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

顾意被君陌安排在承乾宫的偏殿，离主殿很近，过了一会，御膳房派人送来吃食，顾意看着一大桌子珍肴，又想起了远在齐国的生母。

他被送来做质子，母亲的境况一定更糟了，不知这冷天里，可有再犯哮喘，又是谁在照顾她。

君陌见顾意吃了几口又顿住，疑惑地问道，“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他拿过其中一盘看了看，“我叫御厨做了平日里我最爱的几道菜，你要是吃不惯，我让他们重新做。”

“不是，”顾意闷着头又接着吃了几口，“很好吃，”因为吃地过快，顾意有些噎到，“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君陌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好吃的话，”伸手擦去顾意脸上的眼泪，“你为什么哭呢。”

顾意最后是一边哭着一边吃完的，他哭了多久，君陌就给他擦了多久的眼泪。

夜里，顾意裹在被窝里左右翻滚，怎么都睡不着，她居然在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小屁孩面前哭了几乎有半个时辰……

还要人家来安慰她，她深深地为自己可耻了一把。

明明在娘亲面前，她一向稳重，也从不掉眼泪。

顾意越想越睡不着，顶着两个哭肿的核桃眼坐了起来，正准备下床找点事情做，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顾越，你睡了吗？”

是君陌。

顾意下了床，跑过去踮起脚给君陌开门。

君陌“呼”地一声，一头扎进了顾意热地暖乎乎的被窝。

“来来来，”君陌拍拍床，“我今晚在这睡。”

顾意看着他这一套连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无声地抽搐了下嘴角，“这不是我的床吗？你为什么不回你的主殿睡？”

君陌理直气壮：“整个承乾宫都是我的，这床也是我的。我想在哪睡就在哪睡。”

关上门，顾意努力撑着核桃眼，试图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正常些，“随你。”

君陌看着他走过来，心里略微有些不自在，他还是第一次赖着别人的床，于是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他开始找话题，“你的眼睛看上去怎么又肿了许多，你是又哭了？”

顾意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快速回道：“没有，快睡觉。”

说完便吹灭蜡烛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安静了好一会，君陌又道：“你想睡前听个故事吗？”

顾意：“并不想。”

君陌：“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月亮高高挂起的晚上，突然——”他加重音量。

顾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君陌转头一阵笑，看着顾意：“有没有被吓到。”

小顾意心跳停了一拍，窗户透出的些许月色洒在君陌的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

竟是无比好看。

顾意觉得，字本里的所谓天人，也不过如此。

“别看着我了，闭上眼睛，不然明天更肿了。”君陌对着顾意挥了挥手。

“……”

他还是不说话的好，顾意忍无可忍地闭上了眼睛。

黑暗里，君陌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顾意已然熟睡的侧脸，轻轻说道：“以后我来做你的亲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