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言从房间里出来之后,脑子也立刻就从方才那种暧昧的惺中清醒了过来。
倒不是因为他是个多理智的人,而是因为在出门之后,他就看到就那个停在他隔壁房间门口的女人尸体。
鲜血满地,脑袋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就身上穿的衣服来看,应该是当时那个没来得及进屋的女孩儿没错。
徐子言身为刑警,对尸体已经是见多不怪了。而且比起一些性质恶劣的*屏蔽的关键字*事件来说,这个女孩儿的死法其实还算接受范围之内。所以甚至就连恶心的感觉也没有太多,只是叹了口气,徐子言就从女孩儿身边绕着往楼梯走了出去。
因为他们之前在房间里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他现在出来,周围几间房的玩家们好像早就提前下楼去了。
徐子言倒是也不着急。
然而就在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却听见身后的一间房里传来了一声巨响。然后门被打开,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男人一脚踹开了房间里还朝他扑过来的女人,关上房门,提着一把短刀就朝楼梯口走了过来。
女人在他身后又重新将房门打开,但是却没敢离开房间,只敢扒着门框哭喊,让他把短刀留下。
男人显然是不会照做的。
他一路大步流星走到楼梯,路过徐子言的时候还狠啐了一声,厉声问道:“看什么看?眼睛给你挖出来信不信?”
徐子言没有回答,只是默默退了下身子给他让路。
男人似乎对他这种识趣的态度十分满意,哼了一声就直接从他身旁下楼去了。
徐子言看着那人的背影,耳畔回荡的是女人的哭声。
只见那个男人下到了最后一节楼梯,就听“咕噜咕噜”的声音飞快的由远及近,一个黑乎乎的球状物对着男人就冲了过去。
它速度飞快,到了男人面前又突然腾空而起。
男人下意识挥动手中的短刀。
“噗嗤”。
一声轻响,随后血色伴随着米黄色飞溅而出。
黑色的球被锋利的短刀直接从中劈成了两半,等落地之后,大家才看清楚,那玩意儿是颗人头。
徐子言只觉胃部一阵抽搐。哪怕是已经习惯了看尸体,此时也还是忍不住有点儿想吐。
至于那个近距离观察到人头炸裂的男人,则是毫无防备被溅了一脸的鲜血脑浆。然后毫无疑问,他直接吐了。
徐子言被眼前的这个情况弄得心里和生理都难受的不行,赶忙加快了脚步,先男人一步去了一楼的大厅。
和他们刚过来这里的情况一样,一楼大厅里仍然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所以通知里说的“食物”应该就在一楼的那些房间里了。
徐子言在心里回忆着通知,一边左右看了看大厅两边都通的长廊。犹豫了一秒,就直接转向右边儿的走廊一头扎了进去。
岳阙说的没错,找食物需要时间。
就算是为了他忘记不了的那些初恋情节,他也必须在一个小时内把吃的带回去才行。
走廊很长,过去之后左右都是房间。
房门是一模一样的灰色木质,只是上面雕刻的花纹略有不同。
徐子言看了一眼,也没办法从那些乱七八糟的花纹上分辨出来有什么不同。所以为了不耽误时间,就直接伸手抓住了第一个房间门把。转了一下,再往后拽,房门果然在他面前被打了开来。
屋里没有开灯。
和外面尚且昏黄的光亮相比,这里面就像是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一样,正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玩家进入,然后将其吞噬。
徐子言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伸手在门口的墙壁上摸了两下,却仍然没有寻找到开关的位置。
犹豫片刻,他转身去开了身后正对的房门。
然而和之前的那个一样,这里也是没有一丝光线,也是暗的让人心底发慌。
看来这个环节的游戏规则就是摸黑前进了。
至少在进门之前,是这样不会变的。
徐子言在心里跟自己说了一遍,然后本着去哪儿都一样的原则,转身回去了最开始推的那扇房门前,深吸一口气,就直接跨了进去。
下一秒。
风声在耳畔响起,“哐”的一声,门在他身后被关上了。
预料之中的结果。
徐子言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眼前黑了一片,甚至不知道再往前走会不会突然是万丈深渊,他也只能停在门口,踌躇着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片刻的安静。
然后在徐子言尚还没做好任何准备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灯光骤亮。
瓦数过大的白炽灯直接驱散了所有黑暗,但与此同时,却又同样让本来已经开始逐渐习惯了黑暗的徐子言多了一瞬间的视盲。
眼睛条件反射的闭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能慢慢睁开了一道细缝。
然后徐子言就看见,一个面色惨白双眼黑透,甚至看不到一丝眼白的男孩儿脸庞,正停在距离他脸颊不到十厘米的位置。
看到他睁眼,男孩儿咧开嘴。
在鲜血流淌的口中,他用尖利又难听的声音叫道:“来陪我玩儿呀,和我玩儿啊……”
视觉冲击实在是有点儿超纲,徐子言差点儿*屏蔽的关键字*停跳,一口气就这么背过去了。
好在刑警这行干的久了,心里承受能力也有了一定的提升。他只是觉得有那么一瞬间的双眼发黑呼吸不畅-->>,等下意识后退一步磕上了门框,他才总算是缓过来了些许,至少不至于让自己就这么被直接吓晕过去。
“陪我玩儿啊,大哥哥,陪我玩儿啊。”
男孩儿的声音仍然在面前不断。
徐子言用力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才总算是让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停止了些许。
他知道自己现在腿是软的,只要敢动,就可能直接跪坐在地上。
好在大脑现在是恢复了思考能力,机械式的将视线转了转,他也总算是看清,那个往后撤了些许、但离他仍然没有超过一米的那张脸,其实也只是一个单独的脑袋而已。
脖子上的断口处不停往下滴落鲜血,配合着男孩嘴角的笑容,形成了一个过分诡异的画面。
再往边看,房间的角落里又一具无头的身体,正抱着腿,用一种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孤单孩子的姿势坐在那里。就体格来看,那应该是这个脑袋的身体没错了。
徐子言看完了这些,才又注意起了房间里的其他东西。
这里像是一个小孩的玩具间。
积木,玩偶,再加上主色调的装潢。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让他一眼过去就没办法挪开视线的是桌上小盘里放着的那个样子精致的蛋糕。
找到食物了。
徐子言心底一喜。
然而那颗被他冷落了半晌的脑袋却忍不住怒了起来——
“陪我玩儿!你听到了吗!陪我玩儿!”
“我听到了,”徐子言发现自己在找到目标之后,心底的恐惧也被喜悦冲散了不少,“玩儿什么,你说。但是我陪你玩儿之后,一会儿把那个蛋糕送给我做奖励,可以吗?”
脑袋听他这么一说,转过去看了看徐子言指着的那块放在桌上的蛋糕。似乎是对他这个要求有些不太满意,脑袋又在半空中转了两圈,才晃晃悠悠道:“等我玩儿开心了再说吧。”
“现在说好,”徐子言说,“不然我不会陪你玩的。”
男孩不高兴了:“你是在威胁我?”
“我是在和你商量,”徐子言说,“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也可以走。不过你能不能等到下一个人来陪你玩儿,就说不定了。”
这句话显然戳到了重点。
男孩犹豫了一下,终究哼了一声:“那就玩到我开心好了。”
“不行,”徐子言继续道,“十分钟,我只能陪你玩儿十分钟。”
“怎么可能!”男孩再次发怒,“四十分钟,不然我现在就吃了你!”
徐子言沉默。
他出门的时候耽误了将近五分钟,现在过来再算五分钟。如果玩四十分钟,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能把食物带回房里。
太紧张了。
徐子言深吸一口气。
正想再次开口,男孩儿却先一步龇牙咧嘴,愤怒的重复吼道:“四十分钟!不然我会叫人来杀了你的!”
徐子言紧了紧身侧的拳头。
男孩儿会这么坚持,就说明游戏的规则就是得在这里浪费至少四十分钟了。
就像最开始屠戚说的,这个游戏十分公平,也十分遵守规则。
所以……
“那就四十分钟吧,咱们玩儿什么游戏?”
徐子言问道。
男孩儿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将脑袋向角落的身体飞了过去。身体也站了起来,伸手将那颗还在微笑的头颅抱进了怀中。
“游戏是抛接球,”男孩说,“如果你接不到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话音落下。
身体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投球动作。
手中的人头也随之朝徐子言飞了过来。
徐子言:“……”
这特么哪儿是抛接球?明明是抛接头行吗!
——
与此同时,旁边的另一个房间里面。
女人浑身颤抖的坐在地上,双眼瞪大,死死看着房间里那无数只长了人脸的蜘蛛。她疯狂的哭喊,求救,然而无人应答。
最后蜘蛛将她掩埋吞没。
然后身着黑色西服的死神出现,燃烧着冰蓝色火焰的乌鸦停在他肩头。那双荧黄色的眼睛在面具下透着寒光,他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女人的哭声消失,直到蜘蛛们退开,直到原本女人的位置,变成了一具残骸,和另一只长了女人脸的蜘蛛,他才轻笑一声:“欢迎加入我们的世界,或者从某种角度来说,恭喜你获得新生。”
乌鸦拍了拍翅膀。
死神侧头:“你有意见?”
“不,”乌鸦说,“只是觉得,大人您恶趣味越来越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