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沁又皱眉,想到的秦逍对自己的那份心,以及那一纸婚约,以及那个约定。
“他娶你的心还在,并没有因为五年前你的逃婚而背弃了。云七,你真是了不起!”
能把秦逍的心收住,这本事,真是大的来……
同时也代表,他的麻烦,大的来……
幸好,越是麻烦的事,他越爱去挑战。
云沁闭嘴不语。
他似觉得无趣,没再说话,一径在前面走,先回了他的寝房。
机关阀门就设在萧缙寝房内那把乌金剑的台架下。
他拧动那机关,床榻移位,露出一暗道。沿着那条暗道,在地下一番兜兜转转,一刻钟后来到了一座小小四合院,通过四合院,是一座人来人往的客栈。他们早早套上帷帽,上了一辆马车。易过容的岳离驾起马车,往东市而去。
萧缙跟来,是为了囡囡。
他喜欢这个美的精灵似的娃娃,除此之外,他还在心里大胆的揣测一件事:
这会不会是他的女儿?
当然,想要确定这个数,首先得确定她娘亲的身份――
她,会是琉璃吗?
这样一个设想,真的是很荒唐,很滑稽。
可他竟然疯了似的希望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并将成为现实。
然后,他却不敢去试探,不敢马上去揭出最终的答案,甚至于宁可忍受漫长的等待过程,而让杨固查实,愿意在等待里承受那样一种一边是水一边是火的折磨――
是的,他不敢试探,太怕得到一个茫然的眼神,覆灭了他所有的期待,以及已经泛滥成灾的思念。
其实,她若不是,才是正常的。她的言行,没有特别超现代的表现,除了拥有一个无人可及的脑袋瓜子,那些独一无二的思想以外,那些现代语言,本身就流行在这个时代,不足为怪。
这个时代虽与现代文明相差了那么几千年距离,但他相信,古人也有古人的聪明才智,总有那么一个两个,不同于这个世俗,不无论是心胸还是眼界。虽然很稀少。也许那些人的各方面,不可能完全的与这个时代的封建文化脱离关系,但总是会有那样几个奇葩,领先于世界潮流。
也许她就是那么一个异于寻常的存在。
可,她若不是,他却被吸引了目光,那意味了什么――只能证明他在暗暗移情别恋?
她若不是,他该如何面对心头那份异样的蠢蠢欲动!
她若不是,他就得将她狠狠的从心头拔了去――那一时的诱惑,不能把持了他的人生。是的,必须得拔掉的。如果她不是,那他就不能动这个心。
她若不是,他会遗憾,会莫名的失落,会不痛快。
他竟那么那么的的希望:她是。
只要她是,他便师出有名。
只要她是,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吻她,要她。
只要她是,他便是父亲,便会有一个这世间最最美好的妻子,一个全天下独一无二的掌上明珠。
只要她是,便是老天对他最大的厚爱。
可是,即便她是,也是可怕的――
这五年的错过,这背后的文章,这样一种诡异的阴差阳错,绝不是偶然,而是阴谋,不是小谋,而是大谋――
能布下这么一个阴谋,将她骗了,将他瞒了,叫他无迹可寻,令他只能在漫长的等待中忍受再忍受,想想,就叫人,毛骨悚然。
这两天,他一直远离她,一直的在冷静的想着这个问题,也是沉定自己的思绪――
希望自己可以从那样一种疯狂里拨离出来。
希望自己不要被某种欣赏,冲昏了头脑。
希望自己反过身来,审视自己的行为,从而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也是一种理智的等待。
他忙碌着,来抵消等待带来的煎熬。
他在忍耐。
这种事,以前从来没有过。
他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他知道,这是因为他怕自己深陷下去――
于是干脆远离,来一个冷处理:
若她不是,他能就此淡离。
若她是,那种强烈的渴望,一旦反扑,会更加的澎湃激烈。。
她会来找,在他算计之中。现在,怀王府外,有太多的人,在虎视眈眈的暗中盯视,她不会在这个结骨眼上跑出去见囡囡的,因为她实在在意这个孩子的安危,她怕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她还想着了结怀王府的事,回去过她的未婚妈妈的简单日子。
为了将来着想,她不能轻举妄动。
可她又会忍不住,会来“求”他的。
这一切,没有意外的发生。
哼哼,他熬受煎熬的同时,她也在小小的煎熬吧……有人陪他一起煎熬,他的感觉会好受一些。
唉!
瞧吧!
他就是这样中的毒。
马车内,萧缙勾了勾唇角,靠着车壁,在笑,女人,就坐在附近,虽然她在排斥他,坐的远远的,但她的气息,就在空气里流转,淡幽幽的,沁入他的鼻息;淡幽幽的,令他宁静。
他闭眼,没说任何话,只听着上车轮滚动发生的轱辘声,心跳是沉稳的。
他等着结果,一时的煎熬不算煎熬――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的偎入他的怀。
唉!
好吧!
他入魔了。
想的全是她是,渴望的全是她,想象的是五年前的秦山关之遇――
唉!
要是五年前,他没有失明该有多好,只要扯掉她脸上的人皮,就能第一时间辨真伪――
哦,也不能吧!
这丫头这么贼溜,跑出云家堡时,怎么可能没有戴人皮?
五年前,有关于云七小姐的各种小道消息,可不多。
如果她是,她十五六岁以前的人生,怎么可能显得如此的平静?
想要他相信她不曾整装易容出来鬼混,想要相信她会是一个貌不惊人、行不惊世的乖宝宝,他就把萧缙两字倒着写。
唉!
如今,唯一的遗憾,五年前,没有稳稳的将她抓在手上,聚的太匆匆,散的太匆匆,便若一场春梦,消失了无痕,只有薄薄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可那记忆,居然还是没有形象的。
剩下的只有感觉。
那吻起来的感觉,那抱起来的感觉,那是肢体上悸动的感觉。
五年前,那一场混乱,乱了他们本该交集的命运。
希望,她是。
那便是他此生最美的重逢。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到秦逍的在京的私邸附近,东市长安区,这里多树丛,多私家宅院。一条马路直达,离东市热闹市有点远。
“到了!这地方清幽,估计我们一进入秦逍势力百米之内,他们就能知道。现在,下车吧!”
他先下车,很绅士的替她撩起车帷,看着这个女人曲着背,紧跟而下,两个人站在一处树荫下,尽量往阴影下藏身――如今,盯着“秦府”的细作,也不会少。
云沁扶起帽帷,环视,果然看到百米远处,那静静的矗于黑黢黢绿树荫里的园邸,或者是夜色尚早,门口处,还有侍卫守立着。站着笔直,很有秦氏风骨。
“要不,我陪你进去?你家小妞太可爱,见了第一面,就想见第二面,你说怎么办?”
他满怀期待的说,抱着娃娃的感觉太好了,他想再抱抱。
想极想极。
只要想到她有可能是自己的宝贝,那血液里的亢奋分子越发的强烈,恨不得就这样冲了进去,把小骗子抱起来狠狠亲上一亲。
唔,管她是不是,先亲了再说。
云沁转过了头,见他也扶着帽帷,淡淡的月色底下,这人顶着那张有点熟悉的脸孔,笑着,笑的邪里歪气,也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觉眉心皱了皱:
“你别去!”
肯定式的,禁令式的语气。
“为什么我不能去?”
她防他还真是防的厉害。
“我去见我女儿,你去干什么?”
她往前迈去,哼了一声,这人,最近,怎么这么无赖。
但听得身后之人扯出一个隐约的笑,答的天经地义道:
“你是我的王妃。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去见见,也是应该的。联络联络感情,为将来打基础很有必要!”
“……”
云沁差点趔倒,这什么无耻理论――她的心,不自觉的沉了沉,不管这是玩笑,还是认真,都不是一件有趣有的事。
而且,很糟糕。
她转头不给面子的冷眼一瞪:
“靠边站了去,你想做这个现成的爹,我还不想囡囡认你这个现成的爹呢!在外头待着。别来打搅我们母女见面!听到没有!”
语气是凶巴巴的。
萧缙含笑,被人吼的滋味,也不赖。
在这个时代,敢吼他的,没几位长辈,其他人谁敢来吼――
他不仅仅是怀王,平常时候,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谁敢吼?
就算他真错了,也没有人敢来吼!
何况,他是天才少年,从小,没犯过原则性错误。
边上侍着的岳离也差点栽倒,嘴巴张成大“o”,眼珠子瞪的核桃似的:
啥呀?
啥呀?
啥呀?
这是怎么一个状况?
那小囡囡还真是王妃的私生女啊?
这慕容瑶是冒牌的?
爷非但没生气,还乐颠乐颠想当现成爹?
这这这这也太诡道了!
岳离不晓得啊:更诡异的事,还在后头。
云沁不想再理会萧缙了,打了一记口哨,虽然离开了五年,可是当年,秦逍所教的和他以及他的人联系的暗号,没有忘记了一下――自指间吹奏出来的莺啼,很清亮的在夜空里响起来。
不一会儿,一道人影,从苍茫的夜色里飞纵过来,速度极快,是段仁。
在看到他们时,他的步子缓了一下,目光在萧缙和岳离身上顿了一下,而后才落到了云沁身上,却没有叫,直勾勾看着。
“小段,是我。你家爷呢!”
段仁心头微微惊了一下,他自然知道是七小姐来了:五爷身边的人,都有自己一个特有的暗号――这夜莺叫,是七小姐所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