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含笑的,他在解释吗?
她的步子踩了个空,差点绊倒,心砰的急跳了几下。
前天晚上,他不在府,那和宁以春圆房的是谁?
忽然,她回过了头,瞪向了那个笑的魂淡的男人,正在拍身上的风尘,温温淡淡,那么无害!
可他不动声色,就用一个替身,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他竟敢如此敷衍皇太后,他们之间,难道不是联盟吗?
她有点发怵!
这个男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连太后也敢这么唬弄!
他怎么这么爱给自己戴绿帽子?
那总归是他明面上的女人!
这一刻,她真替宁以春悲哀:满心欢喜,心甘情愿,让人糟踏……
悲剧人生。
同时,一种异样的释怀在心头徐徐涌现,似乎一下子感觉欣慰了许多……
她到底没看错。
有些人,就爱玩阴招――
这男人,不是一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
这男人,做事,总是不拘常理。
这男人,招惹了,就得染上一身腥膻!
要命的是,她招惹上了!
这还了得啊!
她匆匆跨出了门,看到岳离在走廊上守着,远远的站着,也不知有没有将他们的对话听了过去,也不晓得这人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那些都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快些离开这里。
这个叫萧缙的男人啊,危险系数实在太高太高!
躲吧!
躲的远远的,才是安全之道。
沁园内,囡囡被侍女抱下去睡了,秦逍独立于窗前,看着那一丛巴蕉叶在风中摇曳生姿,段仁就侍在身后,等着王爷的吩咐。
“小段,这段时间,保护好小小姐,不能再让她再出现任何意外了。”
他低低的吩咐。
“是!”
“还有,传令下去,全力好保护七小姐……不惜一切代价。”
“是!”
“下去吧!”
门合上,他独自站了良久,方坐定下来,往了抽屉里找出了那张平面图上细细的看。
那是祭坛的结构图,明黄,属皇家御用之物,乃是三百年前的“古董”。
他未雨绸缪,拿来细细的看,那整个框架已经在他脑子里了,可是他还是完完整整的再看一遍,生怕有遗漏的地方。
她要进祭坛,他就觉得不安,总觉得这丫头如此固执,又会惹出一个天大的祸出来。
而他的存在,似乎就为了去替她料理残局的!
唉,他真是太纵容她了。
可是,他能拿她怎么办?
打不得,骂不得,锁不得,囚不得!
那只能宠了……
唉……
他再度叹息,幽幽的无奈在夜色里荡漾开。
第二天中午。
沁园。
穿得漂漂亮亮的囡囡刚刚从外头回来。
今天,一大早,秦伯伯带她去逛街,看好看的,听好听的,玩好玩,吃好吃的。
看的是马戏团,闹市区,有那么一座楼,名为马戏楼,楼围着一个大园子,园子里有个大榭台,各种罕见的动物杂耍,在这里开演。每天三场,秦伯伯包了一个看阁,供她看,她看的是兴奋的直尖叫。
唔,好嘛,她是真没看过。
听的是说书,说的是什么呀,司六先生断奇案,营救名声赫赫的第一探,那些人啊,可把司六先生说神了!
她听的可乐了:她娘亲多了不起啊,以后,她得向娘亲好好的学习啊!做一个了不得的巾帼英雄。
玩的是呢是一只小雪狐,是马戏团里的,可漂亮了,秦伯伯给她买了来,说是给她当宠物,她高兴的哇哇直叫,狠狠亲了几下,直甜甜的叫:“伯伯真好,伯伯真好……”
吃的是,是第一楼里的各种招牌菜,一盘盘儿,花料多,又都合她口胃,她吃的那可是津津有味,一张小嘴欢腾腾笑着吃着说着,就是没停过。
她玩的都有点乐不思蜀。
倒不是她真成了土豹子,娘亲带着她什么没见识过呀――可娘亲呀,会管着她,而秦伯伯会纵容她,事事都依着她――多好多好啊……
何况这洛城,她是第一次来,这异族的繁华之景,看在眼里是如此的新鲜好玩。
还有,子渊哥哥也来了,一大早的,娘亲将他们派了过来。
两个人结伴同玩,又热闹又有趣,又有得吃喝玩乐,甭提有多开心了。
当然,和莫子渊见面的时候,她还是被这老秋气横的小少年黑着脸给训了一顿,训的比娘亲还凶,可她不怕,直做鬼脸,子渊拿她无可奈何。
在她觉得,这一趟出来,是有惊而无险。
值得的。
经过这几日相处,她越发的喜欢秦伯伯。
真心真意的喜欢。
她没见过父亲,也不知道所谓的父爱是怎么样的,但她知道,秦伯伯很疼她。
疼她其实还是次要的,更要紧的事是:
秦伯伯懂很多东西,总能时不是教导她,教的方式很灵活,不是那么死板,她学起来很轻松,她喜欢这种随时传教,不拘一格的教学方法,和母亲一样的;不像司靖伯伯那样有点呆板,也不像萧群伯伯那样放纵。
她觉得母亲和秦伯伯的观念,站在同一个起点上,那也许是因为母亲从小就是秦伯伯管着长大的,所以啊,大同小异,非常受用。
哎!
要是秦伯伯能做她爹爹就好了!
她脑子里还有一个合适的爹爹人选,就是一年前遇见的那位“阿刘”伯伯,又英俊又不凡,武功又好,头脑也极为的强大,多好啊,可惜,只见过一回。可惜娘亲没见过。可惜了。
玩了一个上午,囡囡在外头吃过午膳回到沁园,觉得有点累,叽叽喳喳的小嘴,终于歇停了,赖在秦伯伯那无比好闻的怀里,昏昏欲睡。
秦逍微笑的看她,抱着她下马车,进沁园,引来所有侍卫的侧目――他们的主子,对待自己的亲侄女都没这么好的呢……这娃娃啊,谁家的呀?真是好福气了?
除了段仁,没有人知道囡囡的来历。
秦逍将娃娃抱回房,放到床上,抚抚她的发。
囡囡打着哈欠,歪着小脑袋,想睡。
朦胧之间,好像听到有人说:
“好了,囡囡,乖乖的睡一觉,伯伯要去办点事。你呢,好好留在这里玩。有事找小段……知道不,可不许乱走了……过了今天,明儿个伯伯带你去泛舟……”
囡囡不知道秦伯伯要去办什么事,勉强撑起眼皮,支起可爱的小脸,在秦逍脸上亲了一下以后,一边挥手,一边咕哝着叫:
“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囡囡等着。”
秦逍笑笑,揉揉这个可爱孩子的小脸,惹来一阵咕咕哝哝的抗意,回头叮嘱了段仁几句,又瞅了几眼守在附近的子渊,那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孩子,一直一直在边上看:
“小渊,好好守着囡囡。”
子渊点头,轻声说:“以后,我会牢牢盯紧的!”
秦逍知道这一次,囡囡的走失,可把云庄的人吓坏了,子渊更是自责的不得了,所以,这一次,他是再也不敢马虎了。
他揉了揉这个优秀的孩子,这么小,这么沉稳,将来必成大器。
他喜欢。
沁儿看中的人,每一个都是出色的,有这个孩子盯着,他会放心很多――
也不知为什么,从昨儿云沁说要进祭坛开始,他的眼皮,就在不停的跳啊跳的,感觉会出事一样。
时,正值晌午时分,离朝中公布的祭祀时辰还有两三个时辰。
秦逍带着人离开了沁园。
他要去祭坛附近守着,以防止出现异变,这里只能交给小段看着。
虽然他事先已有所布置,但,很多事,计划是计划,实际发展是不受计划控制的――
秦逍不知道容姑姑到底想要达到怎样一个效果。
虽然知道她的动机是为国家大业,这些年来,他们的合作也一直很好。可今番,她做的事,有些已经超过了他可以容忍的界限。
比如:对囡囡下手。
又比如,国师案,那个女人有没有参予其中?
有些事,她一直没有跟他交底!
他不能确定,云沁进去祭坛,最终会发展成一个怎样的结果。
他只知道一件事:容姑姑的整个计划,在收尾当中。
昨日,他把囡囡带到了身边,已经打乱了她的步骤。
没了囡囡,这个女人会拿谁来下毒手,以达到她那个最终的目的呢?
他不知道。
也猜不到。
跨上马,扬尘而去。
那是未知的路。
充满惊险。
沁园,囡囡睡的正香,嫩嫩的脸孔上,带着一抹甜甜的微笑,手上,抱着那一只雪白的小雪狐,那雪狐也甜甜的眯着眼睛,时不时还睁开眼,往囡囡脸上舔了几下,那毛毛的舌感令她在睡梦里嘻嘻笑出来。
笑声令边上侍着的奴婢跟着微笑!
“这位小小姐,真是美的不像话,叫人看着,是打心眼里叫人想疼着她――”
春意低低的道。
自夏荷抿嘴笑:
“可不是,这样的小小美人儿,等长大,得迷死多少少年郎?看爷的意思,那是恨不得收了做女儿!”
“要是能做了爷的养女。那可真是福气了。将来所嫁,必将是名门世族的贵公子,或是一方大人物,这辈子就宛若踩在青云里,再也不必愁。”
夏荷想到那日主子带来的小娃娃,那么脏,一直在猜,这个底层冒上来的娃娃,是爷无意间遇上,喜欢上,才带回来的――这孩子的确是聪明伶俐,招人喜欢。
作为女子,活于世上,最最盼望的不是嫁一个如意郎君吧!
二八少女,正怀春,她侍候的又是像秦逍这样的人物,偏偏啊,这位爷,不近女色,连个侍姬也没有,着实是叫天下人惊奇。她们这些近婢,倒是不敢有那个奢望,做他枕边人,只在想象,以王爷如此高的眼界,能愿意娶怎样的人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