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笑,手指弹了弹木鸳儿的手稿,浑身洋溢着自信之色。
云祟看着,古来女子,都会依赖男子,遇难事,难免会有彷徨之色,他的七妹,以前遇到有人欺负她,或是碰到什么难题,会眨巴眨巴眼睛,默默让着,绕着,现在则果断迎上去解决。
这样的她,生着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很吸引人的目光。
“五哥娶到了一个宝贝。”
他忽然有感而发:“我家七妹将来必是一个贤内助。只是,你确定还要和我一起把这件事查下去吗?大婚在即,你还放不下别人,他若知道,纵然嘴里不说,心里头也必不高兴!”
这是善意的提醒。
“三哥想我半途而废吗?”
“我觉得你该适可而止!”
“可,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
云沁翻开三哥画的那张个刺在三嫂身上的图腾,很坚定的说。
云崇情知多劲无益,不再多说。
云沁将图腾折了起来,说:“这个,我也带上。一起过去吧!爹爹不是把和龙氏合作的任务交给你了吗?我们一起去探探他们的口风!”
“你觉得,龙氏有那份诚意和我们云家堡合作吗?”
云崇转开话题。
“没!龙氏奸诈的很,他们从一开始就没这个打算!”
“那你为何让我去争取这份买卖?”
他蹙眉。
云沁笑了,一脸明媚:“他没这个打算,但我们可以逼他们不得不和我们合作啊……要是办成了,可以借这件事提高三哥在云家堡的威信。何乐而不为?我和秦逍都看好你,都会全力以赴的支持你的。加油去干!”
云祟愣了一下,终于明白这个妹子如此积极的让自己去办这件事,是为了什么了,但为了将来的堡主之位――
凡有志的男子,谁不想得这样一份家业,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实力,很难和大哥二哥争。
现如今,父亲还在,家业未传,亡妻之死迷团未解,他自不好远游,只能留着,一孝于亲前,二借云家堡之势查案子,若有一点父亲去了,云家堡一旦落到大哥二哥手上,他再想在云家堡立足,必是难事,倒不如离去图一个逍遥自在。
“那位置,不好坐。就算云征失了势,还有云恒在!”他说。
“三哥,事在人为。相信我,云家堡只有交到你手上,才会有发扬光大的一日。家里的兄弟姐妹,也会有好日子。云征和云恒,都是为了利得不择手段的人。想想大嫂吧,大哥为了取一个有利于自己前程的妻子,无端害死了她,连发妻都会害,手段多狠,若让他们得了势,将来,那些未成年的弟弟妹妹们,保不定都会成为他们手上巩固家业的棋子。”
云家堡家大业大,能影响到无数人的命运,家主不贤,便有无数祸害。
云崇却又拧起了眉,眼里浮起疑惑之色:“怎么,你觉得是云征弄死了大嫂吗?”
这一问,问的云沁没了底。
“难道不是?”
“应该不是吧!”
云崇思索着道:“大嫂中的是日日红,这毒,稀罕着,云征哪有那门路去弄到这种东西。一般的医者,根本就查验不出。等到父亲聘了名医过来看,大嫂已经病入膏肓,没得救,云灿是发现的早,才压下了毒,保了一命。”
云沁听着,若有所思了一下,才道:
“会不会和大夫人有关?”
之所以有这个假设,是因为小眉――
小眉受命曾往母亲身上下毒,但是,经过清袖对那瓶里剩下的一点余沫的研究来来,那并不是千里枯那种致命的奇毒,而是一种可把人掏空的刮肠散,吃多了,会令人精神不振,一日一日的厌食,从而导致日形消瘦。
那不是真正令母亲病入骨髓的主因。
她问过小眉以前可曾换过什么药,小眉说换过几次的,至于下的是什么,她不清楚。
云沁在想,那千日枯可能是以前下的,又觉得这个等式不怎么成立。
总之,大夫人还是第一个嫌疑犯。
也只有大夫人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接触到某些身份高贵的人,从而得到某些平常人得不到的东西。
“为什么这么认为?”
云崇疑问。
云沁便把母亲的情况说了。
云崇听着大惊,一直知道燕夫人生着病,不想竟是叫人下了如此奇毒,他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后,神情顿了顿后,说道:
“有件事,也许,我该跟你说一下的!”
“什么事?”
“大嫂出事之前一个月,我好像曾见过她一脸仓惶的从燕楼出来,我叫她,她都没听过。后来,大嫂病了,燕姨娘曾去探望过。然后,没隔几天,大嫂就没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这两件没什么相干的事,说将了出来,当初时候,他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现在越发觉得不太对劲了!
“你……什么意思?”
云沁皱鼻子:“你在怀疑我母亲害了大嫂?怎么可能?我母亲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觉得罪孽深重,怎么可能……”
云崇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姨娘身边会不会另外潜伏着什么人,在暗处做着伤天害理的事?”
这话,令云沁瞪大了眼,脑子里,一个灵光动过,忽就想到了云灿曾说过的一句话:燕楼有内鬼。
她拍了拍额头,这几天忙昏头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信息给忽略了。
也许三哥说的是对!
可这个等于若成立,她难免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母亲身边就只有四个奴婢:小眉是大夫人派来了,这番替她通风报了信以后,她想法子将这丫头送出云家堡,没再为难她。如今在母亲跟前侍候的,就只有春姑姑,闵婆婆,还有一个冬娣。
春姑姑和闵婆婆都是侍候了母亲十几年的老人,冬娣呢,心思简单的很,谁会是那条深藏金屋内的毒蛇,于暗地里吐着毒辣的舌信子,伺机想将人致于死地?
龙隽之闭门不出,不见客,当云崇和云沁持拜帖上门求见时,出来接待他们的是龙舜之,龙隽之谢客――云沁不管三七二十一,往里面闯了进去,任谁也拦不住,这性子啊,风风火火的,那么的要强,认定了一件事,就会执着到底。
龙隽之既想见,又恨见,在听报之后,忍了又忍,才决定回避的。他告诉自己,以后,少见她,时间久了,就会淡忘――
他必须忘了她。
偏偏,她又出现了他面前,一身的雍容典雅,美的眩目――丘明拦不住。
他别开了眼,冷着脸,心疼的厉害,肝胆俱裂一般,两世爱上的人,竟是一个美丽的错误,而且还错的这么深,这么离谱。
龙隽之静静的合起手上的书,站了起来,呼吸有那么一刹那的紧窒。
纵然不看,有关与她一起经历过的那些记忆,还是情不自禁的重新被翻了起来,他逼着自己不去多想,迫使自己冷硬下心肠,开口说道:
“云阁主,贵阁成立五六十年有余,自第一代云阁主过世,云中阁便横行于世,几十年来,那名声是一日不一日,江湖地位日渐不保,但听说,自打新一任阁主继位以后,阁中风气焕然一新,阁中子弟更是遵从着与人和睦相处之原则,不主动与人结怨,重规矩,讲道理,今儿个,云小姐身为一阁之主,却带头横行,自毁阁中纲领,你不觉得这么做有失贵阁阁风吗?”
一上来,他就把云沁堵的哑口无言。
“呃,云沁无意来冒犯……”
她想了想,才说了一句,就被打断:“既知乱闯他人屋室,是为冒犯,云阁主为何还要明知故犯!出去。若有事,自有我家三弟接待与你,本公子身体不适,恕不相陪!”
声音无比清冷。
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与初时在云家堡遇上时那温和可亲之色,截然不一样。
云沁静静的盯着,心头浮现出诧异之色,先前,他有邀约于她,她纵然错过,他也未见生恼,后她反邀,他亦欣然赴约,只是,那夜他的情绪莫名的反常,离去的极为古怪。今日再见,他的态度,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这到底是何道理?
“舜之,送客!”
他站起,侧过头,面对窗外,俨然一副不愿与她多说一句的模样。
“等一下!”
云沁深吸了一口气,叫住:
“龙大公子,不知云沁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致令大公子如此不愿待见云沁?云沁今日来,实是有急事相问,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抱歉,本公子欠安。若有急事,可与我三弟相商。还请云阁主体谅!”
那语气,完全没有半分可以商量的余地。
“大公子,此事非同小可……”
云崇也抱拳,再度被截断:
“两位,不管大事还是小事,本公子都可以替我大哥代劳,请吧,我们外头去说话。别扰了我大哥休息。两位若执意扰我大哥,无视与本公子,接下去,可轮到本公子来轰人了……”
龙舜之笑吟吟,语锋却跟着凌厉起来。
云沁和云崇对视了一眼,行一礼,只好退出来。
客厅,龙舜之让人备下茶水和鲜果,坐在主位之上,瞅着客位上的来客:
“什么事?说吧!”
云沁自怀里取出先头收拾好的几份资料,将其中一份挑了起来,站起,递上去前,道:
“龙三公子见多识广,必定听说过六年前秦山关那桩屠村惨案吧!”
龙舜之一动,俊眉一:
“嗯,有耳闻,听说这事,至今没有一个下文,谁都没办法把这案子给破了,可算得上一桩千古奇案!”
“三公子,请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
龙舜之接了过云,展开一看。
云沁留心着龙舜之的表情,平静无波,只有研究之色。
“三公子可曾见过这个图腾!”
“倒是第一次见着!”
龙舜之瞄了几眼,纳闷这东西有什么玄机:“为何给我看这个图?难道这和秦山关的屠村案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