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色很好,看样子,你很合适坐那张位置。听说,他待你也好。这便好!”
之前,阿群在胡为手上,她争取了好久,才把阿群争取过来,暂时关在这里,没有放,好酒好菜的供奉着,是因为时局需要,她曾告诉他:时候一到,她就会放他走。他说:没办法,他愿意留着。
他没有想办法逃出去,想必也是因为他不想走的缘故在里头。他说过他不会回龙城,他想留在她身边,就像以前一样,陪着她。做她的影子。
“龙家主在洛京。阿群,我带你去见他,然后,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两国修和一事。我不希望再有战事。你也不会想看到的。为了天下百姓可以有好日子过,这件事,你能帮我一下么?”
开出口来,是公事。
阿群点头:“我说过的。只要沧国的国君是你,龙氏再不会越雷池半步。龙氏和金氏,会永修两国之好。龙家主会乐见其成,隽之也会乐见其成……”
他说的是那么的自信。
云沁微微蹙了一下眉,知道他并不知道龙隽之遭劫一事。
“阿群,陪我去一个地方,救一个人吧!到时,你带上他,随龙家主一并离开。”
“救人?”
这个救字,阿群微微疑惑了一下。
“谁?”
“到时你就会知道!”
潇湘别馆,清幽,雅致,若没有一点家底,在这种黄金逍魂窟内,就没办法捧佳人倾城一笑。
傍晚时分,云沁女扮男装,带着罗成和阿群,来到了这个寻芳地,三个人都易了容,皆是富家公子的打扮,出手极为的阔绰,一掷,便是千金,点的是当红头牌坐陪。
据这头牌交代:“西厢楼内住着这个人很古怪,昨夜里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大叫,阴悚悚的可怕。好像有病!送去陪侍的姑娘,都被踢了出来……”
帘湘,十七岁,红透潇湘半天边的名伎,不仅如花似玉,且,才艺双绝,说起话来,柔若春水,回眸一笑,千娇百媚,却是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在这污如泥尘的香粉之地,实属难得。
在潇湘别馆有两大头牌,另一位千金度春宵,这一位百金俸茶水,五百金长袖而舞,引喉脆歌,自十四岁卖艺以来,已为别馆挣得十万金,却一直无人能令她倾心,引为入幕之宾。
直到不久之前,她去姻缘庙进香,在庙里遇上一个为她出头,替她打跑色痞的男子,一颗芳心就此落到了那位少年英雄身上。
帘湘一直孤芳自赏,从不将这世间重色轻德的男人放在眼里,那日,危难之中,这位满身阳刚之气的男子,三两下就轻易将色痞打跑,原以为这番巧遇该是某些无聊的富家公子为了结识她而故意设下的连环局,只为了令她加深某人的印象,所以,起初,帘湘对这个少年并没有怀多少好感。
后来,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这男子并没有借故与她搭讪,淡淡瞄了她一眼,就走掉了,完全不像其他王孙贵侯一般,会冲他露出色眯眯的惊艳之色。
那日,她伫立原地,呆了半天,恨自己怎么就没谢过人家的相救之恩,连对方姓甚名谁都没有过问,就这么匆匆的错过了。
第二次遇上,她在画舫上献艺,包她的人,乃是如今朝堂之上的重臣,女皇养父之子:云恒。
那夜,云大人宴客,那位客人想一亲她的芳泽,她性子刚烈,断然跳了河,原以为必死无疑,不候,有人救了她,救她的正是那位被她失之交臂的恩公。
那时,她并不知道他是怎么一个来历,只知道船上的人,见到他时,都有一些顾忌,见到他以后,再不敢放肆。
那一刻,她无力的倚偎在他怀里,听到他冷冷的在叱:
“大人,陛下最见不得什么事,您应该是清楚的,这样的事,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您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云恒含笑,解释:“误会,误会,只是闹着玩的,帘姑娘真是开不起玩笑!”
后来,别馆的龟奴将她接了回去,男子走的那么匆忙,她都来不及请教他的名字,他就匆匆离开了去,事后,她悔恨的一踏糊涂,竟莫名的就生起了相思病,终日恹恹的,借着落水着凉之故,刻意躲着不陪客,落一个清静轻闲。
已经有好一段日子,那些仰慕她的公子王侯,一个个捎来慰问,有些还刻意跑来探望,以表示关切之情,独独没有她想要见到的人露面――
通过这两次见面,她明白了一件事:
这世上,终还是有那么一些个正直磊落的男子的,不为美色所惑。
她爱慕这样的男子,渴望能遇上这样一个良人,可以带她离开这样一个肮脏之地,可惜,她看中的那个人,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她的心情,无比的悲凄,一旦陷于泥潭,纵出淤泥而不染,外人又岂会信?
但凡有身份的公子,娶妻当娶名门,寻欢作乐方来这烟花之地――不管她如何好,终究是一个不正经的女人。
昨半夜,她披着裘氅,对着冷风,倚栏吹箫,遥寄相思,那被她思念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她面前,手执长剑,一拳抱:
“帘湘姑娘,别来无恙!”
那低低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暗哑,令她的小心肝,砰砰砰的乱跳,借着那暗极的楼前小灯细细辨认,可不正是害她朝思慕想的男子,原来他竟是知道她是谁的。
她听在耳,竟悲喜交加,开出口来声音是微颤的:
“你,你认得我?”
“帘湘姑娘艳名冠京城,想不知道也难。”
他声音含笑的说。
她的脸,诡异的泛起红,因为那“艳名”两字,原该是恭维的话,但由他嘴里吐出来,就好像带上了一些讽刺意味。
“帘湘从不曾见过公子来过潇湘别馆……”
她呐呐的找话说。
“潇湘别馆入者百金,一般人哪进得起!”
他笑着答。
她忙道:
“公子与帘湘有救命之恩……此恩无以为报,今日公子能来,不如进房一坐,妾愿为公子抚琴一曲,以表谢意!”
她的闺房,至今,外人从来不曾进过。
她是如此殷勤,他却没进,站在原地只道:
“区区小事,姑娘不必挂齿。若姑娘真想相谢,在下此来倒是想请姑娘一个忙……姑娘可视情况再行决定帮还是不帮……”
到这个时候,帘湘才明白,他是为了找他帮忙而特意赶来的,她没有多想,就满口答应:
“但请吩咐!”
“吩咐不敢,姑娘若肯帮忙,在下感激不尽。事情是这样,刚刚你们西厢楼那边住进了一位出手绰阔的爷,在下想请姑娘想法子,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探看一下那是何方神圣。切记,这事,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帘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多谢姑娘。那西厢楼,离你的帘楼最近,麻烦姑娘多多留意,在下还要去复命,就此告辞!”
他办完事,没有其他任何废话,就要离开,她有点失落,忙叫急声住他:“等等……”
他马上转了身,疑惑的看她:“问何事?”
她脸儿一红,低低道:“还不曾请教公子大名呢!”
灯光之下,他俊颜微一笑:“也是,都不曾自报家门。我姓罗,单名一成字!”
罗成,罗成,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她听着心花怒放,眉目含春,一整夜都不曾睡着了觉,欢喜的一整夜都弯着嘴巴、
第二天一清早,他就让身边的婢女去西厢阁附近查探消息,才听说那边护卫极其,住到里头的人,也不知是怎么一个来路,带着一帮子侍卫,严守着,曾招了两个一等一的红伶去陪侍……都被轰了出来,据说不会说话,只会哇哇哇的叫……
帘楼,今天第一天迎来了它的入幕之宾,一位英俊潇洒的公子爷带着两个英俊的随从,一掷千金,但为了见避门谢客的帘湘姑娘一面,那位姑娘呢,给足了他们面子,不仅带病作陪,还将他们引入帘楼。
罗成今日此来,是和帘湘姑娘约好的,三人进得楼时,帘湘认不出他,愣了半天,待罗成扯下脸上的人皮,她才露出笑脸,欢欢喜喜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完完本本的说了一遍。
“有没有办法,进得里面去?”
听罢,云沁低低的问。
龙隽之武功不凡,能将他控制住,逃脱不得,只能说明一件事:他遇上了大麻烦。
“这事,有点难。”
帘湘露出难色:“那边现在看的极严,但凡进去的,都不能再出来,昨儿个被招去的两位姐妹,据说是被打伤了,可里面的人就不让她们回房,只让她们在楼里陪侍着,膏药传递,都是让看门的人转交的……”
“总有人得送饭菜进去的吧!”
“嗯,这倒是有的!”
“好,那麻烦姑娘将那送饭菜进去的人,寻个正当的理由找过来……”
云沁打算从那个人身上下刀,去揭开这个迷底。
“是。”
帘湘点头,往云沁身上多多瞅了几眼,又在罗成身上瞟了几眼,突然也跪了下去。
“咦,姑娘,你这是作什么?”
云沁不由得从要椅子上跳了起来,原本倚着廊柱的罗成,则站正了身姿,而阿群则转了几圈眼珠子。
“帘湘知道公子乃是女子,帘湘有一个不请之请,还问您请全……”
云沁微一笑,这果然是一个慧杰的女子,便道:
“你说!”
“事成之后,想请姑娘替帘湘赎身,帘湘身陷红尘多年,一直渴望从良,一直于暗中自筹赎金,只等有朝一日可以逃出这火坑,这些年迟迟未曾离开,一则,帘湘势弱,若无强枝,老鸨怕不会放人,二是想寻一个真真正正可以令帘湘依靠终身的人。如今,帘湘终于找到,罗公子性情高洁,世间少有,叫帘湘好生喜欢。无奈帘湘身份低下,不足匹配,但愿以后留在他身侧,为奴为婢,以寄仰慕之心!”
这番话,说的那个坦荡,不仅令云沁一呆,也令罗成傻眼,从不知脸红为何的男人,俊脸一下通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