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离扶额,应了一声:
“是!”
岳阳眨巴眨巴浓眉大眼,哀哀的看向自己的兄长:
“哥,我……哪里惹着爷了……我……好心啊我……”
还没反醒过来。
做兄长的叹了一声,往人家耳边嘀咕了一句,某人“啊”了一声,立即揪住他兄长的衣襟,横着脸吼起来:
“他娘niang的,岳离,你早知道爷的身体没问题,怎么不告诉我……害我还在这里出糗……你你你,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大哥……”
岳离白眼,将他推开,决定不再同情他家兄弟了,鄙视道:
“就你那嘴,那么快,我能拦得住吗?成了,去跑步……”
岳阳再度哀嚎出声:
“一百圈啊!哥,我真被你害惨了!”
岳离装作没听见。
这就是认为主子不能人道的下场。
活该的。
云沁身上的毒香,三天以后完全失去效果。
这三天,萧缙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过,一直在忙他的案子,连王府都没有回。
而她一直养在堇园,身边除八姑,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内。
三天时间,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个萧缙,是怎么知道她是司六的?
唉,嫁入怀王府才几天功夫呀,她这一层冒名顶替的身份,就遭到了揭穿,这是她这五年以来单独行动最最失败的一次――
第三天,她能动了,早起的时候,手脚基本运动自如,她瞪着床顶那一片活灵活现的竹叶,闻着一阵阵清新皂角味道,从最初,对于这种味道的排斥,到现在闻得习惯,她已经适应了这样一个转变过程。
坐起来时,云沁将这个简单布置的华屋,审视了一圈,感觉上,好像已经不是那么排斥。
跳下床做的第一件事,套上准备在床头的衣裳,然后,走到那架剑台前,盯着这把通体乌亮、闪着浓浓煞气的乌金剑,脑海里想到的是曾经看到的那一幕:那位身穿战甲的怀王,手执长剑,厮杀于战场之上,手起剑落间,血肉横飞,尸横遍地。
那份英姿的确非凡,但是……
无耻起来,也真够无耻。
这三天,她只要一想到那戏调式的吻,就恨的牙直咬――
阿刘,是明媚阳光的,萧缙,是深沉睿智的,两者的结合以后,基因异变,是邪里歪气的,是奸诈难搞的,更是没有底线的……
八姑却说,这男人待她不同于常人。
这三天,八姑一直侍候着她,每每喂她吃东西的时候,总会和她说话,直接,或是间接的告知她这样一个信息。
尤其前天儿晚上,八姑表露的最为的深刻而明确……
时间回转到前天晚上。
入夜时分。
八姑陪坐在床边与她闲聊时,房门外头,响起了隐隐约约的吵闹声,一阵一阵的不肯歇下,从远处传来,似乎和守园的侍卫闹上了。
八姑听着出去看了看,回来笑着说:
“是青袖。赖在门口死活不肯走。这丫头对王妃倒是忠心得少见!”
“八姑,让青袖进来可好?”
云沁殷殷盼着。
八姑摇头,立场坚定的所绝:
“王妃,堇园除了八姑与如绢,任何女子不得入内,这是府规。谁也不能犯。”
“既然如此,把我也送出去吧!”
她既不是八姑,也不是如绢,她也不想待在这个男子气息特别重的屋子里,那滋味,太别扭了。
八姑笑,还是摇头:
“不能。王爷让你待在堇园,你就只能待在这里。王妃,王爷待你倒是不错呢!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
云沁白眼,撇嘴,表示一种忿忿之情:
他待她好?
真不知道八姑这是从哪只眼睛里看出来的。
好,好个屁啊……
竹林里,差点就一剑捅了她。
在这个房间,又强吻,又是戏弄……
她活了二十一年,还没见过如此可恶的男人过。
她当真感受不出八姑眼里看到的好。
“是真的!”
八姑坐在床头,一脸认真:
“那天夜里,您受伤以后,是王爷亲手将你给抱回来的……当时,王爷脸上可紧张了。我还从没见过王爷这么失态过。亲自照顾你不说,见你不醒,急的不得了,满城的寻找天医智叟。王爷可是八姑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呢,他啊,无论对谁,都是那样一种表情,冷不伶仃的,清清寡寡的,独独对着你的时候,居然知道牵挂上了心,走掉了神……”
云沁听着却是心头警钟大闹:
看样子,这人又拿她的昏迷事件,做了一场大文章!
紧张?
他会紧张她?
才怪。
“八姑,我是因为他才受伤的……他带我回来,救我,都是理所应该的事……”
她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待她好的表现。
八姑微笑,摇头,轻轻道:
“王妃,王爷没让岳离抱你进来,若换了别人,必是岳离代劳。而且,他还把你带回了自己的园子。若换了别人,必会带回那人的园子,断断不会破例……这便是不一样。
“还有,这三天,王爷让八姑在这里细细的侍候的,一切用度,全是最好的,住的是王爷寝房,睡的是王爷的榻,这种种不一样,你是唯一。二十一年来的唯一。王妃,你是第一个得到这种特别待遇的人……
“总之,是不太一样的……
“王妃,既是夫妻了,日后好好过日子吧……”
相比较云沁的不以为然,八姑姑想到的是昨夜怀王将人带回来时,那种凝重之色。
她从没见过,而且还连夜将她请了过来,是故,她在王爷身上,看到了这些年来她从没有看到过的一面:
在意,上心。
她知道,这个女孩的身份是细作,也知道这女孩对王爷没什么情意在,王爷将她派过去就是想盯着她――
她去了,虽然只有几个时日的相处,但她多少对这个女孩子还是有了一些认知:
这姑娘心思不毒,若能用真心去待,说不定就能将她拉过来。
云沁听着呢,嘴角一抽,好好过日子?
她与他?
开什么玩笑!
天下男人死绝了,她也不会和他过――
一肚子的阴谋诡计。
谁嫁这人,谁倒霉!
但是……
“八姑姑,你希望我和王爷好好过日子,那你跟我说说王爷小时候是怎样的?王爷的母妃岑贵妃又是怎么回事?听说有个私生子?你能跟我说说么,我得多多了解王爷,才好做好防备,不去触怒王爷底细,您说是不是?”
她找到机会就盘根问底。
八姑似笑非笑,问:
“你想知道啊!”
“嗯!”
“倒也不是不能说!”
“那您就说一说!”
八姑笑,说:“说可以,但,是有前提的!”
“……”
“若是八姑我说了,王妃是不是能做到这辈子好好的一心一意的跟着王爷呢!”
“……”
“从此以他之喜为喜,以他之怒为怒,以他之悲为悲,以他之欢为欢,做他坚强的后盾,绝不做那挖墙角的铲子……”
“……”
“在你答应我之前,请你认真的想一想,你到底能不能做到?”
“……”
“八姑知道依着王妃的脾气,乃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虚伪的事,别在八姑面前使唤了,可好?”
这八姑,真真是一个心明眼亮的人,她借着这个机会,把话挑明了,以一种欣赏的语气与她讨价还价。
云沁骨碌碌转动了一下眼珠子,一时倒是不能接话,心思转了几转,才笑着接道:
“八姑姑的要求还真高。什么以他之喜为喜,以他之怒为怒,以他之欢为欢,这样子,不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了吗?完全没了自己的存在价值。不过最后一个,可行,不做挖墙角的铲子――这个,您放心,我与他夫妻一体,紧要关头,总会帮他,前提是他也得顾着我。八姑,我与你家王爷已经结盟,利益是共同的。”
干脆的,她也把话给挑明。
八姑没有意外之色,显然是已知道这事,微微一笑,摸摸她的头:
“你们是夫妻,利益本来就共同的!”
云沁浅浅一笑,不再说话。
真正的夫妻,利益是相通的,可他们不是。
他们有共同的利益去图谋,但绝不是以夫妻的形式,而是以盟友的方式共处――
她想,这是以后,他们的相处模式。
既然司六这层身份已经被解开,以后,就更容易办事了――
从这个角度看,这也是一件好事。
此刻,八姑不在房里,去备早膳了。
云沁从那剑架上将那浑身墨黑发亮的乌金剑拿到了手上,剑身狭长,看似轻薄,但这乌金的密度其为的重,拿在手上少说得有百来十斤。
将这样一把剑,拿在手上,挥洒自如,那得有多么的大的力量?
而萧缙,却能握着这样一柄剑在手上,宛如拿是一把玩具剑一般,左一剑,右一剑,轻飘飘,快如闪电,一眨间,就能把对方的头颅头给劈成两半。
她双手握着那剑,可以拔得开,剑锋一现,煞气腾腾,寒光逼人,叫人肤发俱冷!
“果然是好剑。”
伴着一声轻叹,她将剑鞘扔在地上,执剑挥舞数招,虽然可以使用,但是,份量如此之重,对阵起来,这把剑只会拖累人,一般人根本就不能发挥其真正的威力。
她使惯的冷兵器,皆以轻巧为主,这样重的兵仞,虽为绝世好剑,可是并不合适她这样的女子来使用。
宝剑,配英雄――
不对,是奸雄。
倒也算绝配。
“那两招使的不错,可是,到底是女人,没办法驾驭了它……有点拙了。”
一个懒懒的声音忽在屋子里响了起来,是萧缙。
她没被惊到,一早就感觉有人走了进来,而且是两个。
八姑进房步子很轻,这人呢,步子稳健,步距大,从容,除了他,还能有谁敢跑进王爷的房――在明知王妃寝在房内的情况下,自不会有外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