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来了个替死的!”
莱周城前,两军对垒,玉如意自是冷笑连连,不拿正眼无空老母。
但她玉如意是什么身份,是东海龙王唯一骨血,将来可要继承东海偌大家业的,无空老母岂敢与对方比较?
无空老母也不生气,径自笑着:“姑娘别生气,虎父还有犬子呢,无空不才,这些年还算修行勤勉,想来没那么容易死。”
这般说着,实不啻说她玉如意是虎父犬女,白占了个好家世,却不成器。
还别说,东海龙王可是积年的天仙,百年前离不朽只差半步,许是如今跨过这半步也说不成,但玉如意却文不成武不就,还是仗了东海的资源才勉强修成了个天仙。
这等事情,说出去实在有些丢人,偏偏无空老母硬要说,玉如意岂能不生气?
“天生的贱婢,开玩笑开到姑奶奶身上,姑奶奶今日非教你个乖,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说罢,玉如意扬手一翻,取出一柄玉色短剑,只稍轻轻一斩,时空剖离,一片单独时空给斩了出来,其中时光凝固,天地冻结,无空老母神色凝结,如同冻在琥珀中的虫豸。
“姑奶奶是不成器,可就是有个好爹,你奈我何?苏蔷薇,听说你手段了得,不如也下场让我见识见识。”
玉如意无不得意,掂了掂短剑,又开始做妖,转向莱周城,不妨那冻结的时空砰地一声震开一道裂缝,一道似虚若实的身影走了出来。
“无空家园,三生三世,焚尽虚空业火,清净琉璃,不垢不生。”
淡淡的呢喃声传来时,玉如意心头凭空生出一股烦躁,仿似小猫挠心,痒痒的,又有几分刺疼,周身气息骤然波动,忽上忽下,一会蹿到天仙上,一会掉到地仙下,面红如血。
“苏姑娘的境界当真叫人羡慕!如意姑娘不知,你仗了龙王之势,我也仗着苏姑娘的势呢!”
一道殷红剑气自无空老母身上飞起,径往莱周城飞去,败灭穷亡,所过之处,虚空凋敝,陷入破败之中。
刚才破去玉如意的神通的,正是这道剑气——陷仙剑气。
“如意姑娘,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无空老母笑语吟吟,手掌轻翻,托起一朵微微白莲,莲心向下,时空转换,玉如意已被她兜了进去,正要回转莱周城,天光大变,湛蓝湛蓝,把天地渲染的尽是蓝光,一股浩大高远的气机落下,将之震住,径往虚空升去。
“蓝天道人,你果然打不够呢!”
莱周城内,二十八道微光冉冉而升,咻然一转,化作二十八柄战剑,横矗天地,轻轻一绞,湛蓝破碎,高空中随之也落下一个蓝袍的道人,左手袖子破碎,依然不改从容气象,二十八战剑带着无空老母随之转回。
“小女娃,你可别不知好歹,道爷今日来可不想与你为难呢!”
“大话谁不会说,但你一个手下败将也敢在本姑娘面前装腔作势?”
回应他的,却是苏蔷薇冷冰冰的嘲讽,蓝天道人闻言大怒,拂袖一甩,一根长杖被他横打下去。
苍天不仁,但以众生为刍狗,一杖之下,除莱周城外,方广数十万里方圆,众生皆做齑粉,三十万水族精兵亦做飞灰。
“好个无情的道人!”
铿!
只将苏蔷薇气得大怒,战剑震动,剑光摇曳,变作一座锁天锁地的大阵,将蓝天道人锁在其中。
是以天地虽广,仍以八方为限,蓝天道人法力无边,却困于蓝天之名,依然能被锁拿,剑光纵横,顿时将这道人割的鲜血淋漓,伤口无法愈合,尽是惨淡气息。
“道是有情却无情,只以成败论是非。好个无礼的小女娃,就是你家大人在场,也不敢这般无礼!”
且在这时,那虚空之上,战剑之外,忽而又落下一片青芒芒的光辉,至青至纯,镇压万千大道,无尽道则,隔绝战剑。
那是,青天道人。
这道人好高的道行,甫一出手,就把战剑隔绝,横压当世,这身境界,怕不已经忘道了吧。
一只青色手掌轰然压下,莱周城再无抵挡之力,轰咚一声,彻底压成齑粉,露出苏蔷薇凛然不可侵犯的身姿。
她寒着脸,俏目冰冷,身后背着一柄陷仙剑,足下则是一只玄天道人化成的巨兽,周身黑鳞,面目混沌,正要动手,巨兽猛地咆哮,忽然躁动。
“孽障,你敢噬主?”
苏蔷薇叱咤一声,随即请出陷仙剑,剑光倒转,不妨虚空轰然一震,非空非想的三色火焰腾空而起,将她的手掌燎得一片水泡,手掌微微颤了一下,巨兽已经将她掀飞起来。
突然出手的,竟是无空老母。
……
“妙善菩萨,老牛这次取回真身,你们灵山可不能拦我。”灵山脚下,牛角大汉不放心,再向妙善菩萨讨个保证。
想那妙善菩萨何等人物,说一不二,却三番几次被他询问,弄得心头恼火:“你这牛头,好没道理,休说贫僧没理由拦你,就说你家娃娃也在贫僧座下修行,贫僧恶了你,不是恶了自家弟子,此言休提,休提!”
牛角大汉顿时满意了,可不想,忽然又回头对杨二郎说道:“三眼娃,等老牛取回真身,也是不朽者了,你该将妹妹嫁给我了吧。”
“好个不知好歹的牛魔,杨某几时说过要将妹子嫁给你,花花心思打到某身上,当某刀不利?”
顿时将杨二郎气节结,取出三尖两刃刀,就要与牛角大汉拼命,唬的红孩儿神色焦急,匆忙就把杨二郎大腿抱住。
“二哥别急,二哥别急,我爹爹是说胡话呢,此事我做主,就此作罢,就此作罢。”
话说,摊上牛脚大汉这样的爹,他红孩儿也没办法啊,但再没办法,也不能眼睁睁看牛角大汉作死。
总归,还应抢救一下的……
红孩儿死活是将自己的最后一点面子撒出去,换得牛角大汉的性命,偏生,这牛魔却是个没自知之明的,大笑夸赞自己。
“通天座下有我名,号称大力是魔王,镔棍一只朝天阙,敢问天下谁不服?”
“哞!”
笑声才落,灵山脚下顿时传来一声牛鸣,却见一只白牛轰隆隆冲了过来,体型庞大,一身雪白,牛角如山,当真是逢山开路,牛角一顶,牛蹄一跺,撞倒、踩平无数大山,了得威武。
只奈何,却饿得形销骨立,皮毛之下,尽是嶙峋的排骨,也不知在灵山中遭了多少罪。
更可怜的是,白牛身上依然带着枷锁,枷锁上绑着一串数千万斤的铁锁,铁链末端是十几个大力金刚,死命拽着铁索,奈何白牛力大,被硬生生拖着走。
“好恶牛,不好好耕田,还敢造反,休怪耶耶们上报佛祖,将你抽打一顿。”大力金刚们恶声恶气,做势威胁。
“可恨,可恨,多宝,你当了佛门的家,就把师门情谊忘得这般赶紧,你如此糟践老牛,老牛非给你个报应不可。”
牛角大汉见了,眼角不禁涌出泪来,面向西方,狠狠咒骂了一番,云头倒转,来了个倒栽葱,一把撞了下去。
“诶,只听说天上掉馅饼,没想到天上还能掉妖怪?”
大力金刚们正忙着拖住白牛,也不是不曾注意牛角大汉,却腾不出手来收拾他。
要说,这灵山可是佛门圣地,岂能让妖怪们放肆了?现在这妖怪自己要撞死在白牛跟前,省他们一番力气,自是叫好。
“好,好,你个妖怪,想死都跑到灵山了,活该被牛撞死。”
可谁知,牛角大汉撞是撞上白牛了,却没发生他们想象中的动静,也没被撞成一滩肉泥,反是噗嗤一声,给钻了进去。
“这,好像有些不对啊!”
大力金刚们本事虽然低微,见识却也有些,本能察觉不妙,白牛已经不再疯头疯脑奔跑,而是张着一双赤红的牛眼,寒森森,冰冷冷,瞪了过来。
“老牛,你的劫难就来了,再撒泼,你就自己抗吧。”却有那杨二郎飞身落下,目光冰冷,显然不是玩笑。
摆明着,是借故敲打这白牛——叫你先前得意,惹恼了我,你自己玩去吧。
那白牛顿时讪笑一声,也不敢耽搁,猛地一扬牛角,牛鸣震天,虚空中但见一重重诸天映照而出,皆是妖气森森,四方苍莽之所,其中有大妖无数,各个强横,伸爪能抓天,蹬腿能裂地。
这是,证道异象,诸天共举!
“不赖,不赖,总算能助我一臂之力了。”且说,那灵山深处,此时苏妄也看着白牛的证道异象,面带微笑。
“道友卖的好大人情,请来显圣真君助拳,这劣货也是有福的,只是,他要助你一臂之力,怕有些来不及了吧!”
苏妄身边,安然坐着一个老僧,谈笑自如,反是这代的灵山之主,多宝如来规规矩矩地站在老僧身边,低眉垂眼。
这老僧,不是纵降三世如来还能是谁?
“这不,所以某家来找我佛帮忙了,我佛不会不帮吧?”苏妄却忽然耍赖一般向他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