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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墙成精了 第67节

“吃过了。”

谢天地这口饭是真要喷出来了,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啊,这么多年他就没见姬满斋吃过东西。

叶小娟局促地站起身,她听说这里管事的是姬满斋,跟姬满斋打了招呼之后,说了自己想要借住的意思。

姬满斋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点一点头,转身向屋外走去,杜程放下筷子,追了过去,一直到无人处才叫住了姬满斋,“姬满斋,你等等。”

姬满斋脚步顿住,默默回头。

月光下,杜程站在他身后,样子好像又长开了一点,姬满斋神色略有些混乱,“什么事?”

杜程紧走几步,走到姬满斋面前,仔细看了姬满斋的脸,“你脸色不好看。”

姬满斋压了压帽子,重复道:“什么事?”

“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入睡了?”杜程也不绕弯子,直接道,“因为我说你睡着了,会有奇怪的东西出来,所以你就不睡了,是吗?”

空气里安静得出奇,本来姬满斋出现在管理局里,其他妖怪就全部自觉避让了,杜程直白的话语令姬满斋身边的气压都似乎低了一些,姬满斋沉默了一会儿,杜程就当他默认了。

替别人解决那么多事情,杜程觉得他从那些事中积累了许多的经验和勇气,像叶小娟这样都能鼓起勇气坚定地面对生活,他有什么理由退缩与恐惧。

“姬满斋,其实你睡着以后,有另一个你就会跑出来……”杜程面带微笑,“他还挺可爱的。”

姬满斋:“……”

“我要吃饭,吃完就回来睡觉,一起睡,”杜程说完以后才发觉自己的话里有歧义,“我的意思是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但是我们都睡觉。”

姬满斋把帽子压得更低,他踌躇片刻,“好。”

杜程又追问道,“你每天早出晚归,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小事。”姬满斋没全然否认。

像姬满斋都没法轻松解决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小事呢?想来应该是和墨缸里的周隔海有关。

姬满斋不愿意说,杜程也就不想再问了。

“不要乱跑哦,”杜程回身,“我去吃饭。”

订下一起睡觉的约定后,杜程浑身轻松,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姬满斋微微抬起帽子,看着他的背影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体内的灼烧感也似乎因此而减轻了不少。

杜程吃完饭,火速赶回去,生怕一个没注意姬满斋又跑了。

索性姬满斋没有爽约。

他正坐在石桌前喝酒,外套和帽子都脱了,身上是幻化的长袍,杜程这才发现,姬满斋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也许是戴着帽子的缘故,之前杜程还没注意到,去除封印之后,姬满斋坐在石桌边喝酒的样子,简直和丹宸君一模一样。

他的酒壶里似乎有倒不完的酒,清冽迷人的酒香在空中飘散,杜程不由自主地向前,他坐下,发现桌上已经放好了一个酒杯,也倒满了酒液。

“喝酒?”姬满斋抬起酒杯。

杜程自知酒量似乎不算好,怕喝了酒又误事,摇摇头,“我有个提议。”

姬满斋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说。”

杜程听他语气干脆,语调上扬,和平常说话时沉稳的样子很是不同,看了姬满斋一眼,姬满斋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眼神,眉眼若刀,锋利中带着缠绵,令杜程猛然一愣。

姬满斋喝醉了。

意识到这一事实的杜程吞了吞口水,他没醉,姬满斋醉了,今天的正事还能办成吗?

“我想,我既然能通过气息追溯别人的前世,也应该能追溯你我的前世,我想你也一定很好奇我们之前发生了什么,当然,对我来说,前世的事情就只是前世的事情,对今生没有任何影响,我只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每天都像活在一团迷雾里……”

“好。”

干脆的回答令杜程准备好的说服、鼓励的话语全部戛然而止。

姬满斋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开始吧。”

杜程心想姬满斋该不是也怕了,喝酒给自己壮胆吧。

这么一想,杜程紧张的心情就放松了许多,真要算的话,他比姬满斋还勇敢一些,最起码是他提出的要求,而且,他还没有喝酒给自己壮胆。

阵阵酒香中,杜程小心翼翼地结了个近乎完美的翻山印,淡金色的印四周都燃烧着红色的火焰,这枚印杜程用得越久,沾染他的气息就越浓。

“手给我。”

杜程伸出手。

姬满斋饮酒的动作顿住,他放下酒杯,将手放到杜程掌心。

姬满斋的手很冰,冰得杜程微微一抖。

在杜程的记忆里,姬满斋的手是很温暖的啊,怎么现在手这么冰,冰得就像是……令他生病的那个白袍姬满斋一样。

姬满斋的眼神清明,唯有眼瞳中弥漫着温柔的波浪,是醉了之后克制的情潮翻涌出的点点痕迹。

杜程一只手被姬满斋的手冰着,另一只手却被翻山印烫得指尖发麻,他攥紧姬满斋的手,“准备好了吗?”

姬满斋回握他的手,却是慢慢摇了摇头。

翻山印已经如火苗般从指尖窜入两人交握的掌心,一股浓烈的酒香袭来,杜程毫无防备地醉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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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快点,晚了就抢不到什么好东西了。”司命又是挥手又是拍掌,急得袖子都要飞上天,偏被他急切呼唤的人却是不急不缓让人看了抓心挠肝的淡定模样,“万事缘法皆有定数,晚与早,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去早了也一样抢不到。”

“我真是服了你们这种下界飞升上来的道士,你说你怎么不去修佛,全了你那活菩萨的样。”

“正有此意。”

“好你个丹宸子,让我抓到了吧,你有背叛师门之念!”

“佛法道法皆为法,万法归一。”

“呸,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不必说了,不太想听。”丹宸子温和一笑,俊美的脸上散发皎皎之光,差点没闪瞎司命的眼,司命振作精神,提醒自己,面前的丹宸子,漂亮皮囊下是个能把人气死人的魂魄,回头对丹宸子嬉皮笑脸道:“道士和尚都是屁,神仙唾弃!”

丹宸子勾唇一笑,笑到半途笑容严肃下来,“阿弥陀佛,许久不见,孔雀明王。”

孔雀明王!脾气最暴躁的菩萨之一!

司命笑容僵住,在丹宸子弯腰时,飞速转过身,先行了个大礼,“孔雀明王,惊扰尊驾,非我本意,我绝对没有侮辱佛法的意思。”

头顶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司命抬头,面前唯有丹宸子潇洒的白袍身影,哪有什么孔雀明王的影子?

“孺子可教……”

司命气疯了,“丹宸子——”

“嘘,”丹宸子笑容微妙,“今日瓜分战果,西天来了不少金仙,佛法无边,小心哪。”

这话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司命也真真是拿他没办法,半晌,用手指用力点了两下微笑的丹宸子,“你等着,总有人能治你,我等会回去就算,我算死你我。”

两位老友一路说笑着来到福地洞洞庭,这回上仙们去剿乱,据说带回了不少好东西,有一些还是上古神器,司命还是从丹宸子那知道的消息,因丹宸子原本就是剿乱的功臣之一,司命知道后差点又被丹宸子气死,卖命的时候冲锋陷阵,分东西的时候隐身,不愧是他心目中比菩萨还像菩萨的道士。

福地洞庭神仙们早就散了,只留下孤零零的几个物件,一看就是被挑剩下的。

司命痛心疾首,含泪收破烂一样地收下了一堆七零八落的东西,收到最后发现桌上只剩下了个灰扑扑的小酒杯,上面还有裂缝。

司命舔着脸:“好友,这个分给你。”

丹宸子勾唇一笑,长袖一展,灰扑扑的小酒杯落入他的手中,他略微把玩了一下,只觉这酒杯触手温润,古朴可爱,爽朗道:“妙极。”

第54章

从回忆里出来,杜程瞪大了眼睛,他攥着姬满斋的手,眨巴了两下眼睛,“谢天地是神仙啊!”

以他的能力,进入姬满斋的回忆,一次只能看这么多,再多他就要顶不住了,现在出来之后他还有点头晕,最让他吃惊的是姬满斋的回忆里,那个司命赫然就是谢天地的模样。

姬满斋垂下眼眸,冰凉的掌心里温热的肌肤触感温暖,令人忍不住心生眷恋,“神与仙是不同的,他算是仙人。”姬满斋倒是丝毫不惊讶的样子。

“我去哪了?”杜程疑惑道。

之前各种碎片里,他都是完全被困住的第一视角,而进入姬满斋的回忆里时,他意外的是旁观视角。

他看到一身白袍乌发如瀑的姬满斋,不过瞧着很温和,脸上带笑,怪不得那个司命要说丹宸子是菩萨相,的确是像,俊美无双宝相庄严,神情柔和,浑身都散发着令人舒服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跟他亲近。

所以,杜程心想那他去哪了?

回忆里有姬满斋,有谢天地,就是没看到他,杜程的视线落在石桌上的酒杯,视线顿时凝固了,该不会?

杜程拿起桌上的酒杯,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他惊愕道:“我前世是个酒杯?”

看到他如此惊讶的模样,姬满斋微微一笑,“好像是。”

杜程满脸的不可思议,自言自语道:“那我的酒量怎么这么差?……不是说精怪不能转世吗?”他顿时又攥紧了姬满斋的手,力气大得惊人,眼中也骤然爆发出希冀,“那是不是……”

他不敢说出来,怕会太失望。

“未尝不可。”姬满斋松开手,留下这句话,脚步稳当地往卧室走,杜程紧紧跟在他身后,恨不得挂到他身上,“未尝不可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还是有希望,还是有可能,还是有机会的意思?”

“嘘,”姬满斋回头,眼波流转,他似乎是真的醉了,脸上带着笑意,和回忆里的丹宸子更是像足了十成十,他向杜程伸手,“睡吧。”

分明是杜程先提议的一起睡觉,而姬满斋此时眉目略带醉意的模样令这个原本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提议莫名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暧昧。

杜程伸手……

“啪——”

十成十的力道打上姬满斋的掌心,姬满斋的掌心立刻就红了。

“讲话不要黏黏乎乎的。”

杜程一蹦一跳地从姬满斋身边穿过,姬满斋低头看向通红的掌心,嘴角慢慢上扬,自顾自地笑了好一会儿,才亦步亦趋地跟在杜程后面进了卧室。

杜程已经躺好了,躺的姿势很标准,双手交叠地放在肚子上,整个人笔直又板正,他正在自省,前世酒杯今世墙,他这升级换代可够快啊,真不错,要是他还有下辈子,得做什么了?

不远处,姬满斋颓然倒下,躺得十分随意,手脚都自由地舒展开了,他转过脸,对着杜程笑意溶溶,“睡着了吗?”

杜程:“你睁着眼睛,我也睁着眼睛呢。”

这问的不是废话吗?

姬满斋面向杜程,他也不说话,只是光看,视线固定在杜程的脸上,杜程被旅游团的人看多了,早就皮比本体厚,但他还是有些微的不自在,他心想他前世是酒杯,那岂不是天天被丹宸子叼在嘴里?杜程抖了抖,感觉一阵肉麻的寒意袭来,慢慢侧过身,还是用背对着姬满斋。

“你快睡啊,”杜程催促道,“好久没睡了,你脸色很难看。”

“多难看?”

姬满斋声音低低,语气平淡,杜程听在耳朵里,却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可怜兮兮的味道,杜程脸转过去,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姬满斋,姬满斋躺得很乖,侧躺着,双手垫在脸下,眼睛不知是因为醉意还是困意,半开半闭,睫毛实在长极了,令他这张威严的脸有了楚楚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