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明就是公冶明,生性极为的正直,这句话,他表明了两种态度。既有甘下臣子之意,更是在警告提醒。
听在公冶长耳里,却觉得这大哥实在迂腐死板,他微然一笑后,反问起来:“大哥,你觉得阿长是那种为权为利不择手段的小人吗?阿长从来只取自己该得的那一份。”
这些年,公冶长也的确没有做过半分逾越了本份的事,在功名利禄和骨肉亲情上,都能拿捏好分寸。所以,在公冶明看来,他的三弟,自不可能做那种谋逆之事的。
“如果是这样,那是最好不过。母亲,您带二弟三弟先行进宫,明去找父亲。请父亲一并进宫主持大局。”
公冶智不久之前出城去找皇太子了。
凤马上点头:
“也好。找到了,记得快些赶回宫中!今天可是你三弟的大日子……”
“知道!”
公冶明匆匆出了厅门。
“母亲,阿长回房去换件衣裳。”
刚刚他在练武场上练功,身上穿的只是一件寻常的劲衣。虽只是一身练衣裳,可由他穿起来,却显得格外的英姿飒飒,凤越看越引以为傲。
“去吧去吧!动作快一点,可别让人等急了!”
她做梦也想不到呀,有朝一日,她的儿子可以登上在宝,想想就能让人兴奋不矣。
公冶长一身恭谨的退下,告诉出得门,那薄薄的唇角不自觉的扬起,眼里的喜悦难以掩藏的放射出来――这一切皆在他的预料之中。
待回得自己的院子,跨进自己书房,他第一时间了转动机关暗钮,往密室走了进去。
里头藏着一个,听得声音,立即警觉的回过身,在看到他时,终将手上的剑缓缓放了下去,那精利的目光直往他脸上闪上,轻易就发觉了公冶长脸上的那深深藏起的得意,可他没有高兴,而是皱起了眉,质问道:“公冶长,你是不是没听我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
“什么是不该做的事?我只是想向你证明,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公冶长扬着剑眉,一身的意气焕发:“虽然我比不得你更了解金逐流,但是,我了解我的外祖母,只要她的脚阵乱了,只要她手上那杆秤偏向了我,其他事都好办。你且看着,过了今天,我,公冶长就将以凤氏为姓,从此坐拥天下!”
说话间,他一扬手,满面春风得意,就好像整个皇朝已经成为他手中的物件了。
黑袍人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怎么?你现在要进宫去?”
“正是,老祖宗打算立我为皇位继承人了!”
说这话时,公冶长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怎么,干什么皱眉?你应该恭喜我,而不是一脸阴阳怪气的。”
“我也希望一切都能如你所愿,但若是过份轻敌,你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栽的跟斗!我劝你,还是别进宫……看看情况再说……”
“为什么不进宫?整个皇宫如今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现在,我还要怕什么?段先生,我不需要你如何如何教我怎么做,我来就是想请你记住,好好约束好听命与你的那些人,只要那些人能助我稳定根基,到时,我就把凤璃华送给你。到时,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说来,那凤璃华也堪称是个绝色美人了。”
可惜是一个草包,白白浪费了那份天生丽姿。
他说完,没有再理会黑袍人,离开。他与他之间,本就是一场交易,但为各取所需才走到了一起,并不存在谁必须听命于谁这样一种隶属关系。
没一会儿,暗门合上,黑袍人面色沉沉,心头的担忧,越来越重。可他没有阻止,也没有道破当今皇后的本来面目,他最初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想要捧公冶家这个不自量力的三公子坐什么皇位,他只想让凤氏皇朝生乱,想混水摸鱼。但,现在看来,他想抓到的这条鱼有可能会跳起来反咬一口,将钓鱼之人拖下水里活活淹死。
表面上看来,东越的皇族,已经没了重振旗鼓的希望,但直觉在告诉他,事情不可能会这么顺风顺水的发展到这样一个地部的,可他偏偏找不到任何痕迹来证明这是一个阴谋。
他思量了很久,来来回回的踱步,越想心就越混乱,最终,他决定,离开这个之前认为很安全的避身所,可不想才从密道离开出了公主府,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顷刻间将他困住,紧接着两把亮晃晃的长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段仁!”
一个声音富有磁性的响声在头顶响起,他一惊生骇,浑身发凉,抬眼,对上了一双犀利而含笑的眸,一个杏衣男子抱胸临立于风中,笑的那个风华绝代,摇着头啧啧啧的发出声音:“好久不见呀,这番里,你在我东越国兴风作浪也够久了,现在是时候碰个头好好叙谈叙谈了……”
“龙隽之,你……你果然没事!”
他的直觉,显然是对的。
“唉,可不是,为了逮到你,这回,我可是下了大本钱的……”
龙隽之蹲下身子,笑吟吟的目光,渐渐的眯成了一条危险的线条,末了,那线条中迸射出冷利的光,喝了一声:
“来人,带走,朕要好好招呼这位故人吃吃茶,聊聊天!”
文华殿,殿内,百官云集,殿外,银甲林立,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异样凝重的气息。皇宫里的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臣子们的心弦。该拥护谁,又该怎么如何,成为了臣子们当前最难决定的一步棋。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在观望太皇太后的下一个举动。之前,臣子们都认为新帝将会开创一个崭新的王朝,结果呢,正当所有人都干劲十足的时候,新帝挂了,整个国家的主心骨,空了。另一场变动毫无预兆的再度摆在的所有臣子的面前。整个王朝,再度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已经重病在榻的太皇太后还能力挽狂澜么?
这是目前,存在于所有文武百官心中的最大的疑问。
大家都清楚,太皇太后老了,新帝要真是废了,国家的掌舵人必须得尽快确立起来,趁她还健在的时候,否则,东越国誓必会四分五裂。
今天,老祖宗召集满朝大臣在不是早朝的时间点上聚会,这是不是意味着天又要变了呢?
殿堂上,一片窃窃私语,都在打听皇帝的情况,知道的都在摇头,才知道的都在叹息。生在帝位接替时的臣子,最怕的就是遇上这种事,一个站错队,就会遭来杀身之祸。
“太皇太后驾到!”
伴着内侍一声尖利的叫声,群臣立即黑压压跪下,高声请安:“臣等叩见太皇太后。”
一顶软榻被抬上殿台。
太皇太后穿着凤衣盛装,由司婆婆扶着坐上了那金灿灿的龙座,一挥手,声音显得苍老的道:“众爱卿平身!”
“谢太皇太后!”
礼罢后,太皇太后扶着龙头拐杖,俯视着底下那一片垂首而立的臣子,微微一笑,徐徐然说道起来:
“今日哀家请众爱卿来参加这个朝会,是有一件事情要宣布。正所谓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皇上有病不能来上朝,国事积压,国民心惶,是以,哀家不得不站出来表明一下哀家的态度……从今往后,皇上要是能醒过来,皇上还是我东越国的皇上,若是醒不过来了,那么东越国便由皇后临朝听政……”
这话一落,原本沾沾自喜的凤和公冶长两母子,脸色赫然大变……太皇太后怎么突然变卦了呀?
百官皆面面相觑,皇后无能,如何能听政?
重点呀,那个不成器的女人,不久之前,才把皇上给砸的昏迷了过去,太皇太后怎么对这种女人,还寄予如此厚望?
让一个既没有能力、又没有威慑力的文弱女子前来统领百官,那根本就是在自取灭亡。
“怎么了?爱卿们有异议吗?”
太皇太后咳了几声,巡视了一圈,目光往公冶长身上瞟了一眼后,声音哑哑的问――她看的清楚,那小子脸上尽是错愕之色,已被这触不及防的一幕,惊懵了。
“臣有事要奏。皇后娘娘虽说是凤家之后,可她自小流落在民间,不识皇族大节大礼,无容人之量,无治国之能,无治民之才,如何能担此重任?太皇太后若以江山相托,只怕东越国早晚得败于她之手。此事,有关国家兴亡,还请太皇太后再考虑一下。”
兵部刘登出列,直言而禀。
这人是真心拥护新帝的,对于新帝之能之才非常钦佩,半年时间,已令他真心臣服。
可对于这位皇后,他不仅难以认同,而且还相当的反感――都说这世上的女子,皆是水做的,是故才会有娴慧温柔之天质。他认为,优秀的好女人,皆能成为男人的贤内助。这是他头一回遇上这样一个能将自己的男人砸成病瘫的女人。
如此女子,哪配成为国母,坐以万乘之位?
根本就该浸猪笼,下阎罗殿。
“臣也有事要奏。臣也觉得皇后娘娘无法担起临朝听政的重担。一国之主,必须才德皆德,在朝,要善于知人善任,懂得听取对策,得有一个冷静的头脑,果断下达命令,在野,要体察百姓疾苦,懂得调解民间各种纠纷;可皇后娘娘陪皇上临朝半年,根本毫无建树,她垂帘于后,在或不在,形同虚设。若要让这样一个人独自听政,处置国家大事,请问太皇太后,东越国还如何兴盛起来?”
刑部江存岩出列,言辞激愤。
这人是太皇太后的拥护者,对于太皇太后决定,一向举双手赞成,可今日,他却绝然反对。实在是因为,他对这个所谓的皇后娘娘,没有半分好感。
拥护这样的蠢材当政,他看不到国家长治久安的希望。不久的将来,东越国必定会大乱。
此人怀着一腔对国家的赤胆忠心,是以,有损国家命运的决策,他一律得反对到底。
“太皇太后,臣等可拥护皇太子为储君,但万万不能听凭皇后主持朝政。这是祸国之举。请太皇太后三思而行……”
右丞相盛傥也跪了下来。这个人有个独生女儿,嫁了公冶明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