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吼了一番,呜呜哭了一番,又小声抽泣了一番,似乎只有如此方能解恨――
可是……
有用吗?
哭完叫完,那女人还是稳稳妥妥的当着她的王妃,受气伤心的还是她宁以春。
“宁侧妃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吗?”
茶姑姑听着她唠唠叨叨的说完以后,微笑的问,这一问,开门见山。
“当然想!我恨不能喝她血,吃她肉……”
宁以春咬牙切齿的低叫,好在这间花厅也没有其他人,外头站的也皆是自己人,她这么说话,也不怕外头的人听了去。
叫完,宁以春看茶姑姑,疑狐的问:
“姑姑有法子帮我整垮这个女人吗?”
“有!”
“当真!”
茶姑姑含笑点头:“自然!”
宁以春大喜:“快说快说!”
茶姑姑站起,去把门关了,而后过来附到宁以春耳边低语了几句――
宁以春听罢,先是一楞,有点疑惑:
“这是为何?”
茶姑姑又在她耳边人低语了一句。
宁以春倒吸一口寒气,立马惊站起来:
“竟有这等肮脏事,茶姑姑怎么没报禀了太后……”
“先不急着报禀,我们得先把这个事儿确定下来,把人给逮住,完完全全核实了,再来报禀,如此,才能稳操胜券……宁丫头,你要明白这么一个理儿: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想要扳倒慕容瑶,就得把万全之策。若是打草惊了蛇,那我们如何再寻第二次机会?”
“对对对,姑姑考虑的周全。这件事,我一定会妥妥当当的办好的!”
宁以春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一跺脚,眼底暴射出痛快之色:
“这一次,我要让慕容瑶死无葬身之地!”
彼端,云沁莫名的打了一个喷嚏,背上一阵寒凛,一种不好的感觉漫上心头来。
“怎么了?”
萧缙见她打住步子,连连喷嚏,侧过头问。
“感觉有点怪怪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心头莫名的有点不安,她瞟了瞟四周,八姑她们在身后几步远处跟着,幽幽对他说:
“我的预感,一直很灵验!”
他不以为然挑挑眉,显然不信。
她皱了皱眉,懒的解释有多灵验,嫌起他来,嘀咕了一句:
“唉,自打遇上你,我霉气当头……我跟你,前辈子,难道是冤家对头?怎么这辈子,我遇上你就倒霉。”
声音很轻,但是,萧缙听得分明,不觉扯了扯嘴角,心想:或许还真是冤家对头。
他瞄了一眼,正要举步,转身时看到一个白发老翁从殿内走出来,一身的仙风道骨,满面的智慧和气,看到他们时,目光淡淡瞟了一眼――其人身后,跟着一个人高马大的侍卫,面孔很陌生,但是,在看到“慕容瑶”时,很奇怪的眼神一亮。
云沁侧望过去,正好和对方的目光对上了一眼,那人马上低下了头,那种古怪的表情也跟着消失不见。
萧缙眯了一下眼神:是那个白发老翁,传说中的那位谋士――
他搜肠刮肚的想,这人,到底是谁?
关注萧远这么多年,这个人身边用了哪些人,他都了如直掌,可偏偏这个人,他们的情报网上,查无来历,神秘的宛若平空冒出来似的。
这事,实在让人费思量。
“咦,你在看什么?”
云沁也注意到了。
萧缙不语,看着那白发老翁缓缓的走过来,从他们面前走过,没有行礼,只淡淡一睇,点了下头,那神情,隐约有一种难言的倨傲之色,无一丝卑微,不同寻常的谋士。这样一个人更像视名利为粪土的隐士。
但,真正的隐士是不会出来参加政治权斗的,所以,这个人只是假隐士罢了。
以隐士之姿,藏其祸心。
此人,必是祸害。
这时,殿门口,养心殿的内侍曹公公正好从里面出来,看到了萧缙和“慕容瑶”,抱着拂尘,连忙赶过来,笑吟吟的冲他们行了一礼,说:
“摄政王正念哪着呢,您两位总算是来了。不过,怀王爷,摄政王想单独见一见王妃……要不请您到偏殿去小坐?或者去御书房督促皇上用心一下学业……最近,皇上学习一直心不在焉……这可不是好事。皇上跟您关系最好了,您说的话,他最听得进去。所以,摄政王的意思是,想请您多费心一点,多多在皇上面前说道说道……”
御书房离养心殿不远,走过去,一刻钟就到了。
萧缙自然是关心这个么弟的,小的时候,萧缙曾救过那孩子一命,萧译对他是言听计从,两人关系甚好;而萧远也知道他这份心思,所以,才想借这由头想将他支配走。
“单独见面?怎么?摄政王怕本王亏待了王妃不成?”
他神色深深,但笑不笑的反问。
“哪能!哪能!”
曹公公忙笑着摇手:
“摄政王这是许多没见王妃,爷俩个总归有些话要说。摄政王对王妃可是爱护有加,真真是将她当作自己的亲自女儿来看了!王妃遇刺,摄政王急的可是差点不顾规距往王府内来探视……”
西楚的风俗,女子出阁以后,未回门之前,一个月内,家人不可探访,为的是让新妇先适应夫家生活――
在家做小姐,和出嫁做人妇,总有那么多的不一样,总难免会受委屈,为了防止新妇思家,一个月忌见,俗称:断奶,一个月后,回门,娘家会风风光光的摆宴,接自家姑娘回去聚聚,这才算完成了整个婚嫁之礼。
“摄政王如此厚爱,那本王替王妃先行谢过……”
萧缙接头看向云沁:“王妃,那你留下陪你义父好好叙叙吧!本王去见见皇上!”
云沁点头,目送他离开,才跟着那内侍入内,自己进了殿门,八姑姑、彩姬和青袖却被拦了下来:
“八姑姑,您就别进了!有彩姬服侍着进去就行!”
八姑姑微一笑,欠一礼,举止端庄有礼,温温道:
“那哪成啊……老婢得好好的服侍着王妃。寸步不可离的。摄政王和我家王妃这是要说将什么呢,至于连老婢这个故人,都不愿见上一见……”
曹公公面色一僵,里面已传来萧远的沉沉的声音:
“让八姑姑进来!”
云沁再度被请进了这么一座雄伟、华丽,像征天下至高权力的华殿。
这是第二次进来,却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不是来自第一次会晤而留下的,而是来自遥远的记忆。
陈封的记忆里,有什么被锁在那里。
她细细的想了想,左右瞄了几眼,墙壁上那一条条金龙的图腾,翻滚在云层之上,一幕幕映入眼来,皇族的奢华气息扑面而来。
真是好笑,她只是一抹游魂,怎会对这地儿熟悉?
不可能的!
皇帝的宝座,萧远是不能坐的,他坐在龙座下新设的一张金案后,龙座从来只有皇帝才能坐――哪怕那皇帝是一个傀儡,哪怕一切只是做做样子,该有的场面,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要不然,落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一种仵逆。
萧远野心虽大,但是,这些,还是忌讳的。
此刻,萧远坐在自己的金案前,正以一种研究者的目光审视她,那闪闪深亮的眼神,散发着奇异的光,也不知道他藏着怎样一种深沉的心思,用心算计的又是什么?
“慕容瑶拜见义父!”
云沁往地上叩拜了下去。
在这种皇朝,以目前这样一种身份,云沁就是一个叩头的份。想要不叩头,除非自己身在高位,成为云端上的人物,到那时,就能受万人敬仰,而无需给人行礼。
所以,她讨厌皇族,礼仪太重,规矩太多。
萧远,哦,不,应该说是:萧群,有点坐立不住,他怎敢受了她的跪?
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份,本是无所谓的,在这里,一天到晚有人向他跪,到处都是奴性的人,哪像在云沁身边那些日子?
云沁要求民主,不许跪的。
她说:一切正常的言论都可以自由发表,只要不带攻击性,理性的驳辩完全允许存在――
她说:这世界,应该是一个讲道理的世界,有句话说的好:有理行遍天下。而不是跪着行走天下。
她说:人生来,不该有尊卑之分,人,是平等的。
她说:人与人之间,需要的不是跪叩,而是彼此之间的尊重。
“起来。不必多礼”
萧群目光迥迥的盯着这个令自己几乎疯狂的丫头骗子,如此活生生的站在面前,笑语吟吟的,那么的美,浑身散发着一股子不同凡响的自信,婷婷玉立的模样,如此的不卑不亢。
容颜,虽然已经改变,就连那连眼睛的大小都被易改过,可那眼神,如何能完完全全的改变。
所以啊,之前,他会有那么一种熟悉感。
那时,他是怎么觉得来的,有点云沁的味道,而今却发现,不是有点,根本就是她在玩这一出偷龙转凤的戏码。
“八姑,见过摄政王!”
八姑姑也行了一礼,微微而笑,正在仔细的打量:萧远这种凝睇的眼神有点古怪啊――
不像是主人对于下属的那种公事化的眼神,也不是所谓父亲对于干女儿那种慈爱的眼神……
眼底的那一抹亮色和复杂的是什么意思?
他在矛盾什么?
萧群这才转过头来,瞟了一眼面容娇好的八姑。
据师父说,这八姑曾和他父亲关系极好,差一点,楚帝就将她配给了萧远,八姑不愿意,原因不明。
听说,当时还曾闹出一些事。
这人和父亲太熟,为了防止在她面前露出破绽,他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一扬手,道:
“八姑姑,往边上待着吧!过会儿本王再与八姑叙旧!”
萧远的不冷不热令八姑姑微微皱了一下眉,心下奇怪了一下。
他已将目光收回去,落在了云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