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进励晏林怀里的那一刻,辛澄就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
以他的臭脾气,少不了大骂她一顿,甚至还可能动粗。
可为了解约,她豁出去了!
然而想象中的暴风雨并没有来。
励晏林在短暂的愣怔之后,扶着她的肩膀缓缓坐起身,瞥到呆在沙发前一脸懵逼的泰迪狗,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急忙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被抓伤?”
辛澄愣住了。
不是说他有厌女症吗?
不是说他从小就讨厌女孩子亲近吗?
怎么被她扑倒了,一点异样都没有?
励晏林见辛澄呆呆地瞧着自己,以为她被吓坏了,顿时蹙起眉头,俯身检查她的腿。
其他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大姨慌忙去抓泰迪,林舒越摇着轮椅过来,满脸担心地询问。
只有戴玟倩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斜眼盯着与励晏林挨在一起的辛澄,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丝毫不觉得疼。
大姨拎起小泰迪,狠狠教训了它一顿,又抱过来给辛澄道歉。
小泰迪缩着脑袋,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辛澄倍感歉疚,摇着头连声说没事。
林舒越却不放心:“快把袜子脱了,看看有没有伤口。”
那小泰迪只是用爪子碰了她一下,哪里会有伤口?
辛澄忙摆手:“不用了,袜子都没破呢......”
林舒越坚持,“还是检查一下吧,万一有伤口,得马上去打狂犬疫苗。”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辛澄说到一半,忽然见励晏林弯腰凑近,小臂穿过她的腿弯,一个公主抱就将她抱了起来。
“诶——”辛澄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抬手环住他的脖子,“你干嘛呀?”
励晏林垂眸瞧她一眼,喉头轻轻一滚,没说话。
男人修长的脖颈近在眼前,突出的喉结分外清晰。
不知道为什么,辛澄忽然觉得有点热,她不自在地撇开视线。
励晏林抱着她大步走进电梯。
电梯门一关上,辛澄便要下来。
励晏林双臂轻轻一颠,将人抱得更紧了。
辛澄被迫靠在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盈满鼻端。
长这么大,她还没和男人如此亲近过,不由得又急又恼:“快放我下来呀!”
话音刚落,三楼就到了,励晏林大步迈出电梯,将她放到小客厅的沙发上。
辛澄理了理领口和裙摆,一抬眼,就见励晏林面色紧绷地站在沙发前,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这男人该不会看穿了她的意图,所以将计就计地把她抱来这里好好清算吧?
没想到这大刺球还是只老狐狸。
辛澄正愤愤然想着,忽听那老狐狸问:“怎么还不脱?”
什么?
脱?
没想到这老狐狸竟然这么龌鹾!
辛澄一收腿,双手护胸飞快地缩进沙发角落,义正辞严地说道:“《结婚协议书》第十六条,甲乙双方均不得强迫另一方发生夫妻关系。所以还请励总不要知法犯法,否则那家利润一个亿的外贸公司可就要跟我姓了!”
励晏林气笑了:“谁要强迫你发生夫妻关系?”
辛澄狐疑地瞪他:“那你干嘛让我脱?”
励晏林撇嘴,“我让你把袜子脱了看看腿上有没有伤!”
辛澄:“......”
这么说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再回想起刚刚自己过激的反应,脸上不由得一热。
辛澄放下捂着胸口的手,偷偷觑了励晏林一眼,却正好对上他那双黑沉沉的眼。
那直直射过来的目光有些烫人,她避开他的视线,小声咕哝道:“都说了没事,还脱什么......”
励晏林想不明白,为什么让她脱个袜子这么难,他耐心有限,懒得多说,一屁股坐到她身旁,抓过她的左腿就动手脱起袜子来。
“诶,你干什么呀......”辛澄慌忙往回抽腿。
励晏林沉声制止道:“别乱动!”
那气势太吓人,辛澄顿时像被点了穴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总算老实了......
励晏林侧眸瞥她一眼,见她半躺在沙发上,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又惊又怕地瞧着自己。
不过脱个袜子而已,怎么表现得像要被上刑一样?
励晏林撇了撇嘴,收回视线,将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伸手脱下她及膝的长袜。
辛澄僵着身子,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一点褪下自己的袜子,一股又羞又恼的情绪顷刻间涨满胸口。
光裸的小腿很快呈现在眼前,那皮肤上连一丝红痕都没有,更别说伤口了。
“说了没有嘛,你还不信!”辛澄轻轻踢了下腿,便要往回收。
“急什么?”励晏林按住她的脚腕。
“你!”辛澄气得直咬牙。
这狗男人果然是故意的!
借着替她检查伤口的由头羞辱她,简直太过分了!
励晏林一侧眼,就对上了一张凶巴巴的脸。
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
励晏林心下疑惑,却也懒得细想,回过头正要继续,却被眼前的画面刺得心头一悸。
只见一条纤细光滑的小腿横在自己的大腿上,粉白相间的长袜堆在脚踝,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柔嫩,在头顶暖色灯光的照射下,衬着黑色的西裤,似羊脂白玉般泛着温润诱人的光泽。
励晏林忽然觉得喉咙发干,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握着她的脚腕飞快地检查了一下小腿肚,见的确没有伤口,当即松开她的腿,起身就走。
这、这就放过她了?
望着他大步离开的身影,辛澄纳闷不已。
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连忙出声叫住他:“诶,等等——”
励晏林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视线相触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微微闪避了一下,随即开口道:“那个......”
辛澄原本想说解约的事,又担心直接说惹他不快,转而说道,“昨天你妈妈送了我很多礼物......”
可话说到一半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励晏林示意她稍等,侧身掏出裤袋中的手机接起电话。
片刻之后他对着手机说了句“等等,我去收邮件”便快步走进了书房。
而这一等,便是一个多小时。
辛澄洗过澡,坐在卧室窗前的小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等。
她昨晚没睡好,翻了几页书眼皮就开始打架。
书房和卧室是连通的,中间只隔着一道移门,门没关紧,励晏林冷沉的声音不时从门缝里传来。
也不知道这通电话要打到什么时候。
辛澄实在坚持不住,她放下书,去对面的衣帽间抱来一床被子铺在地板上。
经过昨晚的适应,今天睡起来倒也不觉得难受。
她闭上眼睛,困意像海浪侵袭而来,没过多久,便沉入了梦乡。
励晏林处理完工作,走进卧室一看,发现那女人竟然睡在了床边的地板上。
一床被褥半铺半盖,纤瘦的身体像虾米似的蜷缩着,一只小巧白皙的脚丫从被子底下探出来。
他走过去,轻轻踢了踢那只脚。
睡梦中的女人似乎不满打扰,将脚缩进了被子里,翻了个身,背过去继续睡。
励晏林只好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叫道:“喂,醒醒!”
辛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室内的光线很暗,她半眯着眼睛转头,却见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蹲在自己身旁,当下也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是条件反射地从地板上弹起来,拉起被子捂住胸口猛地往后退。
却听“砰”的一声重响,后脑狠狠地撞在了床头柜上。
“唔......”辛澄捂着后脑勺,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撞到哪了?快给我看看!”励晏林被她如此大的动静吓了一跳,慌忙打开床头灯,跪坐在她身旁的地板上,低头查看她的后脑。
小心拨开浓密的发丝,他将她整个后脑勺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不见肿包也没有血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直起身子,低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语气听来就像是数落熊孩子的家长。
辛澄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一听这话,揉着脑袋没好气地埋怨道:“还不是被你吓的!”
励晏林起身坐到床边,“我怕地上凉,叫你去床上睡,谁知道你胆子这么小!”
试问谁从睡梦中醒来,冷不丁地对上一张黑沉沉的脸不害怕?
辛澄暗自吐槽一句,仰头问他:“那你睡地上?”
励晏林不解:“我为什么要睡地上?”
辛澄歪着脑袋反问:“你不是让我睡床上吗?”
却听励晏林说道:“床那么大,还不够两个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