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吧!那她就成全人家一片痴心,全力配合,阿群也该定下个人来了……
“嗯,是我让冰儿做的。冰儿的针线活比我好。过新年的,你怎么就是没让人准备几件新衣服,都穿的半新不旧的。来,穿上试试吧……冰儿,服侍阿群穿上……”
“哎!”
冰儿很开心主子没有拆穿她的小把戏,欢喜的应了一声,上来把手上的裘衣往他手上套上去。
阿群乖乖配合,一边说:“半新不旧才好,我这是在配合皇后娘娘的节简之风……”
“呵,现在我这个皇后娘娘啊,好像也就这么一项优点了。”
她笑的自我调侃。
“听上去很不甘的样子!皇后娘娘是不是想发一下威了?”
“的确有点那种想法。”
“那我一定配合!”
她又笑,看着冰儿替他束好腰带,赞了一句:“穿着极合身!”
“挺好看,谢了!”
他挺喜欢。
她弯了弯唇,又瞄了一下冰儿,这丫头因为得到赞,低着头笑的特别的高兴。
“下去吧!给群统领备上一点点心来。”
“是!”
冰儿退了下去。
云沁忍不住冲阿群瞅了又瞅,如此玉树临风的帅小伙子,怎么不招人心生爱恋?
这一刻,这样一份小女子的小小的心思,突然让她觉得这个年,还是有些味道的――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前提是,不能以破坏别人的幸福为前提――
“喂,你的眼神怪怪的,在动什么歪脑筋……”
阿群斜眼看她。
云沁笑了笑,现下形势严峻,她没心情说谋拉亲,只道:“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高处不胜寒意。有钱有权有又貌的男人,太容易招人惦记了……”
“只要他惦记的是你,其他人都是浮云!”
从一个古人嘴里冒出“浮云”两个,她又不觉莞然一笑。
“怎么样?想好要怎样发威了吗?”
阿群微笑着问:“你也该偶尔显摆显摆作为皇后的威风了。”
“怎么发威?现在,我还一筹莫展……嗯,不如,咱们来讨论一下,今日聚会于重华楼的这些人,有奸细……”
云沁徐徐阐述起有关九五的发现。
当时,在重华楼内,一共有六十个,其中包括宾主共二十四人,分别为:太皇太后、皇太后、龙隽之、云沁、凤无双、毛平山、毛传芳、大长公主凤、驸马公冶智,以及公冶明、公冶佑、公冶长、凤茹,另有公冶明和公冶佑的妻儿,再有司靖、贺海、阿群、岳离和岳阳;除此之外,另有公冶家随行侍女四名,宫娥十六名,舞姬八名,乐八名。
其中,离他们坐的位置最近的是:毛平山、毛传芳、凤、公冶智;适时,公冶长和公冶明正在毛平山跟前敬酒,另有两个舞姬正在挥舞长飘带……
刚刚,云沁冷静分析过,重华楼发生的事,极可能是这些人当中的某一位,在暗中使的绊子,动了手脚。
又或者,他们已经联成一气,一起制造了这样一件事端,为的就是谋朝篡位――当然,这种猜想,应该是成立不了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太可怕。
“查!”
研究半天之后,云沁决定用最严谨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从最严重的角度出发,研究到场所有人身上有没有被人拿捏住把柄的可能性。
“是!”
阿群瞄了一眼,看到这丫头的目光闪闪在发光,突然想到一句话:虎须是不能随便乱拔的,惊醒了这头一直在沉睡的母老虎,是要付出代价的。
时,夜已深,云沁没有让儿子和女儿回他们的寝宫睡,而是将他们带上了楼,睡到她和龙隽之的大床上。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先头时候,这两个小鬼若是留宿帝楼,也只能睡他们自己的房间,但今夜,云沁心情很浮躁,她不愿意独自面对房内的清冷,想让两个娃娃陪她。
九五和囡囡自然高兴,在床上又蹦又跳。最后,囡囡腻在她右边,甜甜睡了过去,九五睡在她的左侧,小心的摸她肚子,眼珠子骨碌碌直转,露着稀奇之色,和他未出世的弟弟妹妹说了好一会儿话,在睡过去前一刻,对她说:
“娘亲,您该让人好好查传芳伯伯和凤姑奶奶!”
“为什么?”
她亲亲儿子的小脸问。
“他们的关系,有点不正常!”
“不太正常?什么意思?他们两家原本就挺好的不是吗?我听说凤和毛传芳的父母,以前是发小!”
“那是以前。自从传芳伯伯拒绝了娶凤姑奶奶干女儿后,那关系就貌合神离了。儿子也是偶然间听太祖母说起的。当年,若不是太祖母在当中调停,两家人早翻脸了。自那时起,凤姑姑奶就没给过传芳伯伯好脸色过,之后,传芳伯伯干脆请求外调。这番,嘉州之围解除危机后,毛太爷以年事已高为由,让太皇太后将传芳伯伯留在了京城。前一阵子,公冶爷爷作寿,老太爷带着传芳伯伯曾一起去赴宴,那天我们不是也去了吗?儿子曾看到姑奶奶和传芳伯伯在一个偏僻的水榭见过面,而且还争执过。可惜因为离的太久,儿子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儿子有去试探传芳伯伯,那人出来后,情绪极不稳定,在儿子面前很努力的才压制肚子里的火气。”
这孩子的思路,完全是成年人的思路。
云沁静静听着,无比清楚自己的儿子非比寻常,他的怀疑,一定是有道理的,便反问道: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或者是凤还是想让他娶她那个至今不肯出嫁的干女儿来了。”
这事,她也听过,据说凤认了一个干女儿,也算是一个小才女,衷情于毛传芳,被拒后,谁都不肯嫁,至今待字闺中。先头时,太皇太后曾对毛传芳提过:“那孩子太痴情,如果你不肯收了她,恐怕这辈子她就毁了。”毛传芳犟的要死,死活不依,才二十五六岁,却像一个入定的老僧,固守着对亡妻的誓约,宁愿冲撞太皇太后,也不肯另娶。这样的人,也算是奇葩了。
“可之后,儿子就见过传芳伯伯和姑奶奶见过面……这大约是三个月前的事……当时,儿子偷偷跑出去玩,去了明塔想找一觉小和尚,看到传芳伯伯独自从明塔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姑奶奶带着一行丫环随从离开。而这三个月来,这二人的关系好像缓和了不少,表面看,好像是太皇太后的功劳,但依儿子看来,这底下大有问题……”
云沁听着太阳穴上突突直跳。的确有问题。
后来,母子俩又说了好一会儿,九五累了,终于睡去;云沁思潮翻腾,久久难以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了动静,她听得楼下有人在低呼“万岁声”,是龙隽之回来了,之后,是轻轻的上楼声,以及开门声。
待走近后,他撩开帐子坐了下来。若是以前,不管她睡不睡着,他都会亲一下,可今天,他没有,靠床头,久久没有动静。她正在假寐,忍不住翕开眼缝看,只见他捏着眉心,也不知在思量着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既然他不想说,那她就不问,她就不信,不通过他,她就没办法把这件邪门的事给理清楚。抱紧九五,她没有说话,没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同一时间,太皇太后,静静的站在窗台前,默默的望着窗外那重重殿宇,脸上皆是凝重之色。
“主子……该睡了……”
司婆婆又催了一句:“您现在已经不比当年,不能再熬夜,一宿一宿的不睡,那得折寿!”
“唉,哪睡得着。眼见宫里又要乱起来!”
太皇太后轻轻叹了一声:“这些个孩子啊,真是太让人省心。哀家只想后宫安宁些,可才消停了几个月,又要蹦达出事来了。”
“您放心,皇上皇后都不是省油的灯!出不了大乱子的!”
也许吧!
可她总觉得不太放心,想了想,不由喃喃自语了一句:
“哀家只是觉得权力这种东西,真是能让人迷失本性。”
“主子……”
“这几十年来,哀家看透人世百态,真正能在权力面前洁身自好的能有几人?东越国的大权,哀家已经遵照先祖遗训交出去了。哀家也已经表明了态度,可还有些人在不自量力,欲动摇我东越的江山社稷。你说,那些人,怎么就那么的不知足,不肯守本份呢?哀家老了,只想图个清静,只盼着自己提拔上来的,一手带大的孩子们可以安安稳稳的守着新帝悍卫好属于我们东越的领地,为什么他们就不肯消停呢!”
沉沉的语气狠狠的击打着司婆婆的心,为了这片江山,太皇太后可是用尽了心思的。
“那主子想怎么做?揭发了他们吗?还是软禁了他们?主子,他们都没有显露出叛逆的迹向。“
司婆婆迟疑的反问。
“所以这事才难对付!”
太皇太后拄着拐杖走回自己的凤榻,坐下思量着说:“能把隽之威胁到的人或事,或者比哀家所想的更为的严重。哀家不能出手冒冒然帮他做些什么……那反而有可能会引发其他不必要的连锁反应。你没看到吗?刚刚哀家和皇上谈的时候,他的态度很明确,不让哀家干预。那哀家就冷眼看着下去……等有必要的时候,再帮他们一帮……”
“嗯,这样也好!”
司婆婆点头,皇帝是个有本事的人,既然这么说了,应该是有把握的。她考虑了一番,又想到一个事,忙又问:
“可要是闹到最后,当真和他有关系,您打算如何做?”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他真生了那份心,那就只能面对那样一个结果。跟哀家的喜好比起来,江山更为的重要!”
吐出这句话时,太皇太后闭上了眼。
司婆婆轻轻叹了一声,心里莫名的升起忧虑:为了皇座,为了权利,帝王之家,每每都会经历血雨腥风。她只愿东越国别再起风浪,因为太皇太后再也禁不起打击了。
同一时间,毛平山走进了孙子的房间,看到毛传芳正在吹箫,声音哀哀的,透着一股子散不尽的悲意,在浓浓的夜色里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