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姨是知道沁儿心意谁的,若您真心疼爱沁儿的话,应该告诉她真实情况。龙隽之之优秀,举世闻名……”
他曾这么试探她――这位长者,似乎并不希望沁儿和龙隽之有什么牵扯。
燕娘的回答是,毫不犹豫的摇头,语气是绝然的:
“不行。他们不能在一起。龙大公子有未婚妻,而沁儿,有你这样一个出色的未婚夫,怎么可能再度见议思迁,做那禽兽不如之事?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位置。若能各司其位,都会有一个锦绣前程。故,万万不能把事情捅破,无论是云家堡,还是秦家,或是龙族以及凤氏,都丢不起那个脸。阿逍,这桩婚事,必须按时进行。我们要想法子把这件事瞒了去。”
仅仅是因为想要维护云家堡的颜面吗?
秦逍觉得,事情远远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首先,这个报料的人就充满了各种问题。
当然,抛开这种种疑问,他还是很高兴燕姨能立场如此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来支持他与沁儿完成婚事的。
这天,云沁带着囡囡吃过了早膳,就回了云家堡,秦逍则回了沁园,去筹备婚礼事宜。
整个云家堡沸腾着,一个个皆匆匆忙忙,都在为云七小姐的大婚而忙碌。
才回到家燕楼,她就被母亲逮了一个正着,提醒她大婚在即,别总是往外头跑,又细细的问她昨夜和龙大公子会晤的如何,她据实以告。
母亲还是那番话,提醒她,别和男人们走的太近。姑爷会吃醋。做女人,总得顾着男人的颜面。
她笑着,也不与母亲争。
云老太太正好也在,她的婚事,现在是老太太用心在操办。母亲说老夫人一大早就过来了,想问问她对于婚事的排场有什么意见――很照顾她的感受。
初初知道云沁身份的时候,老太太派人将她招了去,细细问了一番,问:如此大的事,怎么就没和家里说。
她很婉转的答了一番后,老太太自好一番叹赞,直道:“我们家七丫头啊,真是能干的厉害!”
这位老太太做事,很世故圆滑,为了顾及她如今的江湖地位,有意抬高了母亲在堡里的地位,有什么事,都来和母亲商量,尽量要将这婚事办的风光体面,那自也是在给云家堡长脸。
祖孙三代聚在一处叙叨了一番,老太太又好一番叮嘱她,嫁过去以后,要如何如何和秦家人相处。竭尽所能的表现着作为一个祖母的怜爱之情。
自此,她云七带给云家堡的耻辱,再无人敢提半句,谁敢在这个时候和云七小姐过不去?
现在啊,满堡上下,一个个,那想巴结她!
就这是人性的势利。
而她,从来就是一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趁着祖母和母亲在房里商量婚事,她把总管叫了来,打算开始清理门户。
首先,她让总管把那位在她进堡时,将她们母女拦住,意图轻薄的副队领给梆了过来
那副队领,名叫阿莱,被捆成肉棕送进来时,整张脸孔,完全没有人色,一双膝盖很没有骨气的往地上跪了下去,嘴里大叫: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阿莱眼神那么一瞟,看到了一副绝色容颜,这原是一件养眼的事,可偏偏他得罪了人家,一条小命正在生死线上挣扎。
同来的还有那位除队领,心头暗恨,当初有眼不识泰山啊,如今,哪还有什么好下场。
云沁笑容可掬的倚坐着,上下打量着这擅于见风使舵的奴才,语带讥讽:
“哟,这位不是阿莱大爷吗?想当初,大爷可是拍着胸脯对本小姐这么说的:跟着本大爷,包管能让你喝香的,吃辣的,从此金屋华服,享用不尽……现在这是怎么了?居然跪在这里大呼饶命。啧啧啧,你不是在云家堡里很混得开的吗?那时我听着还以为你是一堡之主呢,胆大包天的厉害。原来,拆穿后,也就一个寻寻常常的小喽喽呀!”
听得这番挖苦,这阿莱连连叩头。
云沁站了起来,高高在上的睨着,笑容冷下去,喝叱:
“欺下瞒上的狗东西,现在知道讨饶了吗?先头干什么了?本小姐且问,身为堡卫,身上肩负的职责是什么?”
阿莱马回答道:
“回七小姐,堡卫的职责是效忠堡主,保护云家堡不受外人侵犯。”
“很好。你也算记得分明了,作为堡卫,就只有效忠之责,除此之外,云家堡可有给你挟势凌人的权力?”
那一声娇叱,虽不轻不重,却有千钧之力,令这阿莱,冷汗直淌,嘴里结巴道:
“没……没……没有!”
“好,既然没有,你这些年犯下的仗势欺人的罪刑,我们就得好好翻一翻了。先不论以前那几年,你做过一些什么恶事,先说说今年,正月时,你在城内强抢民女,肆意欺人,致令那姑娘上吊自杀,把好端端一户人家拆散了去。此为其一。三月里的时候,你城北巡逻,因为一时口头之争,你烧了人家的屋,联合城司局的人,将他们赶出云城。此为其二。六月里,云家堡的遣还一批适婚奴婢回家嫁人,你色心起,半路劫辱了两个烧火丫环,直到如今,还霸为私有,此为其三。七月里时……算了,其他的本小姐也就不一一列举……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这种种恶行,桩桩件件,都在玷污云家堡名声,如此堡卫留着何用?来人,将此人押去卫园,集团全堡上下所有侍卫,将其罪刑一一给宣读了,然后,鞭杀!”
将手中一卷罗成让人收拾过来的罪证,往那堡卫身上一扔,云沁下达死令,那阿莱脸色一白,大呼饶命起来。
总管瞄了一眼,示意将人拉下去。
云沁的目光落到了徐队领身上,能当上堡长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来头。这位,据调查,乃是大夫人从娘家调来的人,走狗一只。
一般来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可她今日,就不想留面子了。
“徐队领!”
“在……在……”
徐队领声音打颤的答应着。
“知道小花是谁吗?”
云沁轻轻的问,美丽的玉脸上带着笑,转着圈的瞅着他,显得那么的温和无害,哪里看得出刚刚才结果了一个人的命,身上没有半声戾气,却依旧叫人害怕的可以。
瞧啊,这徐队领就已经吓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如果贵人多忘事,我可以提醒一下的,六年前,小花是我房里侍妆的婢女。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和我同龄。听说后来被大夫人赏给你作小妾了是不是?”
她问的很温和。
徐队领的头皮却麻起来了,心脏止不住的在紧缩,嘴里好半天才挤出一字:
“是……”
除了这么一个字,他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脑海浮现了那些几乎快被忘记的寻常小事了。
“听说,小花是有意中人的,听说后来逃了,不愿跟你,你把人抓了回来,当众奸辱后,转手就把人家卖进了最低贱的青楼。没两年,小花就因为接客得了病,下体一寸一寸发烂,死在柴房。最后被扔在了乱坟岗!”
除队领的身子在发抖,天呐地呐,这位七小姐太神了,怎么把这个事查的这么清楚啊……唉,要早知道小花那个没用的主子,一转身,会如此华丽丽的归回,当初,他哪敢碰。可现在,人都死了,他要怎么去面对七小姐的恼怒之情啊!
“七小姐,请看在奴才这么多年忠心耿耿效忠堡主的份上,网开一面吧!”
他是连连叩头。
云沁站定了看,冷冷的笑:
“徐队领,你弄错对像了吧!尊驾效忠的是大夫人,怎把我父亲也扯了进去?至于网开一面,啧,你也知道凡事要留一线么?你也想为自己求个活路么?那当初,你是怎么待小花的?”
“啪”一声,她狠狠拍了一下桌面,声线,利如宝剑之锋,杀气腾腾;寒冷,似腊月之北风,足能将人冻毙,把徐队领喝的那是浑身瑟瑟发抖。
云沁冷眼看着,那眼神宛若在看一具死尸,转身,取了另一卷列着某人种种罪行的卷宗,对侍在边上的总管道:
“这张脸孔碍我眼了,而这里有他万死难辞其咎的条条大罪,麻烦总管把人一并带下去,凌迟处死。”
即便如此,也难消也心头之恨。
总管脸色一惊。
徐队领也惊恐的叫出声:
“不,七小姐,您不能处死我,我是大夫人的人,您没资格处死我……我要见大夫人,我要见大夫人……”
他跳了起来,欲往门外逃蹿出去,想去向大夫人求救,却被突然跳出来的罗成拦住,三招拿下,按在地上。
“就算堡主来了,也没用。还不马上把人带下去。”
云沁寒着声音坐下,娇喝下令。
总管连忙应声是,令人将徐队领拖走。
“等等,待会儿,把那人头给本小姐端去小花的坟前,以祭小花在天之灵!”
“是!”
一行人退下,云沁派了罗成跟过去,监管执行。
闻得惨叫声走过来的燕娘和老太太在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事时,神情都惊了一下,她们眼里的小七,是温良无害的,何时变的如此重杀伐。
“好好的喜庆日子里,怎能见血光?不妥!”
燕娘一进门就皱眉,总觉不吉利。
“他们该死。母亲,不论是家族,还是国家,赏罚得分明,法纪得明确,才能治住歪风,家生蛀虫,必败,国有奸臣,必乱。想要让云家堡长治久安,家风必须重整。”
面对母亲难以苟同之色,她的说辞,一派凛然。
“沁儿,水太清则无鱼,人太察则无徒!”
燕娘提醒。
云沁扶着燕娘的手臂往边上坐去,说道:
“母亲,无论是作为一家之主,还是一国之主,皆该有容人之心,这是必须的,可也得有底线。国之大法,家之律规,是底线,超越底线,惹众怒,则必须肃清。小错小误者,可以睁一眼闭一眼,烧杀抢掠者,绝不可以辜息。如此,才能整治好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