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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袭

日落黄昏,秋野间鸟雀三两,时候已不早,狩猎的子弟已纵马而归。

靶场兰亭旁,沐锦书面色娇红,望着那已退步拉开距离的男子,一身轻便利落的劲装,身姿俊雅。

一如当年的清和矜贵,但已不是她所认为的那个印象,二皇兄并非是淡性之人,只是曾经的她从未看清,才是一次又一次的逾越。

谢明鄞将她掉落在地上的弓箭捡起来,沉着的放在弓架上,修长分明的手轻轻搭在框架上,开口打破了沉默:“吓到你了?”

此时晚风习习,远处落靶的箭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四处皆无侍卫,仅有他们二人。

他回过身,眸色淡漠道:“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不该说这样的话。”

沐锦书避开谢明鄞的目光,耳尖的烫热也始终消散不去,轻轻道:“二皇兄素来以清正克己,又怎会说这等荒唐话。”

谢明鄞神色里有片刻的沉凝,目光掠过她攥着绣口的纤手,道:“你不是说我与从前没有半分相似,又怎会清正克己。”

沐锦书微愣,心中不知所以,轻轻回眸瞥站在几步之外的他。

谢明鄞眉目清隽,搭在弓架上的指尖轻敲,语气随和,却在陈述着:“清正是假,淡漠也是假,其实我荒唐无度,重欲且善妒。”

谢明鄞有片刻的停顿,“因为只想对你说尽那些缱绻的话,孟浪一点又如何,所以你认清我了吗。”

他在坦白对她的感情,少年时才逐渐有的感情,藏在心里很久的感情。

这样一句夜里见不见他,就像在问接不接受,比起处心积虑的靠近,倒不如来得坦诚些。

因为不知道哪一天自己所掩藏的情愫被发现,然后吓走心上人。

所以他不再喜欢细水长流,伪装矜持。

此时的天边一片火红,日暮的晚霞照映在二人的身上,泛着淡光。

沐锦书顿在原地,望着二皇兄的容颜,不知如何回答,心间难以平静,晚风都变得有些躁动,吹动落叶。

沉默间,远处传来芙岚的轻唤,沐锦书侧首望去。芙岚提着裙摆找寻过来,得见弓架旁的楚王,连忙福身行礼。

谢明鄞眸色微淡,将方才搭在弓架的手负于身后,不作言语。

二人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亦当风未吹过,心未乱过。

沐锦书收敛心神,询问芙岚何事,芙岚回道:“时候不早了,皇后娘娘唤公主伴于身旁晚膳。”

沐锦书轻轻颌首,双眸轻瞄二皇兄几眼,便提步同芙岚离开宽敞的靶场。

......

第一日狩猎满载而归,晚膳设在行宫的正殿内,众人饮酒作乐,亦有臣子家贵女为皇帝献艺争彩。

沐锦书坐于皇后身旁,望着满桌的菜肴微微失神,魏皇后唤她几声才回神回应。

魏皇后见此,便询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沐锦书神色淡然,浅笑着回,“想着白日狩猎的趣事,便有些失神了。”

听此,魏皇后打趣她几句,便不再过问,沐锦书则敛了笑意,视线不自觉地瞥向不远处皇子之间的楚王。

众人正在饮酒,沐锦书的视线却刚好撞上他的双眸,只好仓惶转移,瞧着桌上的兔肉。

晚膳上,沐锦书皆有些心不在焉,待到宴散,带着淡淡的酒气回所宿的院子。

而隔壁的院子尚是一片昏暗,想来是人还未回来。

沐锦书行过院门时,略有思索,还是让芙岚将门关牢,随后提裙回屋。

在猎场游玩了一日,身上的汗意不减,便早早命人备置热水沐浴。

窗牖半敞着,可见弯月高挂,侍女正候于外头,水墨屏风内水声滴答。

沐锦书正对着浴桶边缘,柔白的手臂搭在上面,青玉簪挽起长发,水珠顺着秀肩滑下来。

浴桶旁是触手可及的花皂和香料,沐锦书下巴枕着藕臂,热水氤氲,萦绕着脸庞。

片刻之后,沐锦书回身背靠着浴桶,将花皂抹在肌肤上,臂上的守宫砂不知点画了多少次。

白日里他说的话又在脑海中浮起,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睫毛轻颤,白皙的肌肤泛起淡淡的粉,不安分的情愫在上升。

就像二皇兄说的那样,只是她不够坦诚。

屋外依旧寂静,没有丝毫响声,清风吹散闷热的气息。

许久之后,精致小巧的足丫越过浴桶,沾着水珠踩在地板上,她拿起巾帕拭尽身上的水迹。

沐锦书将衣衫穿拢上,取下青玉簪,长发散落而下,垂在腰际分外好看。

望向窗外的弯月,沐锦书微微停顿,心间踌躇之下,将外衣披系好便打开房门。

候在外头的两个侍女见她出来,连忙福身听候,沐锦书还是忍不住轻轻问道:“可有人敲门?”

两个侍女纷纷摇头,沐锦书眸色微淡,吩咐二人将房里的浴水收拾好后便退下,她要早些歇息。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寂静。

沐锦书提着裙摆缓缓行到院门前,瞧着紧锁的门扣,虽不如宫中精致,但也足够雅致。

她犹犹豫豫地伸手将门扣打开,隔着门的缝隙观望,见无人在外,不免哼出一声来。

正要回去时,忽听隐约传来侍卫的叫喊声,似乎还有些惊慌。

她正疑惑不解,紧接着便见曲廊之中一众金吾卫手持佩刀疾步赶来,且气势汹汹,像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赶来的金吾卫口中大喊着,“齐云行宫入了大虫,速速撤离!”

沐锦书微惊,是虎?院内的侍女们也因为叫唤声惊慌赶来,芙岚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沐锦书则将门推开,望向侧面的院子仍旧不见灯火,金吾卫是楚王的部下,显然他在负责此事。

那群金吾卫见院子里出来的沐锦书,连忙上前躬身告知:“昭宁公主,行宫里入了两头大虫,其中一头跑到西苑来了,猛兽食人,还请公主回屋内躲避。”

沐锦书听言,眉目一紧,这齐云围场广阔,猛禽之多,会有虎豹自然不奇怪,这是头一回有虎闯入行宫来。

众侍卫正在此地看护起来,转眼便见似乎有不知名的身影越过远处岩山处,隐隐一现。

金吾卫长忙道一声快将门关上,便留下几名侍卫,急急追去。

而沐锦书身旁的芙岚忙将院门关上,直说道猛虎下山,是要吃人的,拉着沐锦书便要往回走。

只听后院猛的传出一声咚!两名侍女急急从院后跑出来,口中惊呼道:“有大虫!来人呀!”

众人一惊,亦不知这虎兽何时入的院子,本刚关上的院门又再次打开。

芙岚拉着沐锦书跑出院子,守在门口的金吾卫连忙将人护于身后。

正在这时,远处再度传来急促的步伐声,只见楚王携一众将臣金吾卫卫赶来,身上带得的打斗过的痕迹。

他一眼便望见躲于侍卫身后的沐锦书,蹙紧着眉宇,再转眼看向院子里的动静。

晚宴之后,楚王便被皇帝唤跟前过问事项,随即就听下人来传齐云行宫入了两只猛兽。

今日围狩不见有虎兽,怎知是来了行宫里,谢明鄞掌管金吾卫,这重担便落在他肩上。

此次狩猎,皇帝正对捕虎大有兴趣,一并得见,绝不放过。

众将臣本是将其围堵在行宫园外猎杀,怎知这大虫颇有灵性,其中一只便咬伤人,逃往休歇的西苑。

谢明鄞正是刚率人将园中那只虎兽擒拿后,就急急赶往此处的。

见沐锦书神情紧张,谢明鄞命人将她送去皇后的院子,还未走几步,只见院子内被众侍卫围堵的虎兽再次咬伤人,跳了出来。

众人才看清这猛兽,近有几百斤,虎头巨大,厉齿上染着鲜血,身躯被重伤了几箭,它冲着众人怒啸,声势如同惊雷,分外骇人。

沐锦书自幼在宫中长大,几时见过这等猛兽,她慌乱中踏空台阶,不禁将脚踝扭伤,摔倒于地。

见那虎兽正往她的方向逃,谢明鄞心中一沉,当即持刀而迎上,手疾眼快地将猛兽的虎爪砍伤。

虎兽一声咆哮,险些身躯不稳倒地,众侍卫则趁此上前抓捕,

这虎兽本就在园中与众人搏斗过一番,受了箭伤,擒拿下它并不难,只是怕伤到旁人罢了。

与此同时,东宫太子带着众弓箭手赶来,立即将整个庭院围起来。

谢明鄞则转身去将沐锦书横抱入怀,疾步退出庭院,随着弓箭击出,那只庞大的虎兽挣扎几下便趴在地上再无动静。

沐锦书将面容埋在二皇兄的衣襟里,纤手捏着衣袖,直到听到虎啸声咽下,她才微微侧首瞄看。

只见地面上皆是血迹斑斑,那大虫正瞪着眼躺在其中,即使死了也依旧凶猛。

谢明鄞沉声道:“这大虫下山作乱,咬伤了人,留不得它。”

庭院内的众人皆松了一口气,纷纷探首观望,淡淡的血腥味。

太子谢明擎则下令将猛兽尸首抬出庭院,侧眸看了眼几尺之外的二人,也不知小妹可有吓哭。

锦书素来胆子小,儿时没少哭闹,跟着二弟便能好,那时一哭,母后便将小妹交给二弟,百试百灵。

太子走上前轻咳一声,关心地问道:“可有受伤?”

谢明鄞正单手揽着沐锦书,将她放下地面,但脚踝被扭伤,踩地就疼,只能揽扶着。

沐锦书抬眸看了看太子,双眼果然红得像兔子似的,泪水眼眶里打转。

谢明鄞蹙眉,回太子道:“想来是扭伤脚踝了。”

太子看着沐锦书不敢踩地的脚,她发髻松散着,衣衫宽松,想来恐是本要歇息的。

“孤让人拿些跌伤药膏过来,军营里常用到,效果不俗。”

沐锦书点点头,声线有些哽咽,“谢太子哥哥。”

太子神色淡然下来,他身上还有要务,安抚几句沐锦书,便率人退出庭院。

庭院内仿若已恢复平静,但是金吾卫还需巡防检察,提防四处。

谢明鄞搀扶着沐锦书,见她泪珠子掉下来,便自然而然地抬手拭去。

今日他本该来找她的,不过猛虎闹事,将他拖住了,眼下是不用担忧她可会留门了。

谢明鄞眸色微淡,温和道:“我还需去给父皇复命交差,书儿暂时去我的厢房里歇着,医官一会儿便来,别的等我回来再说。”

沐锦书同他相视一眼,又看向自己的院子,已是一片狼藉,屋内暂时是住不成的,便只好乖巧地点头。

听此,谢明鄞再次横抱起沐锦书,走向仅仅一墙之隔的院子,院里的柿子树下掉落了许多柿果。

待走入庭院的厢房,谢明鄞将她放在罗汉榻上,吩咐侍女芙岚好生照顾。

见二皇兄欲走,沐锦书轻扯他的衣袖,试探地问道:“几时回来。”

谢明鄞神色略有一顿,随后浅笑回道:“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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