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被他锁在怀里,已经在高热烘烤下变得神志不清,仅凭本能缠着人不肯松开。
应桃喜欢这样热烈而温驯的龙。
光线昏暗,进来时甚至没来得及插卡开灯,楼下的灯光从厚重的窗帘渗透进来,足以让他看清敖凛打着颤弯起的膝盖。
沉浸于老妖精绝对控制中的小可怜,连自己在哪儿都忘了,抓皱了他的衣襟,咬唇哆嗦着:“祖慈……祖慈,啊……”
现在的龙闻起来有一股略带腥气的淡香,是那种大汗淋漓后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肉质清甜的味道,仿佛一小碗浓浓的白汤,粘牙,荡齿,鲜嫩的小肉啃着无比滑弹。
被狂轰压榨出来的美味。
每尝一口,都在味蕾上炸裂,引诱着你滑入更加危险的深渊。
青年的运动鞋歪倒在地毯,门边一只,床下一只,白袜子还堪堪套在脚上,只不过在反反复复的脚趾痉挛中一点一点脱落,剩下半截挂在前脚掌,最后又被龙小腿一阵激动的在地上猛蹬,踹出去,啪嗒飞撞在墙上,软烂不堪地滚到椅子下面。
龙把紊乱的呼吸喷在他颈窝,双臂紧紧攀住他肩膀,像濒死的鱼衔住水面上一颗救命稻草。
这种无与伦比的依恋极大地取悦了梼杌。
“还难过吗?”明知道答案,老妖精还是兴味地问。
摇了摇头,龙湿透的鬓发甩出细小汗珠。
“下次不许在外面抹眼泪。”
“为什么……”龙勉强睁开几乎沾在一起的睫毛。
“要哭只许私下到我这里来。”
将他揽着坐过来,应桃微微低头,手掌托起龙汗津津的脸,淡淡道:“我的龙,不应该被别人知道弱处。”
敖凛混浊成深绿色的眼睛晃荡着迷茫。
弱处……是桃吗……
“可是我控制不住……”敖凛委屈着,下意识低头想往他怀里钻。
龙饥饿的时候是不讲道理的。
今朝有桃今朝醉,管他那么多。
左数第三块腹肌在哪来着?想盘在我的老家……
龙还在黑暗里抓瞎摸索,应桃忽然抱起他,吓得龙身子颤了颤,赶忙单手搂紧应桃脖子。
应桃笑了声,走过去开灯,灯光瞬间撒下来,龙圆圆的瞳孔缩成一条线,慌乱地从男人衬衣下抽/出另一只手,挡在脸前面。
“这就完事了吗?”敖凛从指缝里偷看,语气说不出的失落。
应桃勾起点唇:“怎么,明天不想去开会了?”
“唔,”龙贴着他的脖子磨磨蹭蹭,抿唇回味着,“感觉没吃够。”
“小凛的胃口越发大了,比以前贪吃好多。”调笑的意味。
“……!不是!是你以前都放不开,途中都很少亲我……也不会玩我的尾巴,弄完就好像完成任务一样,就像只是为了……为了……”
为了满足青春期躁动的龙,进行的指导教育,克制又规矩。
有些风气开放的妖族是会这样的。
族里的小兽成年时,可以自愿选取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关起门来,请上位者手把手带一阵子,轮换着体验各种媚术,蛊惑,魅咒。
这样再放进妖界,年轻小妖就不容易被不怀好意的精怪骗走,榨干精元。
当然,能指点小妖的老妖精们,肯定各个得是貌美妖娆,让他们尝到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滋味,才能定心忍性好好修炼。
否则出去之后很有可能见一个爱一个,没有见识,天天受骗。
——比如,差点被鸾鸟骗去双修的某奶龙。
龙卷表示很冤。
他勾搭自家老妖精进屋,纯粹是喜欢对方。
但难保对方当年打的主意不是给他来一场真实生动的性/教育啊!
还是现在好。
自从说开之后,老妖精不端着了,那股小心翼翼维持着辈分道德的别扭劲也彻底打消了。
现在的应桃:我就坏!自产自消,自取其龙,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深得龙心。
“想想我也真是不容易,花了几百年才让你接受了《我吃掉了我朋友的孙子这件事》。”敖凛突发感触。
应桃:“……我确实不该做这种事。”
“你就是道德感太强,否则我早就实现桃汁自由了!”
应桃捏了把他的翘臀,感觉到膝盖一湿,哼笑道:“我看你现在也挺自由的。”
龙不依不饶地撒起娇:“好可怜,我干枯的青春期没有得到滋润,别的小龙都有漂亮姐姐带,蛋卷却饿着肚子独守空窝,得赔偿。”
应桃一指弹向他的龙角,“净找借口,什么时候饿着你了?”
“现在。”龙捂着脑袋,言简意赅。
应桃并不言语,两根长指直接探到他线条紧绷的小腹一按。
“啊!”敖凛蜷起肚子,那里好酸啊。
“还敢玩吗?”
“呜……不敢了。”
应桃掀起他湿淋淋的黑背心瞧了眼,碧色与深绯融合交织的纹身,被一缕一缕小溪似的热汗沁过,越发妖艳魅惑。
他脑中浮现起龙刚才的情态,纹身随着肌肉起伏动作一收一紧,活色生香,在龙的身上展翅欲飞……
连忙收起心思,应桃假作端详一会,替他揉了揉酸溜溜的肚子:“什么时候得把你这纹身补上。”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敖凛懒洋洋爬起来,回眸哼了声,意有所指:“反正我看你今天道心挺稳的。”
说着,他还故意踩了踩老妖精的脚背。
被突然抓住脚腕,坏心地拖回来。
敖凛猝不及防歪倒向一旁平平整整的床,接触到垫子的刹那,传来的晃动还以为地震了。
“这怎么是个水床!”
他俩之前一直在门廊活动,根本没碰床,不知道主办方的“体贴用心”。
天上飞的住顶楼,山里跑的住木屋,至于水族嘛……一律安排进水床房,让你出门在外也随时找到回家的感觉!
应桃找衣服去冲澡,敖凛咕噜噜滚来滚去,听着床里哗哗晃动的水声,觉得实在有些耻,又伸展手脚重新躺下去,躺成个“大”字型,望着天花板发呆。
浑身酥软,不想动弹。
觉得自己好像一朵湿哒哒的小海绵,又热又软,一攥就满指缝的水,啊……
从背心到裤子都湿透了,蜿蜒流过小腿肚,脚后跟凉凉黏黏的……
“……唧!”鸟云危险播报。
“你唧个啥,现在才知道唧唧唧,刚刚我被摁在地毯上被迫挺腰,膝盖都要磨破了你怎么不唧,哦,你是叛徒鸟云!看到他就会发射粉红云云是不是?”
[这是什么鸟云]充耳不闻,反而开始模拟下雨,淅沥沥,哗啦啦。
敖凛迷惑地望着它,这是在预示什么?
他想坐起来,昂头的瞬间却听到很轻的“噗”,插拔声。
回头一看,床上出现了“海啸”。
敖凛瞳孔地震:“………桃!!!”
完了完了完了。
应桃手臂上搭着小毛巾,走出来看到他的龙正扑在洪水泛滥的水床,一脸惊恐,用手指堵住洞一动不敢动。
敖凛:“qaq你养的树叉子把床捅破了啊呜呜呜呜。”
应桃:“……没事,我赔。”
养龙的必要损耗罢了。
他们去前台付了赔款,准备换个正常点的房间,却被告知所有房间已入住满。
应桃问:“加钱也不行吗?”
前台抱歉地说:“不好意思,除了给老板预留的套房,确实没有其他空房了。要不您先和认识的朋友挤一晚,等明天房间清理好再搬回去?”
敖凛上网查了查,这附近荒山野岭的没有第二间酒店,好像除了拼房,就只能在大厅熬一通宵。
而提到认识的朋友……
“要不然我们找灯灯帮个忙?”
应桃一口回绝:“不行。”
敖凛拽拽他胳膊,看着他绷起的下颌线问:“为啥不行,就凑合一夜,我会努力不让你们打起来的。”
应桃给的理由很直接:“懒得欠他人情。”
是很顽固的老妖怪了。
协商的结果是:在大厅沙发上睡。
敖凛倒是不怎么在乎,既来之则安之,只要有桃陪着,睁眼不睡觉聊一夜的天,他也高兴。
应桃则有些愧意,龙还没经过清洗,浑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刚又沾了水,大厅里中央空调对流强,就算是皮糙肉厚的龙也会不舒服的。
但小凛只是乖乖趴在他腿上,身上盖着他带来的唯一一件外套,心满意足地环着他的腰。
是很容易满足的龙。
十分可爱。
应桃低身亲亲他湿漉漉的额头,替他捋了捋湿发,再摸摸脖子,还是滚烫的一只龙。
宽阔的大厅深处响起轻而短促脚步声,敖凛倒着去看,认出那人是之前餐厅里见过的小沙弥。
快到十二点了,跑到前台来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应该是烟雾报警器响了,你们不该在房间里点香,除了吸烟区,酒店严禁烟火,否则要罚款的。”前台语气依旧温柔,说的话却很坚决。
小沙弥急促地解释了一段,大意是说他师父突然感应悟道,二十年瓶颈就要突破了,错过机会可能要再等二十年,所以才临时点香增强法力的。
前台显然事先被交待过这群人的来历,知道遇到什么奇怪的事都有可能,便锁上收银,拿着钥匙出柜台:“行吧,我去跟你看看能不能把报警器暂时关一会。”
小沙弥千恩万谢的,跟在她后面一口一个姐姐,喊得脆脆甜甜的,让前台姑娘都不好意思起来了,“我这个年纪都能做你阿姨了……”
他俩走后,大厅忽然陷入一片死寂。
敖凛莫名其妙跟着屏住呼吸一会,抬头看了看应桃,他呼吸平稳,已经闭上眼睛在小寐。
跑了一天,桃也累了。
敖凛仰望了一会应桃那青黛山峦般旷冷的脸颊轮廓线,悄悄抓了他微凉的手,塞到自己肚皮下面。
应桃缓缓睁开一只眼睛瞄他,看见龙心虚又羞涩的眼神,顺手捏了捏龙的下巴,龙像含羞草一样蜷起来,他又带着淡笑闭上眼。
大胆求欢不心虚,搞些小动作被他发现反而怕羞了。
一时间,空旷的大理石装修厅堂里只有他们两只妖的呼吸声。
头顶的led灯明晃晃的,白色大理石地面反射出灰黑的光影,墙上也贴了石块纹路,是黑红相间的花岗岩,刻着度假村的名字,光源一打,泛起冷飕飕的影子。
不知怎么,敖凛看着这装修无缘无故想起了火葬场和墓地。
可能是头顶的中央空调冷气太足的原因。
敖凛正要闭上眼睛,忽然神经敏感,猛得转头看向走廊。
那里是通向餐厅的必经之路,现在关上了灯,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但他那一瞬间分明感觉有一道视线从那里射过来。
奇怪,要是有阿飘,他肯定能看见的。
敖凛轻轻打了个哈欠,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这次他闭上眼睛时什么都没感觉到,便安心地放任自己沉入梦乡。
“——叮铃铃铃铃!!”
一道骤发的铃声尖锐撕破寒冷的空气。
敖凛和应桃同时睁开眼睛,敖凛坐起来还在揉眼眶,应桃的视线已经停留在空空无人的前台里。
是前台的服务电话在响。
吵得没完没了,一副没人接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势。
应桃起身去接电话,刚拿起听筒,对面的嘶喊简直要化成实体冲出来:
“我房间发洪水了!……不,现在变海啸,海上飘着烧纸的元宝死人船,还有死神扛着镰刀要杀我,快来169室救我啊!”
这是做噩梦了吧,说不定是睡前海贼王看多了,弄出个土洋结合的设定来。
应桃冷静地说:“你可以开门或跳窗出来。”
“没!有!我说了我在海上!”
“那你的电话从哪来?”
“我不知道!我从礁石上捡的。求求你别问废话了!死神削我头发要扎小人了救命啊——”
线路戛然中断。
敖凛断言:“看起来像个精神失常患者,要过去看看嘛?”
应桃扫了眼电脑显示器上的客房图,绿的是空闲,红的代表入住,他目光一紧定格在某一处,朝敖凛问:“你想去吗?”
敖凛伸头过来看电脑:“怎么了,看到啥了?……169是绿的,空房?”
那是谁打的电话?!
大半夜的真撞鬼了?
敖凛后脊升起一阵恶寒,连忙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唧,唧唧!”
头顶的鸟云再次发出预报,闪着七彩跑马灯轮转着:warning!war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