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何等的自负?
燕娘怔怔的看着这个非同一般的女儿,神情是何等的复杂:
“这么说,您还是要去见龙隽之?”
“嗯!”
燕娘马上推开了她。
云沁马上解释道:
“母亲,云中阁有生意在龙城,和龙家一直在打交道,只是我从来没有正面去交涉罢了!如今,云家堡也在和龙氏谈生意,既然龙隽之遣人来邀,这个约,不去赴,那是在驳龙家的面子。昨天我没赴约,今日自当主动约见!”
“要是,娘不许呢!”
云沁发现母亲的脸上又浮现了闷闷不快之色。。
“唉,算了,算了……你爱怎么做,便怎么做吧!我不管了!去吧去吧……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去!”
燕娘突然挥手,云沁静静的瞅了母亲一眼,终离开。
燕娘转头看着女儿那曼妙的身姿,几分忧色,浮现于眉眼之间:深藏的美丽终于重现人间,这样一个有才智有倾城之貌的女子,若终日混迹于那些男人们中间,必要生出事来的。秦逍又这么的惯着她。
门口人影动,有人走了进来,关了门,对她说:
“有个坏消息,你可听?”
她转过头问:
“什么坏消息?”
“龙隽之就是六年前那个令云沁情变的那个男人,囡囡的父亲,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约见,就是为了证实这件事。看来,云沁和秦逍的婚,是成不了了!”
燕娘的脸色,不由得一变:
“马上去把秦逍请来,把云沁看住了。不许他们见面!”
“你认为,这事,能瞒得住吗?再说了,你想怎么和秦逍说这个消息?”
燕娘语塞,心再度乱了,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那孩子,怎么就和龙家的人扯上了这种关系?
她跌坐了下去,一时手足无措。
大夫人气病了,云征和云恒在边守着,云依来回的踱着步:“父亲怎么可以如此纵容她?平白无故就给了母亲这么大一个难堪?父亲凭什么夺母亲的掌家大权?”
云恒走到母亲身边,想了想,安慰起来:“母亲,父亲这是有意给她面子,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一阁之主。又马上要和秦逍成亲……所幸父亲没有把了掌家大权发给别人,而是让祖母重新操持。您也别气了!”
“其实,我哪能不清楚呢……你父亲有心和云中阁结盟,如今,他倒是能得偿所愿了,只是,这样一来,唉,你妹妹那委屈就白受了。这气,我是无论如何解不了的!”
以前,她一直觉得云馨和秦逍的事,多少还有些谱,如今看来,那根本就没半点希望――云中阁阁主下嫁秦家五公子,两个都是大人物,谁还能挤得进他们当中去。
“母亲,其实妹妹也不是非得嫁秦逍的不是……”
云依站住了,回头叫:“二哥,之前,你不是告诉娘有法子的么?现在你怎么……”
她有很大不满。
“事情有变。这个念头,我看,我们还是别转了,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和秦逍达成联盟。他该给我们的好处,一分不会少。除了这婚事。”
大夫人一怔,又忍不住问:“恒儿,你到底拿住了秦逍什么把柄?”
“母亲,这事,您甭管!总归是有利于我们的,你的大权,也不会旁落。到时候,还是能主动回来您手上的!”
卧龙庄,龙隽之静静的坐着,看着窗外的风景,刚刚丘明来报,说云中阁阁主下贴,请龙大公子于第一楼内夜宴。
云沁身份的爆破,实在是一桩大奇闻,如今整个云城都在议论这件事,之前,都说云七小姐配不上秦五爷,如今呢,一个个都在传,云七小姐乃奇女子,人口一张嘴,是非对错,皆凭嘴说。
他的头,有些痛,想的,裂开似的疼,难受。
他到底遗忘了什么呀?
这是他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在想的事。
那么重要的人,他能遗忘,这能说明什么?
昨夜,舜之回来跟他说:云沁在堡上,和秦逍出去了。他拉上他就往外去,说:“不必再等晚上,马上去把人抢回来,拖的时间越久,越难办。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那我们干脆一切趁早!”
他没去,等晚上之约。
然后,他把自己关了房里,静静的想――
一个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一个流着他血液的孩子,一枚戒指,简单女戒,舜之给的,说那天晚上,他捡的,云沁掉的,和那枚被扔掉的男戒一模一样。
龙隽之接过这枚戒指时,太阳穴上就噌噌噌的疼起来,有什么在脑海里闹轰轰的响起来,一股极大的罪恶感,以一种排山倒海的姿态扑过来,淹没他的心理防线,令他四肢发凉,心脏痉挛。
的确,他是有那么一个男戒,牢牢的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可他醒来,见到它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反常的心理,难受,疼痛,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
这种厌恶,针对的是自己。
一被那亮闪闪的银光煞到眼,心窝窝处,一抽一抽。
他见着就烦,就浮躁,情绪就败坏,只想将它扔了,眼不见为净。
现在也是,他不想见到这个东西,心里头无比的抵触。
可现在,他不能扔,这东西,关系着一个藏在他身上的秘密――
这是定情信物呵!
纵然失忆,有一些本质上的特点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自己不是一个滥情的人,换作现在的他,是断断不可能轻易将送人戒指,或者,为对方而戴上戒指,如此类推,失忆的他,作为一个作风严谨的怀王,从来不近女色的一个男人,自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在一个女人身上留下种,赠以如此富有特殊意义的饰物,那不是他的风格。
所以,必是那个女子得了他的真心喜欢,他才会有了那么一系列忘乎所以的举动。
但以他现在这个淡定的心境,又有谁能令他心动?
虽然云七是很不错。
可他对她,没有很特别的感觉!
对于云歌儿这样大的小孩子,更有着一种不喜的本能。
他努力的想从空白的记忆当中寻找出一些有关他们曾经的足迹。
没有,找不到!
脑海被一片咆哮声所占据。
到底发生过什么,以致于把他刺激的失去了那些最初的最真实的记忆,是什么原因令他难以承认她们是他的“妻女”?
这样一个事实,不会带给他任何欢喜,而是痛苦,无尽的深渊。
这个晚上,他约在芙蓉楼见面,一直守到近半夜,不见她来。
舜之等不及,派人催,那边个的人回复说:云七小姐去赴秦家的晚宴,舜之得报,气的哇哇直跳,想杀过去,直接把人拖回来,还是被他阻止了。龙氏和云中阁是有一些往来的,虽然不多,据他所知,云中阁的人最守信用,没有任何正面的推却,就另赴他约,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的消息,被人截下。
敢把消息截下的,自然是别有所图的,他让人去查,那邀请涵果然落到了燕夫人之手――以燕夫人之前那么激进的态度,会阻上他们见面,也不是一件特别稀奇的事。
就云中阁阁主一惯作派,不会做这种小家子气的事。他猜,一旦云沁一旦知道他曾相邀,她必反过来再邀,那天晚上,她还有一些事情要问,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也许,和他们的过去有关。
他等着她的回音,果然就等来了。
夜色拉下帷幕。
一辆古朴的马车停到了第一楼门前,今夜,第一楼歇业,只为了阁主要宴请龙家的在公子。
巍峨的大门前,第一楼的楼卫们分两列而立,恭迎龙大公子到来,一条红毛毯,铺到马车前。
首先跳出来的是龙舜之,龙隽之距其后,缓缓跨下来。
看到来迎接他们的人,龙舜之一楞,面前的女子,英气,娇媚,一脸的飒爽,重点,那脸啊,肤色大变样,俨然不是他们之前所见到过的那个小黑脸婆了,竟是一个倾国倾城一个大美人呐,明眸含笑,自有傲气自溢,呀呀呀,美呀,靓呀,闪闪夺目呀……
龙隽之的脸色,莫名的白了一白,身体也僵了僵,直直的看着那张脸,有什么混乱的东西,呼之欲出,更有一种剧痛,卷了起来,狂风暴雨式的。
“龙大公子,龙二公子,昨夜家中事多,家母将公子的邀请涵转交,而错过了两位公子的邀约,为表示云沁的赔罪之心,今日第一楼歇业一夜,以十二分的诚意,来向龙大公子和龙二公子赔罪。两位请!”
云沁浅笑,一手负于背后,一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一副东道主落落大方之态。
龙舜之对这位“嫂子”很满意,但对于“嫂子”身边站的着那个男人,很讨厌。
“啧啧啧,云七小姐,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只是今日既是云中阁相邀请客,秦五爷怎么也跟着蹭饭来了?”
语气有些不善。
秦逍以玉树临风之姿,静立于云沁身侧,一双俊男美人,显得无比的登对,当然,这一幕,看在龙舜之眼里,则是格外的刺眼,讨人厌――人家凭什么以护花使者的身份静静守在他们龙家媳妇身边。他眼里,都快冒烟了。
秦逍不解他何以语带讥诮之意,一怔,而后道:“龙二公子,所谓夫妻,便有是一体,沁儿失约,又有我秦家因素,今日,沁儿设宴款待,秦逍自当相陪一并赔罪。”
龙舜之即刻皱起眉头来:“五爷,你们还没成亲呢,说什么夫妻一体,那言之尚早,大哥,你说是不是?大哥,你,你怎么了,脸色极度差……”
他侧过身时,看到龙隽之面色异样的难看,捂着胸口,往窗台前走去,步履有些仓惶凌乱,他马上去扶,看到大哥脸上有细汗冒出来。
“大哥,你哪里不舒服了?”
云沁和秦逍面面觑,也趋步上前,看着龙隽之抓着窗台的手,青筋根根横起:
“是不是旧疾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