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啊...”
昏昏暗暗的房间里,夫妻二人静静靠在床头,床榻旁的地上散落了一地衣衫。
沈河已经忘了他们是如何从屋外到了门里,又是如何从地上滚到了床上...他现在正努力平稳着呼吸,试图掩饰某种心虚。
而顾南汐脸上也仍残留一抹红晕,听到相公喊她,便下意识抬头望去,却看见沈河气都喘不上来的样子,心里偷偷一笑,便伸手帮他抚平胸膛。
“不用不用,我好着呢...”
仅存的自尊心让沈河连连摆手,最后在顾南汐平静的眸子里败下阵来,悻悻然看着那只柔荑在自己胸口轻柔划过。
不过不知为何,娘子这双手好像有种神奇的魔力,每当困倦或哪里不舒服时,只要被她稍稍按摩,所有不适便统统散去。
这,便是爱的力量吧!
沈河气喘吁吁的想着。
“相公刚才想和我说些什么吗?”
“嗯...”
“嗯?”
“我想说啊...”
沈河默默措辞,一阵犹豫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了坦白心事:“娘子帮我挠一下背吧...”
“......“顾南汐抿了抿嘴,但还是依言摸上了他的背脊。
感受着指尖的轻轻摩挲,沈河忽然问道:“娘子啊,如果我不是人...”
话没说完,他自己就先“呸”了几口,接着道:“如果我忽然长得很可怕,又或是性格大变,也再没有九龙青衣的身份,而是被世人唾弃,被天道所不容的...怪物,你会如何呢?”
“怪物...吗?”
顾南汐望向沈河,却见他不自然的移开视线,显得心虚且忧虑。
她很少见到相公这副模样。
在她心里,眼前的男人虽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却是能为她默默抗下所有的巍峨高山。
那些修行上的烦恼,对未来的迷茫,对过往的思念,在他面前总是被轻而易举的化解。
他总是笑着、闹着,或许也如小孩子似的故意耍宝着,让她卸下所有心防,也忘却所有心事。
而他自己呢?
家里没了银钱,被同僚孤立,对故土的眷念
还有现在,他体内的那枚妖丹。
他自以为能藏得住这些心事,却不知差点就写在脸上,就好像睡一觉便能消失似的
顾南汐明白,相公只是不想让她一起跟着烦扰,所以她非但没有不快,反而满满的心疼。
至于那枚妖丹
果然是妖丹啊,早应该猜到的。
她曾趁相公熟睡时,想以天道领域想为他开启灵根,届时哪怕不用修行,亦可自主吸纳天地灵气。
她没想到,相公的灵根居然也是天品。
她更没想到,千百年也不会出现一个的天品灵根,居然在排斥天地灵气
这让顾南汐一度怀疑相公体内有一种禁制,一种来自七境之上修士耗费精血所刻下的禁制。
而在今天,当看到那一抹再熟悉不过的金光在相公胸口若隐若现,她终于恍然大悟。
哪有什么禁制,又哪有什么七境修士。
剥离妖丹而不致其损毁,再将妖丹放入人族体内,而不致后者殒命
能如此逆天改命、欺瞒天道,只有九境修士才能做到了。
天下之大,也唯有一人达到九境而已。
‘老不死的...’
顾南汐眼底闪过一丝冷冽。
同时她也有些后怕,若不是先前担心相公安危,将无双城乃至附近的妖族都一一除去,恐怕他的异常也早就暴露了。
嗯...以后除妖的范围再扩大三千...不,五千里吧。
至于什么人族的隐患,什么妖族的阴谋,什么皇城的漩涡
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要相公平平安安,那就足够了。
哦,相公
顾南汐慌忙抬头,却见自家相公正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目光里满是“娘子你不会真的嫌弃我吧”这样的含义。
“相公,你还记得你和我说的那些故事吗?”
“啊...?”
“水淹金光寺的白娘子,拯救天下苍生的赵灵儿,为妖怪归还名字的夏目...”
顾南汐将下巴垫在沈河肩头,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亦清晰可闻:“这些故事里的存在,又何曾在意人与妖的区别?”
沈河仍是皱眉:“可那些毕竟都是故事...”
“我们或许也只是别人眼中的故事呢?”
顾南汐柔柔一笑,感慨道:“或许我们的存在,我们的过往,我们的未来,以及这世界所有的一切,也都只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