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松臣蹙眉扯住顾烨霆的衣领。“你想把她困死？”

“你能如何？”顾烨霆推开谭松臣的手。“至少我能用手段将她留在我身边，你呢？只要她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你对她的爱能坚持多久？”

顾烨霆像是故意激怒谭松臣。

谭松臣握紧的双手慢慢松开，冷笑。“顾烨霆，你真可悲，让人可怜。”

顾烨霆的眼眶泛红，看着眼前的谭松臣，他居然……不再冲动到只会动手。

“你以为，只有你会用手段？如若不是怕伤了言言，我早就把她从你身边带走！我警告你顾烨霆，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把她困住，我都不会再让她回到你身边。”谭松臣冷声威胁。

顾烨霆低头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但愿，他有这个能力。

……

病房。

乔言昏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病房没有人。

“谭松臣……”乔言下意识心慌。

病了以后……她会格外依赖自己想要依赖的人。

“嗡。”手机在床头的柜子上震动。

乔言无力起身，抬手去摸索，将水杯推倒，摔在了地上。

眼泪瞬间涌出，乔言有些崩溃。

她没有力气……

身上好疼啊，全身每一块骨头和皮肤都在痛。

脑袋也很昏沉。

“言言。”终于摸到了电话，乔言看了一眼，是刘传江。

“你说……”乔言无力开口。

“你让我查的事情我都查到了，用了点小手段，对方供认不讳，是陆晚清用钱买通她，知道了顾烨霆双相情感障碍的病情，起因，也是她给陆晚清出的主意，如何接近顾烨霆，如何让顾烨霆注意她。”

这一切，都是陆晚清搞得鬼。

“证据，还有陆晚清贿赂心理医生的证据都在我手里了，你怎么感谢我？”刘传江笑着邀功。

乔言也笑了笑，眼眶好热，脑袋也混成。

她发烧了，高烧不退。

“刘传江……把证据留好。”如果她还能活下来，一定会让陆晚清的真实面目公之于众。

可她现在，有心无力。

“你在哪呢？声音怎么这么没劲儿？生病了？哥去找你，带你吃好吃的？”刘传江试着哄乔言。

“哥……再帮我查查，陆晚清和当年收养她的那家人，我要证据……”乔言没有力气去查太多了，只能让刘传江帮忙。

别的事情他可能帮不到什么，但调查陆晚清，刘传江绝对是有办法的。

陆建生，是被陆晚清陷害逼死的。

陆泽一步步走到今天，无非就是想要找到真相，还他爸爸一个清白。

让他爸爸泉下有知，也能瞑目。

电话那边，刘传江愣了一下，乔言轻易不会叫他哥，如果喊了哥，那就一定是有事求他。

偏偏他无法拒绝乔言的请求。

“行，我帮你查，查到了有什么奖励？”刘传江故意逗乔言。

“查到了……我请你吃大餐……”如果她还能活下来的话。

“好，一言为定。”刘传江还是有些不放心。“乔言，你真没事儿？是不是陆晚清的事儿影响到你了？你别被左右，这女人坏着呢，估计就是故意演了这么一出，引导舆论。”

“嗯，我没事。”

“行，你好好休息，这两天见一面，我把证据给你。”

“不用了……先放在你那，需要的时候，就帮我交给警方，或者……公之于众，我会……再联系你的。”

乔言声音有些哽咽。

下个月，她就要预约治疗了，能不能成功，她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医生也没有把握。

她的情况，谁都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

挂了电话，乔言闭上双眼，眼睛滚烫的灼烧。

“言言。”谭松臣回到病房，倒吸一口凉气。“想要喝水？”

乔言没有说话，只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突然抱住谭松臣。“别走……”

谭松臣有些后悔自己离开这一会儿，心口泛疼的厉害。“怎么这么烫？”

没有退烧，还是又烧起来了？

谭松臣赶紧叫了医生，洗了毛巾给乔言擦脸。“言言，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乔言没有胃口，吃了也会吐。“谭松臣，我害怕……你别走。”

她怕死。

她很胆小。

她其实，很怕死。

“刚才……我做了噩梦。”乔言从来不会敞开心扉和任何人提及当年父母车祸的事情，可对方是谭松臣啊……好像，一切都可以倾诉。

“车祸了，我坐在后面，爸爸妈妈坐在前面，车被撞翻了，好多血……爸爸被安全带和方向盘卡住了，他逃不出去。他和妈妈拼命把我推出车窗外……”

她满身都是血，她也不知道那是爸爸身上的，还是妈妈身上的血。

“谭松臣……我不想死。”

她不想死。

她怕死。

是因为她的命，是爸爸妈妈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她想活着，想要好好活着，开开心心，普普通通，健健康康。

“但我还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见我站在花丛中，阳光下……”

有人陪她度过余生，有人陪她白头到老。

好幸福。

她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可顾烨霆给不了她。

她和顾烨霆都是病人，她们都极度渴望温暖，可他们都病着，拼命想要汲取别人身上的温暖，可自己却冰冷的吓人。

所以，他们两人越是靠近，彼此之间的伤害就越严重。

最后，他们会遍体鳞伤，他们会死。

“你不会死，傻不傻。”谭松臣笑了一下，揉了揉乔言的脑袋。“这可是治愈率最高的一类白血病，而且医疗这么发达，一针痊愈也是有可能的。”

谭松臣故作轻松，就是不想让乔言有太多的压力。

“再说了，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不推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谭松臣蹲在乔言身边，眼眶泛红。

他可以没有名分，他可以不要光明正大。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他只要乔言。

“你是我爸妈派来的天使吗？”乔言笑了，那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有可能。”谭松臣很自恋的挑了挑眉。

“都怪我……没有早点回头看看你。”乔言哽咽着嗓子，眼泪滚烫的砸在手背上。

她为什么，没有在健康的时候回头看看谭松臣。

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如果她死了，谭松臣要怎么办啊。

她不想留谭松臣一个人……

“都怪我……是我不好，把你牵扯进来，却没有能力给你什么。”

自责感汹涌而来，她除了自私的想要留住谭松臣这份温暖，什么都给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