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君穆言沉着脸,盯着缓步迈入大殿的沐清菱,眼神晦暗不明。
“见过皇上。”沐清菱不紧不慢的福身。
君穆言挥了挥手,沉声道:“宁世子妃,朕今日召你进宫也不为别的,只为了日前刑部尚书小儿子被人谋杀一案。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
沐清菱淡淡道:“皇上,臣妇之前就说过,沈信的死与我无关。沈大人与其紧咬着我不放,还不如去捉拿真正的凶手。”
“宁世子妃,空口无凭,你凭什么让本官相信你。”
沈大人脸色带着几分苍白的坐在一边的椅子里,反倒是沐丞相却直挺挺的立在一旁。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沈大人更加的受皇上的恩宠。
但是前不久,刚刚得到消息的沐清菱却清楚,他们这位皇上不是更加的偏向沈大人,而是体桖伤员罢了。
沐清菱勾了勾唇角,“原来沈大人也知道空口无凭。大人办案多年,应该知道凡事讲究个人赃俱获。那么请问大人,沈信死的当天,现场可曾留下有关本世子妃的证据。”
沈大人咬牙道:“现场有你派去的随诊大夫,大夫说他是服毒只杀。”
沐清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原来沈大人没有请仵作替这位大夫验尸,只凭一个大夫的一句服毒自杀,就想定我的罪名。”
沐清菱自然知道沈大人是请了仵作的,只不过现在看来,他只替沈信验过尸,或者说是存心接机泼脏水。
沈大人轻哼一声,“世子妃同样是学医的,难道也认为大夫的话不可信。”
对于对方的明嘲暗讽,沐清菱不加理会,只是淡淡道:“那也得看是什么大夫了。沈大人身在刑部多年,难道不知道,一个人真正的死因可不是大夫就能看出来的,否则,那些当仵作的岂不是白白存在的。”
末了,沐清菱颇为感叹的叹了口气,“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本世子妃突然有点好奇,以往的时候,沈大人是如何审理案件的。”
这可是诛心之言。
果然只见君穆言的面色都有几分阴沉。
沈大人了脸色聚变,当下怒不可竭的斥道:“沐清菱,你少血口喷人。”
“够了。你们眼里还有朕吗。”
君穆言拿起手边的镇纸,猛地朝御桌上一砸,“碰”的一声,惊得沐丞相,沈大人两人纷纷跪下请罪。
“皇上息怒。”
连带御书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跪了下去。一眼望去,整个御书房,除了高高坐在上首的君穆言之外,唯有沐清菱一个人是站着的。
君穆言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但是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眼底酝酿的风暴。
沐清菱无所畏惧的迎了上去,漫声道:“皇上息怒。臣妇刚才也是一时心急口快,并没有冒犯沈大人的意思。”
君穆言轻哼一声,“世子妃年纪轻,懂得倒是不少。”
话虽是对着沐清菱说的,但是目光却是落在了沐丞相的身上。
虽然没有抬头看向上首,沐丞相却也感受得到,君穆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凌厉。
沐丞相心中同样也清楚,如果今天沈信的事,还是让沐清菱轻描易写的逃脱了。那么,他这个丞相的位置也算是坐到头了。
“皇上,纪公子求见。”大殿外传来太监尖锐的通传声。
君穆言皱了下眉头,但还是回了句,“宣。”
纪夏大步走了进来,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草民见过皇上。”眼角余光却不经意的扫过大殿里的所有人,心中不由默默的想着:就是世子妃这霸气的模样,宁王府那些人真是瞎操心。
君穆言挥了挥手,说了声平身,大殿里的所有人这才敢站起身来。
“纪公子来得正好,沈大人在丞相府被人暗算,你给看看。”君穆言沉声道。
沐清菱挑眉,敢情沈大人在丞相府遭人暗算,以及到皇宫里这么长的时间里,皇上没有给他找任何御医来看。
扫了眼脸上露出喜色的沈大人,沐清菱默默的收回目光,若她料得没错,君穆言应该是打算让她为沈大人看诊的,只可惜纪夏出现了,他自然不可能放着纪夏不用,而是开口让她为沈大人看诊。
纪夏沉默了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转身走到一边,看向脸色明显不同于他人的沈大人,微微颔首,“沈大人。”
沈大人显然有些受宠若惊,十分客气的回道:“有劳纪公子了。”
不过片刻的时间,纪夏就收回来替沈大人把脉的五指,朝着上首拱手道:“皇上,通过脉象来看,沈大人确实有受伤的迹象。现在草民需要检查下沈大人受伤的地方,才能进一步确认是被什么所伤。”
“来人,带他们去偏殿。”君穆言挥挥手。
“草民先行一步。”
等到纪夏与沈大人相继退了下去,御书房更加陷入一片死寂中。
沐清菱这才有时间看向沐丞相,但是只见对方一片平静,没有任何一点事情脱离掌控的慌然。
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沐清菱不由想起了刘氏,其实按照时间来推算,昨天就应该传出刘氏的死讯,但是丞相府到现在还是一片平静。
她现在只有两种猜测,一种是沐丞相压下了刘氏的死讯,另外一种,则是沐丞相可能用什么手段延续了刘氏的性命。
虽然这种手段相会让人承受非人的折磨,但是沐清菱却更加的偏向这一种。
不将仅存的危险抹灭,沐丞相又怎么会甘心。
大约过去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纪夏与沈大人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
见到两人,君穆言目光微闪,挥了挥手,打断正欲行礼的两人,沉声道:“如何,沈大人是被什么所伤的,伤得可重。”
纪夏拱手道:“回皇上,草民基本确认,沈大人的后背应该是被人用钝器所伤,所以没有留下伤痕,虽然对筋骨有些影响,但是休息几天,也就无碍了。”
“世子妃,沈大人之伤,你怎么看。”君穆言没有问沐丞相,反而是看向了沐清菱。
沐清菱淡淡道:“皇上,今日臣妇并未回府,又怎会知道沈大人怎么受伤的。是在丞相府伤的,还是在去丞相府之前伤的。”
“世子妃的意思是说,本官诬陷丞相府。”沈大人冷冷道:“倒是世子妃你,据本官所知,世子妃的身边有个丫环武功极高。不知这件事里面她是否掺合在内。”
听得沈大人如同疯狗攀咬的话,沐清菱再次为自己没带绮月进宫感到明智。
“在我娘家的地盘上,对大人你出手。这件事也只有沈大人你想得出来。”沐清菱凉凉的开口,“何况,世间之大,武功高手不计其数,沈大人在刑部这个位置坐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一个人没得罪吧。要我看,多半是有人找沈大人你寻仇呢!”
沈大人怒目瞪视,“本官为官多年,所行之事都是为民申冤,谁会找本官寻仇。”
“是么!”沐清菱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看得沈大人一阵心虚。
“父亲,你以为,沈大人此次在丞相府受伤,是否是有人存心与相府过不去。”沐清菱将目光掠向一边缄默不语的沐丞相,淡淡开口。
“或者在父亲的记忆里,是否记得可曾与什么人结仇。”
沐丞相冷冷道:“没有的事。”
沐清菱勾了下唇角,这么快就否定了,只可以事实就是事实,不是你一句没有就能否定的。
纪夏左右看看,突然低笑一声,悠悠道:“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有人看某人不顺眼,导演的一场闹剧罢了,也值得朝中两位大臣闹得如此僵。”
“哦,纪公子有不同的看法。”君穆言挑眉道。
纪夏摇摇头,“也没什么特别的看法,只是觉得就算沐丞相看沈大人不顺眼,也不至于在自家府上,让人暗算他。”
君穆言淡淡道:“纪公子有所不知,丞相府与沈府之间隔着条人命,沐丞相的一儿一女都有嫌疑。沈大人曾几次前往丞相府,难保沐丞相不会心生不满,向沈大人泄愤。”
“这件事我倒是听说过一二,沈小公子的死虽然疑点重重,但也应该算不上难以攻破的奇案。只要请仵作重新开棺验尸,说不定会找到新的线索。对了,特别是那位随诊大夫,草民听说沈大人并没有让仵作验尸。只是仅凭大夫的一句服毒自杀,就将世子妃列为杀人凶手之一。”纪夏道。
沐清菱道:“纪公子这话说得倒也不错,我得闲医馆好好的一个大夫折在沈府,我都没讨要一个说法,反到惹了一身的腥。想想都觉得晦气。”
君穆言恼怒的瞪了眼纪夏,他特意召沐清菱进宫,可不是为了听她频频数落他的臣子的。
但是,纪夏的几句话却将他后面的算盘全都推翻了。
“皇上,明王世子求见。”
门外突兀的响起一阵通传声,打破了大殿里尴尬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