持:“她来过这里吧?”
主持叹了口气,走上前将他手中的鱼解救下来丢回放生池里,看着鱼儿游走的方向道:“来过。”
轩辕策手下一紧,嘴张了又合,良久才寻到自己的声音:“何时?”
十七年了,这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得她的消息。
主持斜了他一眼,很不负责道:“忘了。”
轩辕策冷笑:“楚风,杀鱼。”
主持气结,吐出一口气道:“这里太晒了,晒得老衲头有点晕,换个地方休息一下许是就想起来了。”
“你这和尚跑得了庙这些鱼可跑不了。”轩辕策威胁道,转而吩咐:“楚风,将鱼放回去吧。”
楚风将鱼篓里的鱼倒回池里,嘀咕道:“鱼儿啊,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可长点心吧,这次就当上岸来见识见识世面了。”
见两人走远了,他忙闭嘴跟了上去。
放生池不远就有个供人歇息的凉亭,凉亭四周种满了竹子,竹林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隔绝了外人的窥视。
楚风跟进去,轩辕策挥手:“你去寻个阴凉处。”
言外之意,哪凉快哪待着去。
楚风默,飞身而起跃至一棵大树上。
风拂过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儿凉快!
轩辕策这才看向主持:“可记起来了?”
主持轻咳一声:“十七年前。”
不等轩辕策问,他又道:“住了一年便走了,后来老衲也没再见过她。”
“那当年我给你去信,你在回信中为何不说。”轩辕策突的站起,定定的看着主持,他整个人笼罩着一片寒霜,如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她在这俗世之中第一个结识的人是自己,第二个便是眼前这个老秃驴。
他们两个也是她唯二信任之人。
正因为知道这点,所以在她不见之后,他便立马给这人去了信,可这人给他的回信中只有一个无字。
甚至往后每一年他都给这人去信,问她可有来过,他都是回一个无字。
加上年初那个,一共收了他十七封“无”字书信。
现在却跟他说她在这里住了一年,一年,整整一年……
轩辕策闭了闭眼,冷笑:“你不常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
若不是认定这点,他怎会轻信了去。
主持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在暴怒边缘的轩辕策,叹息一声道:“我写的是无可奈何的无。
女施主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不让说,我自然说不得,一个无字,正是无奈之意。”
主持就差直接说,是你笨,理解不了,怪我咯?
轩辕策一噎:“你怎的不说是无中生有的无?”
主持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不都是一个字?”
轩辕策:……
“你别忘了当初她救治你,药是我寻来的,所以你的恩人可不只有她。”
“所以老衲才暗示你,否则便不会给你回信。”
主持说得理所当然,轩辕策气得差点跳脚,不回信他还会觉得不对劲,亲自跑一趟大夏,可这人偏偏回信了!
义正言辞的回了一个“无”字。
主持看出他的想法,略有点心虚的将视线落在别处,大气凌然道:“这么多年过去,不成想老衲最终还是要失信与恩人。
罢了罢了,老衲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你还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反正恩人根本没有告知去向,问了也是不知道。
他算盘打得噼啪响,却不想轩辕策接下去问的根本不是这个。
“当初你见着她时……她可是已有了身孕?”轩辕策的声音有点抖。
他也是后来无意之中从一个大夫口中才得知她有孕一事的。
现在想来,当年她之所以会在这里停留一年,恐怕就是为了养胎吧。
主持一惊,思绪不由的就飞到了十七年前。
那年三月的雨水格外多,来灵隐寺上香的香客相对来说就要少一些,故而早早便闭了寺。
有天夜里,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突然倒在了他的禅房外。
认出来人后他忙要唤人去找大夫,那人却死死拉住他的衣袍:“不要……不要让人知道我来了这里……保……保住我肚里的孩儿……”
……
楚风百无聊赖的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一只虫子在他脸上飞来飞去,他几次伸手去挥都没挥走,烦躁的睁开眼想将那可恶的虫子抓住。
这一睁眼,他的嘴瞬间张大,直到那虫子飞进了他的嘴里他才反应过来。
呸了两声他不可思议的再次看向放生池的方向。
原本他堆在那里吓唬主持的火堆早已点燃,火堆上面架着一长串鱼。
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蹲在池边吭哧吭哧的杀鱼去鳞,旁边还坐着一只大虫。
楚风觉得自己一定是热得眼花了,不然除了他家王爷,谁还有这么大胆在灵隐寺的放生池里抓鱼。
不,那人比他家王爷还大胆,他家王爷只是将鱼钓起来还没来得及杀呢。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火堆还在,上面的鱼还在,杀鱼的人也还在。
确定了,他没看花眼!
??谢谢北暮南辞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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