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人家那名声,比起秦逍,比起萧缙,比起龙隽之,那是差得远了,但总归也是杰出人物。
如此人物居然轻易就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说出来,的确很丢人。
嗯,这该是一场布局精密的圈套!
那么,是谁,设的这个圈套?
他们想要得到最后的结果又是怎么样的?
“你们去见龙隽之,为了什么?”
有什么事,能令南宫家的“金”三爷跑出来亲自跑腿?
必是为了大桩的买卖。
她想到了刚刚听到的父亲所说的话,转过头,目光咄咄逼视。
对于她这一问,这个南宫志,没有马上回答,是有些迟疑的,她便试探着问:
“是不是因为龙州境内那几座富有稀有矿石的山而来!”
“你……你怎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是谁?这种秘密的事,几乎没几个人知道!”
南宫脸上浮现讶异之色。
“那好像不是你该管的事吧,南宫公子……说,那两个人进云家堡要想做什么?”
“应该是偷地图!”
“什么地图?有什么用?”
“是万剑庄的地图,那边养着一大帮这世上顶级的铸剑师,云家堡最最赚钱的行档之一,就是冶制兵器,做皇家的生意,帮皇家开产铁矿。”
南宫志说的这个事,的确是事实。
“云家堡最早就是在南燕做这个起家的。那万剑庄上便养了那么一大帮铸器家生奴。世代以铸剑技术为己任。造出来的兵器,增强南燕的国力。如今,云家堡之所以会得楚帝器重,还不是因为云佰万手上有一大批铸器奴。云家之所以会落根云城,第一他和南燕皇帝因为某件事,闹的不愉快,第二,他女儿闹了一桩丑闻,令他在南燕脸面尽失,第三,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和萧氏勾搭上了……如今,他又想勾搭龙氏,想做龙氏的冶制买卖,偏偏我们南宫家也有这样的冶造奇才,也想得到这桩大买卖,除此,北晋的司马家也有意争这一票生意……司马大爷亲自来了云城,我猜绑我们的人,有可能是司马家的人,他们这是刻意挑起我南宫家与你们云家堡的仇恨来,看我们两家斗一个你死我亡,然后,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他的话,突然顿住,以一种惊恐的眼神往她身后看。
几乎同一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笑吟吟的声音:
“原来你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居然没有被迷倒。啧啧啧,本事倒大,胆子也大,装的真像,险些就被你唬弄过去了……嗯,有点意思,这样的女人才有意思……他们说越丑的女人,越聪明,还果然如此啊……”
云沁心头一惊,豁然转过头时,看到那紫衣侍卫抱着剑,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回来,依旧一脸的笑容可掬――这人的心脏很强大,被人撞破,竟没一点惧色,相反,脸上还浮现了浓浓的兴趣。
那猎豹似的眼神,令人头皮发麻。
云沁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又惹上了一个不能惹的人。
“咦,现在越看越顺眼!”
他笑意越深,上下打量。
她摒着呼吸,往边上退了数步,也是轻轻一笑:
“尊驾这是想干什么?打算杀人灭口吗?”
“不不不,难得看上这么一个顺眼的,怎么能杀了。”
紫衣侍卫笑眯眯的。
“那你想如何?”
“得留着好好栽培!”
“你就不怕我坏你事……”
“不怕!”
他笑的多灿烂:“你大可以叫,引来侍卫的后果,死的会还是人你!你是这么聪明的人,怎会自寻灭亡。”
“哦,这是何?”
“这里入住的可是龙隽之!到时,你便是刺客。你不出声,或还能在我手上保一条命,你要是表现忠勇,下场一定很凄惨……”
云沁明白一件事,床上那位绝对不会帮她指证这个事实,大声疾呼,的确是自寻死路之举。
“哦,你就这么有自信!”
紫衣侍卫笑:“我一向很自信,嗯,也许你的身份有些特别,刚刚我瞧见云三公子在附近守着,曾曾未曾离开,想来,是在等你吧……呵呵,真是得感谢云三,否则,我就犯了百密一疏这样一个大忌……但你再如何特别,不肯合作,在云三公子闯进来之前,就得变成一具死尸。当然,我是不愿意对一个女人出手的,但愿,你能乖一点,别破了我的惯例,那样,我会很可惜的。”
原来是因为看到三哥产生了某种联想,他才折回来的,这人,真是心细如尘。
云沁摒息思量,心里清楚,眼下,她要是敢叫一声,那么,下一刻,她会在两大高手的夹攻下,被逼出手,这会暴露自己会武这么一个秘密;这不是她最最顾忌的事。最最要命的事,她无法确定自己能在人家手上逃脱出去,一个紫衣侍卫在面虎视眈眈,一个青衣侍卫在身后严阵以待,谅她插翅也难飞。
“好谋算!”
半晌,她不由赞了一句,
“呵,他们都这么说。”
他毫不客气全盘接收。
云沁不禁要莞然,如此张狂,真是少见,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人啊?
她想了想,心下已然肯定了一件事,道:
“南宫公子说你是司马家的人,其实,你肯定不是。司马家的人,做事很保守,这种险中求胜的路子,绝不可能是司马大爷能走出来的棋路……或者,你们是龙大公子派来的人……”
一顿,她学紫衣侍卫露齿一笑,一身的气定神闲,咬字异常清楚的吐出最后一句:
“又或者,你,根本就是龙隽之本人。这世上,也只有龙大公子有这种胆魄和手段,敢将几大家族玩弄在股掌之上。所谓大华寺上闭门谢客,应该只是一记障眼法吧!大公子,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床上的人儿,瞪直了眼,显然被这个大胆的推测给惊到了,低低喃呢了一声:
“怎么可能?”
面前的紫衣侍卫呢,未露半分异样情绪,微笑依旧,下一刻,气流动,他以可怕的速度逼近,那一式大擒拿,幻化成千万重影子,缭乱着云沁的视线,似乎,无论她从哪个地方躲闪,都将落到他的手上。
与此同时,身后,又有另一道劲风袭来,前后夹袭,黑朦朦中,十招,她落败。
下一刻,紫衣侍卫那只苍劲的大手,就牢牢捏住了她脖子。
这个人的劲道,非常大,但他没有使上力,只是稳稳的扣着,那温热的手心贴在她的肌肤上,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体内的脉动――似乎很温柔,事实上,他能轻易捏碎了她的脖子。
耳边,一阵衣袂猎猎之声飘过,她看到那青衣侍卫矫若惊鸿,一纵到床边,双指一驱,点南宫志的穴,而后,白光一亮,但听得一记闷哼之声,长剑抽出时,带起一道血光,借着那烛光,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剑身上已沾满血水――
南宫志,东越国一个显贵家族的公子爷,就这样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云沁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脖子上那手掌却很暧昧的抚了一下,还笑侃侃的安慰了一句:
“别怕别怕,你的小命,暂时是安全的!我龙隽之从来不对女人动手。当然,也有破例的时候,你要是想做那个例外,我也倒可以成全!“
他,果然是龙隽之。
她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又多瞅了一眼,浑身上下上所流露出来的王者霸气,的确有一种一方少主所特有的气势。
他们说,龙隽之,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不可测。
他们说,龙隽之,才智谋略世所少见,天下无人可敌。
他们说,龙隽之,一身武功诡异多变,罕无敌手。
这是传说,没有外人真正见过龙隽之。
但现在,她相信,眼前之人,就是。
她的功夫,俊,少有对手,在这九洲大陆上,可能很难再找出一个女人,功夫在她之上。
六年前,她能和秦逍对打两百招,而不落败;六年后,她的功夫一日千里,进步不少,虽没有再有机会和秦逍对过招,但,她自信,五百招之内,秦逍啃她不动,毕竟,这六年,他一直忙着政治斗争,而她闲暇之余,就是带着女儿和子渊,练功度日。
龙隽之的功夫,可能比秦逍更胜一筹,如果,真是打斗起来,一两百招一定可以对付得了。
可她却在十招被擒,纠其原因,无非是因为屋子里的迷香,多多少少封住了她的功力,令内力受阻,不能顺畅发挥,从而失手,成了别人手中的鱼肉。
云沁定定的看着这个笑吟吟的男子,很漂亮的眼睛,一个眼神,就能令手下去了结了一条鲜活的生命,杀人,毫不手软,这才是真正的王者,杀伐之间,干脆,果断――南宫家的人呐……这还是“金”三爷最最看重的儿子,就这么被牺牲了。
这一死,仇,越发的深。
而她可以肯定,这个罪名,一定会被龙隽之推到司马家身上,令这三家,生乱,最后,得利的自然是龙大公子。
此刻,虽陷于危机,但她依旧淡定,冷静的一笑,道:
“我一向不喜欢做例外。龙大公子饶命,我只是一个奴婢罢了,听说龙州最讲法治,能为最普通的老百姓维护最根本的利益或是生命安全,虽然我不是龙州百姓,但是我是无辜人。”
龙隽之微微笑,看上去好温良,点头道:
“是呀,我们从不烂杀无辜的。可是你撞破了我们的秘密,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了你?”
“我不会出卖你们的。我什么也没看见……”
龙隽之笑,手上劲儿重了一点,捏断了她的话:
“你倒是很乖,可我总还是不放心的。嗯,不如这样,你跟我离开云家堡,以后跟着我,给我擦擦书桌,洗洗衣裳什么的,我身边缺个侍女打理生活起居。我喜欢脑子聪明的人为我办事……”
龙隽之的思想果然不是一般可以去猜想的,居然想收她做侍女。
她不觉一笑,顺势往下应承道:
“只要您看得起来,小女子乐意以龙大公子为主,从此跟随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