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队领额头冒汗,刚刚有眼不识泰山,还觉得人家好欺负,现在才发现这位就算嘴角带笑,斜睨的模样,也足够骇人,叫人心惊胆寒。
“除队领,将人赶走。出了事,本小姐担着,就算本小姐担不了,还有大夫人。赶走!”
云馨咬牙切齿,莲花指一点,下令,神情有些失常,漂亮的脸孔,阴沉沉,有些扭曲,
徐队领陷入了两难。
“谁也不准拦,我进去禀告祖父大人!”
云灿极力维护,转身时,在囡囡身上瞟了一眼,顿了一顿,才转开头,正要往堡内跑去。
“不许你,这腌事,不准去惊扰你祖父,云灿,你给我站住!”
云馨目露厉色,还叫车夫拦了他的去路。
“不,我不。六姑姑,七姑姑既然来了,就得跟祖父说一说的,向太祖母禀一声,太祖母和祖父若都说要赶,灿儿无话可说,要不然,云家堡永远是七姑姑的家。六姑姑,名面上,七姑姑还是秦五爷的未婚妻,您这么赶人,就不怕被秦五爷知道了去吗?”
好一个云灿,一句话,刺到了云馨的软肋,也令那车夫胆怯了一下。
秦逍的面子,哪个敢不给?
云灿趁这个时候,夺路而去。
云沁淡一笑,挑了挑眉,眉眼间皆是挑衅之色。
云馨寒脸睇着,眼神咄咄,一脸的怒恼之色,哪有半点温柔之态:
秦逍秦逍,秦逍对这个小婊子念念不忘,凭什么?
凭什么啊?
“云沁,你给了秦五爷那么大一个羞辱,你觉得他还能护你吗?他若还护你,你至于会有这么一个落魄的下场?我看,他如今是恨不得喝你血,吃你肉,拆你骨……你带着私生女回云家堡,父亲怎么可能还容你,那等于打云家和秦家的脸。念在我们姐妹情份一场,我劝你还是早早离开,别来这里自取其辱!”
“多谢六姐提点,但你也是知道的,我云沁从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所以,六姐就不必白费唇舌的好心劝说。我这一次回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请父亲约见秦逍哥哥的,六年没见,怪想念……我还想请他原谅我年少无知,秦逍哥哥那么疼我,肚量又大,想必一定会既往不纠……父亲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和事佬……”
云沁故意这么说,纯萃是刺激云馨,她的脸色果然顿时大变:
“你就省省心吧,纵然五公子度量再大,也不可能原谅你。是男人,哪个不介意戴绿帽子?你就死了那份想再嫁去秦家的心!”
“那也不一定。六姐,秦逍自今未婚呢……哦,对了,六姐也没嫁,我看,该死心的是六姐才是……”
云沁笑的恶劣。
云馨俏脸上乌云密布,面子有点下不来,恨不得用鞭子狠狠抽烂了那张笑脸:
“云沁,总有你哭的时候!”
“好啊,那我们拭以待。”
没一会儿,云灿带着一个老婢欢天喜地的跑了出来,冲外头大叫:
“太祖母有令,请七小姐入堡。”
这样一个结果,在云沁的意料之中,云灿有点小心机,径自先去了他太祖母那边报禀,在云家堡,除去母亲,也只有祖母最疼她。事隔五年,若父亲还不肯认她,祖母必早已心软。
云馨则恶狠狠冲云灿瞪去一目,这养不熟的白眼狼,枉自己平日待他这么好,事到临头,胳膊肘往外拐。
“七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这六年来,可把老太太想坏了……”
跟来的老婢是祖母的陪嫁丫头秋婆婆,在云家堡,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看到云沁时候,就眯起那一双老花眼上下左右的看,一脸的慈爱:
“哟,瘦了真是瘦了,近年来过的辛苦吧……瞧瞧,以前小脸是圆圆的,如今,都尖尖的了,咦,这小姑娘是……”
秋婆婆的目光很快落到了囡囡身上。
云沁微一笑,说:
“秋婆婆,这是我家囡囡。囡囡,叫太婆婆!”
“太婆婆!”
囡囡一直依附在边上,听得吩付,很乖巧的叫了一声。
秋婆婆眼神动了一下,已知这便是当年肚里那块肉,笑的着道:
“哟,真是一个标致的小姑娘,老太太见得肯定喜欢。走走走,进去吧……”
“是!”
云沁在秋婆婆的带领下,从从容容的越过云馨,走了进去。
云灿则跟在囡囡身边,一双欣喜的眼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妹,越看越欢喜,趁人不注意,开始低低的在问:
“我叫云灿,你叫什么?”
“云歌儿。”
“你好,我是你表哥!”
“嘻嘻,我知道!表哥,那谁啊!”
“是我们的六姑姑!”
“怎么有这么凶的姑姑?”
云灿小小笑了一个。
云沁微侧着脸,往那边瞅,指指点点道:“瞧啊,就像我娘抢了她宝贝似的,一个劲儿的想欺负我们这几个无家可归的人。我们前几天才被烧了房子,半路又被抢了最后一两银子,来了城里,娘亲当了她手上的玉给换了这两身衣裳,我们这么倒霉,她还落井下石?既然是一家人,怎么就这么打压我们,好歹留我们吃顿饭,再给一些银子,才行,你说不是不,我娘说的,凡事留一线,以后好相见。还好,表哥仗义。要不然今天晚上,我们就只能睡马路了。表哥,我喜欢死你了!”
最后一句话,令某个小小少年,唰的红了脸。
云馨狠狠的盯着这个她命中的煞星,拧着手中的绣帕,紧紧的,令骨节都泛白。
她恨这个妹子,恨她无才无德无貌无操守,却能在云家堡内活的如鱼得水。
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切,主要来缘于秦逍――
这个走了狗屎运的死丫头,这个抹黑云家堡名声的下贱奴婢,怎么还有脸,理直气壮的带着那孽种走上门?
祖母怎么还能容忍这样一个伤风败德的忤逆女进堡门。
这种无耻下贱的女人,就该浸猪笼,就该剥皮抽筋,以示警天下。
“小姐,怎么办?”
身边的侍女侍虹轻轻的问,秀致的眉峰也聚拢起来。
“去见大夫人。若不能将这小妖精赶出去,我便不姓云,自打她五年前弃云家堡而去,令云家堡成为天下之笑柄,她便不是云家人!”
她恨恨的在侍虹的搀扶下迈上马车,调头回堡,而后,急步往母亲的园子芷园而去。
一进园,看到母亲芷夫人和九妹云依正在说话,才十六的九妹含羞带笑,小脸在发光。
最近太子殿下来来过云家堡几次,对她留了心眼,曾多次与她单独说话――
据说,这位新太子,身边没有任何女子,从不跟女子说话,母亲觉得太子对她可能有意思。
若是能攀上太子爷,与云家堡来说,那无疑是一件锦上添花的大喜事,无怪乎母亲会如此热衷,便是两位哥哥也极力的在撮合这件事。
她心头原就在火冒三丈,这一眼,越发的灼伤了心,如此豆蔻年华,她也曾有过,只是全给担误了――那秦逍,与她原该是多天造地设的一对,全是因为云沁,她的好事,是一挫再挫。
“怎么了?馨儿,满面怒容,怎如此沉不住气!不是与你说了,遇到任何人,都得保持一份嫡出小说的泱泱风度!又是谁触怒你了?”
芷夫人皱着眉,问,面前的女儿,乃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才情心机都不差,独独终身大事,毁在了秦逍手上。
不过,芷夫人觉得眼下会有一个转机,说不定能要胁了秦逍娶了这个痴迷不悟的丫头,到时,依儿再嫁给太子殿下,那便是皆大欢喜了――最近她的心情一直不错,想想有这样一个前景,便有说不出来的高兴劲儿。
云馨平常是很能忍耐的,母亲自小就是把她和妹妹往主母这条路上培养,作为当家主母,要有大家之风,就得忍旁人所不能忍,一旦发难,就得叫防碍自己的人,没一个好下场。可是,云沁却自小压在她头顶上,遇上她,她的风度,她的气质,全部失控。
那贱丫头,从来就是她的克星,这是她所无法忍受的。
云馨双眼一红,皓齿一咬,直叫道:
“母亲,那只狐狸精回来了,还把那小孽种带了回来!这么一来,秦逍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再娶我了……母亲,我要她死,我要她死。她若不死,我这辈子,再没有好日子过……我要让那只狐狸精死无葬身之地。”
进了云家堡,原本是该去见祖母的,但在半路,秋婆婆拉住了她,笑着问:
“七小姐,今日回来是为贺雪夫人四十华诞而来的吧!”
婆婆一脸的慈祥,笑意暖暖。
在这样一个人吃人的城堡内,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真诚,一个个都戴着面具,秋婆婆是少数待云沁好的人中的一个,打小看着她长大,特别的亲,乃是一个亲厚的长者。
“嗯!在这云家堡,也只有秋婆婆会记得这个日子了。沁儿替母亲谢谢您的惦念!”
云沁微微笑,福了一礼。
秋婆婆摇头,扶住,拍她手背,一脸不苟同的说:
“错了,错了。老太太也记得的,大后天不是,老太太一早让人在备寿宴了,一直唠叨着,要给你娘办一办。四十华寿,是人生第一个大寿,堡主忙,不记得了,但老太太不会委屈燕夫人。她的可疼着你娘亲的!这不,刚刚还发下话来,说,让你先去见燕夫人,这么多年没见,你娘亲肯定想你想的发慌,至于她那边,可以待会儿过去,今儿晚上,老太太会在她园子设宴,给你接风。纵然堡里其他人不待见你,老太太待见。”
云沁“咦”了一声,想了想,才道:
“后天,芷夫人不是要替九小姐办十六岁辰宴吗?”
燕娘的生日和云依的生日在一日里。
云沁记得小时候,父亲曾给母亲办过一个两个生日,体体面面的,母亲总是很高兴,笑的如怒放的花蕾,美的惊人――母亲的美,轻易能留住父亲的眼光。
后来却出了不洁之事,母亲终被冷落,父亲不再来母亲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