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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竹庐,撞破机密2

云沁呆了一下,才记起刚刚,她差点就触动了林间的暗铃。

“可能是前边的猫跑来瞎闹了……我也遇上过这种情况!“

说话间,已进得门来,云沁迅速往了里面退,这个时候,她若出去,就会和他们碰一个正着。

决不能和这些人碰面。

而里面,则是一间寝房,那么一滚,小巧的身子直直的滚了进去,轻盈的扑伏于地面上,如流水般低垂的帐子,起了很好的防护作用,若不低下头来看,是断断不可能知道底下藏着人的。

她摒着呼吸,极小心的唤着气,心里在担忧,门外头的贺海,会不会叫人发现了形踪,那些被他扔在草丛里的箭,会不会让人发现。

屋外,两个男人的谈话声,响了起来,一个声音粗亮,一个声音温和。

“你说,王爷能没有法子在入秋前把摄政王给挑下来,顺道将那老妖婆赶下台来……”

“入秋距今不到三个月,这事儿,有些难!而且,王爷的态度一直不太明朗。”

两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又说了好一些话,大都是不着边际的,却迟迟没有离开的迹向,难道,他们是在等怀王来吗?

云沁从他们的谈言起可以确定,这位怀王殿下的确有称帝的野心,而外头两位呢,则是他在朝里头两个重要的线人,他们今儿个是来这里碰头的。

躺在床底下,她暗暗叫苦,愁自己要如何才能脱身。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疾不慢,徐徐然,那自信而雍容的步履,也只有那位怀王才会有。

是萧缙来了!

云沁那颗才平静的心,砰砰砰再度乱跳起来。

但愿,他不会发现她的形迹,也但愿,他们快些离开……要是被发现,兴许,会被灭口。

萧缙和杨固走进竹屋时,看到禁卫军统领程禾和萧远身侧的谋士毛平正在吃茶,看到他来,连忙起身相迎,齐行礼:

“拜见王爷!”

“两位不必多礼!坐!”

萧缙微笑示意,三人分主宾入座。

“王爷召见,不知有何吩咐?”

没有寒暄,直入主题。

程禾是武将,在面对主子的时候,总是将自己的背挺的直直的。

这个人表面上与萧缙是仇敌,官场相见,分外眼红,私底下呢,早已冰释前嫌。

程禾这辈子,没有什么人让他佩服过的,就连西楚皇帝,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个篡位的乱臣贼子,可独独就折服在了面前这位少年皇子手上。不仅仅因为他的那种政治谋略,更因为他的那种帝王之心,爱才,惜才,善于发掘,善于重用,让人打心眼里想要去追随他。

他会成为王爷的内应,绝非偶合,而是命中注定。

因为,怀王不仅仅只是怀王而已。

“我要你传一句给柔妃娘娘……”

萧缙沉吟了一声,琢磨好一会儿,看了看杨固,斟酌着这话该怎么说。

杨固勾了勾嘴角,马上替他说出了那句话:

“请柔妃娘娘近身去服侍太上皇一次,看看躺在雍和殿里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太上皇……”

这话的威力,犹如原子弹,一扔出,砰的一声巨响,炸的那个惊天动地,天地间顿时卷起惊涛骇浪。

程禾惊呆,毛平直眼。

内室床底下的云姑娘心头也狠狠的震了一下。

看样子,不光她在怀疑那老皇帝有问题,连萧缙也在怀疑。

而这种怀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她怀疑的是老皇帝的病,可能是人为造成的;这位越发的不得了,干脆怀疑起那老皇帝是完完整整就是一个冒牌货。

这种想法,当真是大胆的可以。

不过,也对,既然能出现一个冒牌的国师,当然也能出现一个冒牌的皇帝。

问题的重点是:皇帝怎么可能是冒牌的呢?

若是冒牌的,真的呢?

若是冒牌的,太后和摄政王的居心何在?

当然了,若是冒牌的,也能解释太后为何不让她去把太上皇的脉了……

“王爷,这事……怎么可能?”

程禾惊站起来,倒吸着气。

这样的话,果然是骇人惊闻的,完全是匪夷所思的:

“您现在手上掌握了怎样的依据,在推断宫里的太上皇是冒牌的?您……是不是在怀疑,太上皇已经被奸人所害?”

这也正是云沁心头所想的,可转眼又一想:不对,情况绝不是这样的。

若是太上皇已经被害,太后和摄政王有那个必要造一个冒牌的出来吗?

答案是:完全没必要!

太上皇上肯定还活着。

这一点,几乎不用置疑。

客厅内,萧缙在轻轻摇头,有些猜测,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他淡淡道:

“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所以才让柔妃娘娘去探个究竟。我们这些臣子,虽然也曾近身跪拜过,但到底只是远远的看了那么一眼而已。父皇就那样躺着一动不动,谁能百分之百确定这个人就是皇上?只有曾经得宠的妃子才能借探视之由近他身,也只有她能查看到皇上背上那七颗帝王痣。”

程禾和毛平惊悚的彼此观望。

“本王会给她寻找机会,让她选一个太后不在宫里的日子撞进去。查明以后,若无,马上传出来,本王会带人闯宫门,若有,即刻向太后请罪。”

有,请罪,性命无虞;无,就代表那人并非皇帝,既非太上皇,一旦撞破,太后恼羞成怒,必下杀手,更有可能撕破伪装,当即当难。

“是,下官明白!”

程禾萧然站起,行了一个武将大礼。

萧缙点头,看向脸色惊惧的毛平:

“至于毛先生,本王要你去另外查一件事?”

“王爷但请吩咐!”

毛平一收惊容,起身,恭敬一礼。

“慕容瑶在嫁本王之前,并没有直接回去慕容家,而是叫萧远接了去。本王之前查访的时候,发现怀远县那边,这慕容瑶可是早早就出的门,这大半个月叫萧远藏到了何处?你去想法子将这个地方查出来。慕容微跟本王说过,在这个过程里,他曾想将慕容瑶带回家,调教送嫁,萧远没放,直到成亲前一天才被送回慕容府。慕容瑶的母亲,以离弃之身不能归宅为由,没有回来送嫁。本王觉得这当中好像有蹊跷……是故,本王想请先生尽一切力量,把慕容瑶之前的下榻处,给查探出来……”

毛平抱拳应了一声:

“是!”

房内床底下,云沁心头咚了一下:不得了,这人,竟在查她。可他想查知什么?是在怀疑她的身份了吗?

室外厅内,萧缙轻轻叩着那桌面,点了点头,忽想到了另一件事,便又问:

“毛先生,本王听说萧远近来不碰女色?”

“是!”

“这事,是从何时而起的?”

室内,云沁听得这话,心头又咦了一声:这人,怎么还在查萧远?那萧远,难道有什么问题。

室外,毛平想了想,掐指算了一下,才回答道:

“王爷的婚事订下来以后没几天。”

“哦!那你可觉得,如今的摄政王,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毛平听着直皱眉:“的确不一样。这番不一样,好像皆源自摄政王身边多了一个来历神秘的谋士。”

萧缙眼神一动:“毛先生可曾见过此人!”

这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在下不曾见过。只有耳闻,如今,摄政王更多的是接见那位谋士,很少与我们直接有正面接触。倒是那些最近以来被他亲自笼络过去的新人,反而更受重用。”

毛平抚了抚那油亮乌黑的短须,说道:

“还有,那用人的作风,也有所改变。以前疑心病很重,而今,要么不用,用则给予所有信任,所以,那帮子为他效命的新人,都道摄政王原来也是一位开明之主。颇为推祟;用人的手段,也不像以前那般强硬,改以怀柔政策。这些改变,若不是在下亲身感受到,外人难以觉察,但那份影响力是潜移默化的,逐渐在深入人心。”

末了,他问:“王爷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萧缙不语,似陷入沉思当中。

“对了,萧远最近还滴酒不沾!之前,他可是酒色俱全。想他新做摄政王的时候,可是每日一壶极品雪梨酿,每晚睡一个美人,起初那段日子,几乎把那些年轻貌美的宫人全给睡了。如今,这脾性转变的还真是古怪?”

程禾也觉得摄政王的作风大变,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好像之前看过大夫。莫不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所以,他才戒酒戒色?”

听得此话,萧缙转过头:

“谁给看的!”

“好像是天医智叟。南燕五公子秦逍的师父。”

萧缙拧了一下眉,喃语了一声:

“那老东西,很少给人看病的!看不顺眼的人,你再出更多的钱财,他都不屑看。这一回,他怎会从南燕跑来这里,特意给摄政王治病?”

“是啊!也很少有人从他嘴里查探查到他所看之人病情。想必是摄政王在他身上花了大价钱的。或是许了什么天大的好处。哦,对了……”

程禾忽一拍大腿,叫:

“这两天,那位天医智叟又在京城内现过身。”

“哦!”

萧缙心头又一动,转头看杨固:

“即刻起,马上查天医智叟。”

“好!”

杨固点头。

“王爷,您觉得哪里有问题?”

程禾忍不住好奇的问。

这也是床底下云沁想知道的,她伸长了耳朵,不想错过这关键性的回答。

室外,就这个时候,竹门被人从门外给推开,进来的是一脸凝重之色的岳离,他原本带人守在外头戒备,他们的谈话,机密,关乎身家性命,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

“怎么了?”

萧缙问。

“爷,您看!”

岳离扬了扬手上一个亮闪闪的佩饰――

萧缙沉静的盯着看,自然认得那东西,那是慕容瑶的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