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摇曳,视线微暗,仿佛马车的行驶声都变得沉静。
谢明鄞坐靠着车壁,淡淡的光线映在深邃的面庞上,神色回到了最初的沉默。
沐锦书轻轻看他一眼,指尖轻抚唇瓣,是方才蜻蜓点水吻过的感觉,仅仅是一句想念,她便乱了手足。
少时深冬落雪,弄雪冷了便往兄长身旁凑,二哥总是暖的,梦里也是暖的,是潮热且荒唐的。
沉静的车厢里,谢明鄞再次开了口,“还请别再躲避我,我并非是想冒犯。”
两年前她不见他,回京之后也在刻意回避,好像他存在的地方便犹如鬼魅,不敢靠近。
沐锦书怔怔地望向谢明鄞,英眉低落,昏暗的视线衬得更为黯淡。
她轻嚅唇,神差鬼使道:“好。”
谢明鄞的眉目间像是有了一丝松和,淡淡一瞥她所携着的香薰银镂,便收敛了神色。
马车间再次陷入沉静中,疏离且淡漠,但至少不显得那么窘迫了。
车厢内微弱的灯火依旧摇曳,马蹄声阵阵。
......
许久之后,马车入了京城,此时已至宵禁之时,不过金吾卫在看了楚王的令牌后,都不敢再拦。
马车一路送到后宫门阕前,外头的侍女将昭宁公主扶下马车,依旧衣裙整洁,清艳幽雅。
夜凉,侍女给沐锦书添了件披风,她拈着领子轻拢,正站于马车前,已经派人去传太监来接公主。
而车厢内,不慎落了一支碧翠珠钗,静静地躺在坐垫上。
谢明鄞神色淡漠地凝视许久,将珠钗捡起,起身下了马车。
沐锦书正停在马车旁,发髻上少了一支钗,都未曾察觉,淡青色的衣裙衬得人清冷娇贵,亭亭玉立。
听车里人下来,她侧首看过来。
谢明鄞眸色微顿,比起两年前,昭宁出落得越发婷婷玉立,身姿窈窕,唯独容颜还透着些许清纯。
谢明鄞行到她身旁,将珠钗拿出来,“掉了东西。”
差一点,他就想占为己有了。
沐锦书见此,抬手轻抚发髻,的确是少了一支钗,便轻轻伸手将珠钗拿过来。
手中空了后,谢明鄞将手负于身后,望着侍女为她将珠钗插回发髻上,温声开口道:“我若去琼思斋见你,你莫回避我。”
沐锦书微微思忖,回道:“好。”
谢明鄞的薄唇弯起淡弧,将目光收回来,他稳了稳身形。
宫阙之中,引路的太监终于提着灯笼,疾步赶过来,二人也不再多言语。
那太监到跟前说了声请,沐锦书没回头看谢明鄞,提着裙摆翩翩离去。
谢明鄞见她远去后,才收回目光,轻掀衣摆上了马车,片刻后便消失在昏暗的长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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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琼思斋的一路上,沐锦书都神色淡漠的,但心里却是在胡思乱想。
或许是分别太久了,二哥靠近时的气宇总让她心如鹿撞,明明是熟悉的,却又有些陌生。
身体会不自觉的僵住,就连打他都没舍得用力,这些趋于本能的反应让她有些懊恼。
入了闺房,沐锦书便吩咐芙岚置备热水沐浴,而腰间的香薰球解下后,放在了妆盒里。
待沐浴之后,沐锦书吃了点杏仁羹才入榻休息,阖上眼眸,脑海里便又浮过二哥的面容。
不知过了多久才入睡。
之后的几日,夏暑更为炎热,只能在较为清爽的凉阁休息。
沐锦书收敛起那些心事,专心放在作画上,听旁人说太子被皇祖父留在宜寿园两日才归。
朝野之事,她一个公主也不了解,非皇室血亲,陛下也不会让她有接触政事的机会。
太子哥哥为何多留的两日,她也就听听罢了,不细问。
之所以能安安稳稳的在这后宫中,就因为她安分,不去争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和权势,就当个清闲无事的公主罢了。
当初皇帝给她这个公主封号与地位,已是极大的恩赐,她要做的只是安分守己。
想到此,沐锦书转念又忆起二皇兄,除去太子,陛下最看重的便是二皇兄了吧。
将来为朝政揽权,婚事便是最有效的方式,他是正统皇子,但凡是招惹上,她便算不上什么安分守己了吧。
昨日楚王府来了一次人,沐锦书又选择闭门回避,好似先前答应的话成了烟云。
每每提及二皇兄,她便心意燥乱,还是不要太走络的好。
七月即将离去,炎热的夏日逐渐转得清爽,午后是的虫声清脆,庭院的花开娇艳。
简素雅致的凉阁里有些淡淡墨香,干净的地板上散乱地陈铺着宣纸,纸上笔墨所画是翠竹。
沐锦书身着一袭天青罗裙,百无聊赖地半倚在干净的地垫上,因为暑热,身上的短衫并不正经穿,半露着玉肩。
笔砚正放在不远处的矮案上,她意兴阑珊地瞧着宣纸上的画,随之侧枕着手臂。
不知为何,两日来越是专心于画,便越是难以下笔,或许她应该出外写生。
天气炎热,沐锦书将短衫褪下放在一旁,清爽的诃子裙紧裹着丰盈,她伸手摸到团扇。
轻轻摇扇,躺下歇息,明明是阖目午休,思绪却愈发飘远。
庭外蝉声清脆,不知过了多久,沐锦书伴着蝉声入了眠。
而原本炎热的天色逐渐昏沉,暑气被风吹散,但仍是有些闷热。
渐渐的,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形提步走入凉阁,手中握着一卷字画,步伐轻缓。
谢明鄞停在敞开的扇门前,静静地看着满地的笔墨宣纸,其中沐锦书正躺在地垫上。
正这时,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来,清风拂动沐锦书耳侧的发缕,还有裙边半掩着玉洁的腿侧。
谢明鄞收敛心绪,停顿片刻,还是选择行入房中,她将字画在桌案上,脱下玄金的外袍盖住她衣着单薄的身子。
天气转凉,雨水声沙沙地浇湿庭院中的草木,明明是吵闹的,却给人一种安宁感。
谢明鄞在沐锦书身旁的矮案前席地坐下,将被她废掉的墨画拾起来,细细看着。
沐锦书睡得安稳,似乎是有人挡住了入门来的风,便下意识的往他的方向挪近。
谢明鄞瞥见此,眉稍淡淡一挑,欲伸手蹭她的面颊,微作思忖后,还是收回手指。
已经许久没像这般一样陪她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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