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雀又睡了一个不□□稳的觉。
这段时间兴许是心里压力太大了的缘故,楚青雀一会儿梦到霍连山照顾他爷爷,一会儿梦到霍连山被人欺负,甚至还梦到霍连山婴儿时候被人丢到雪地里,总之一大早上,楚青雀戚戚然的醒了,心里面酸酸涩涩,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他今天本来是想去上学的,但是做了一夜梦,他现在十分想见霍连山,有一种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塞给霍连山的感觉。
于是,楚青雀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暗度陈仓”。
简单来说,就是他老老实实地在学校待一天,等到最后两节晚自习的时候他跑出了学校,偷偷去找霍连山。
私人贵族学校的老师对学生们的管束不是很严,大部分老师都不会得罪这些富二代,该上什么课就是什么课,晚自习有人逃课他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楚青雀让他的同桌帮他□□,然后兴奋地找去了霍连山的公司。
这还是楚青雀第一回光明正大的主动逃课呢,以前都是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的趁下课或者求着保姆阿姨请假来找霍连山的。
他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正是傍晚,城市的各条主干道都深陷晚高峰之中,下班的白领和放学的孩童手牵手走在一起,夕阳西下,天空烧起了绯红色,远处还有深蓝色的云层翻滚,颜色瑰丽,一阵风吹来,楚青雀舒服的眯了眯眼。
汽车鸣笛滴滴的响,楚青雀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公司门口有很多人乘地铁离开,他从人群中经过,坐着专属电梯上了楼。
兴许是因为临近下班的缘故,所有人都在兵荒马乱的给处理一天的事情收尾,所以反而没多少人发现楚家小少爷来了,他一路踩着运动鞋出了电梯,按照以往的记忆,找向了训练室。
霜晨的公司是一座二十三层的大楼,分为南北两部,南部是白领办公的,北部是给练习生训练的,中间有一道长长的走廊,连通南北两部。
中间那条路很长很长,很高很宽,地上是湛蓝色的漂亮瓷砖,左侧的墙壁上悬挂着一些极具设计感的小件灯饰,右侧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落地窗。
这条走廊的天花板是没有灯的,一到了晚上,走廊就会被左边墙壁上的小件灯饰光芒和外面的灯火辉煌、星空闪烁所照亮,地上的瓷砖闪烁浮动着反射出的光芒,犹如一条星光轨道。
霜晨的人把这条路戏称“星光大道”,因为不知道多少人从北部的练习室里苦练出来,通过这条路,由南部的人将他们送往舞台之上,短短的几分钟的路程,背后藏着的是两部人的心酸血汗。
高达五米的落地窗呈倾斜状镶嵌在墙面上,从窗内往外看,能看见窗外万家灯火璀璨星空,楚青雀从南部走出来,把“哒哒”的高跟鞋声和“啪嗒”的皮鞋声当成背景音乐,迈着轻松的步伐,嗅着空气里咖啡的香气,经过长长的走廊,走到了练习生所在的北部。
他到训练室门口的时候,训练室里正热闹着。
训练室正面是一个和一面镜墙壁,镜子前还有一个压腿的横杆,他一靠近,就听见动感的音乐从门缝里钻出来。
楚青雀的目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看过去,练舞室清冷的灯光照亮整个房间,练舞室里五个人正在进行苛刻的训练,没有人管理、约束他们,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引路人。
他们目光坚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来抓住机会,改变自己的一生,沉重的训练并不会使他们疲惫到丧失斗志,正相反,他们滴下的每一滴汗水,都是他们日后追逐问鼎的底气。
霍连山站在最前面,他的动作很复杂,但他做的很漂亮,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力,他的鞋子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音,楚青雀站在门外看,都能感觉到那种独属于舞台的张力。
楚青雀在门外看着的时候,觉得他瘪瘪的胸膛、被抽干的灵魂都被一种满足感给充盈起来了。
只要看见霍连山做得好,他就会高兴,看见霍连山光芒万丈,他比霍连山还要开心。
可能,这就是父爱叭!
楚青雀心满意足的撤后了些,准备让霍连山好好训练,而他去找刘姨聊聊霍连山的近况,但他才一转身的功夫,就看见远处有四个岁数十七八的少年人凶神恶煞的冲过来,一脚踹开了门,四个人疯了一样的冲进了练舞室,吼声从踹门开始,直接从走廊里一路扯进了练舞室:“霍连山,你给我滚出来!”
楚青雀脚步一顿,蹙眉回过身来。
练舞室里争分夺秒努力训练的气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人打乱了,音乐还在继续,但舞蹈已经停了,几个队员的劲儿都跟着一泄,站在霍连山身后,茫然的看着闯进来的人和镜子里他们的倒影。
霍连山被打断训练,喘着粗气、眉眼冷漠的站直身,撩起半截袖的下摆囫囵的擦过额头上的汗,侧回过神,像是没太听清楚一样,从鼻腔里哼出了一声“嗯”?
闯进来的那四个人情绪十分激动,领头的人指着霍连山大吼:“你明明没事!现在还可以高强度训练,你明明没事,凭什么剥夺我们参赛的机会?你故意住院冤枉我们!”
“对啊!就算是我们弄坏了道具...你也根本没事啊!”
“我看你就是故意陷害我们!”
“还要住院!演戏?”
一连串的叠音重合在一起,简单拼凑出了一个事情真相,站在霍连山背后的几个小队员彼此互相对视了几眼,看着冲过来的几个眼熟的练习生,都隐约有点明悟。
他们都是后来临时替补上来的,虽然已经成了预定出道的参赛者,他们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些许风声。
——原先的那一批准备去参赛的队员突然临时被撤换,他们几个没训练多久、资格不够的新训练生勉强顶上,天大的好事儿突然砸下来,他们心里也犯嘀咕。
眼下,大概就是原因了吧。
原先的四位队员弄坏了霍连山的道具,导致霍连山受伤,这四位队员被剔除比赛资格,然后他们匆匆顶上,现在,应该是这四位队员听到了风声,所以愤愤不平的跑来找麻烦了。
“我有没有事,并不能影响你的结果。”霍连山今天训练了一整天,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他的后背都被汗水洇透了,一开口声线都是嘶哑的:“只要做了,就要付出代价。”
如果当天被故意损坏道具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手脚略笨的人,恐怕都不知道要摔成什么样子呢,他反应快保护自己,虽然避免了最坏的结果,但这不是拿来宽恕始作俑者的理由。
“呸!你现在在这装大义凌然的受害者了?谁不知道你是走后门进来的!公司平时发生这些事顶多记过,可这回呢?却直接剥夺了我们比赛的资格!凭什么你一个人,就要剥夺掉我们所有人的资格!”
霍连山眉头微蹙,眼底的不耐逐渐攀升,他向来不爱与人争口舌之利,如果不是练舞室有监控,他早就把这几个小子拎着脖子踹出去了。
做错了事儿还有脸来受害者面前耍脾气,也不知道这群人的脑袋怎么长的。
兴许是霍连山脸上的嫌恶太明显,对方四人愤怒的都面目扭曲了,领头的指着霍连山口无遮拦的破口大骂:“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大家背地里早都说过,你就是刘姐包养的小白脸!否则那么多资源怎么会给你,你个卖——”
霍连山的脸色骤然冷冽,猛地向前跨了一步,伸手就去抓对方的脖领,但是在他才刚伸手的瞬间,门外猛地冲过来个人。
开门的动静让霍连山动作一缓,他才刚偏过脸想看看进门的人是谁,就看见门口的人直接冲过来,像是个小炮弹一样,一头撞上了他面前来找麻烦的练习生。
练习生被撞的闷哼一声退后两步,楚青雀也撞的头昏眼花,但哪怕眼前发黑,楚青雀也没忘给维护霍连山。
“你才是小白脸呢!”楚青雀白嫩的面皮都涨红了,他从小受绅士教育,这辈子都没跟人动过手,最大的愤怒也就是指着别人的脸喊:“你下作,卑鄙!陷害了别人还要让别人退步,你算什么东西!”
一股大怒憋在胸口里,楚青雀发不出来,像是个即将爆炸的气球,只觉得那股气从他的四肢百骸涌上来,全都憋到头顶,把他的头都要憋炸了。
他是听了这四个人的对话才知道,原来霍连山受伤不是意外,而是被他们弄坏了道具!
安静的舞蹈室里,楚青雀的怒骂都破了音,尾音都有回音一样的震荡,楚青雀这一撞像是压垮了骡子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练舞室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一炸,所有人都跟着动起了手。
楚青雀冲上去的时候头皮都是紧紧地绷起来的,他也不会打架,冲上来也是因为气到极点,全凭本能的拿头去撞,看起来劲头很足,但是对方真的挥舞起拳头的时候楚青雀直接愣了,似乎没想到对方会动手,就怔怔的看着那拳头在他面前逐渐扩大。
关键时刻,楚青雀腰上一紧,一条有力的臂膀拖着他猛地向后退了几步,他几乎都能感受到拳头带起的风从他面前擦过。
在楚青雀的视线里,那几个人扑上来,似乎是想打他,似乎是想打霍连山,他能从镜子里面看见霍连山抱着他快速后退。
霍连山身后的几个队员被吓到了,有的上来帮忙,有的惊慌退后,一副乱象。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几个怎么回事!”一阵变了调的尖锐女声从门口炸响,所有人都僵直了身体不动,楚青雀僵着脖子看过去,就看见刘姐带着舞蹈老师从门外冲进来,倍感丢脸、尴尬的看着楚青雀。
她刚得到消息就跑过来了,没想到这群练习生还是找过来了,而且,楚青雀怎么在这里啊!
“小少爷。”刘姐有点尴尬的低着头,看着楚青雀,刚想说什么,却见楚青雀昂起头来,一双圆眼里含着盛怒。
“他们说的道具是怎么回事?”楚青雀胸口起伏,盯着刘姐,一字一顿的问:“霍连山之前受伤,是他们弄的吗?你为什么从没和我提起过,我明明问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