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辰的眼神像是有很多话想要跟向岚清说一样，但面对月桑尔的攻击，两人却难以多说一句。
月桑尔的灵魔甚至比万化魔还要强许多，向岚清自顾不暇，夜北辰也接连被击伤。
“夜北辰，许久不见，你的修为怎么不增反退呢？”
月桑尔挑衅着。
夜北辰扶着墙，勉强站稳脚跟。
他之所以这么虚弱，是因为他刚刚以百里奚的形态直接变成了夜北辰的形态。
没有经过本体的磨合和消化，让他耗费了大量元气。
但他并不后悔，如果先回云梦泽，此刻向岚清一定会被月桑尔杀害。
这些日子皇都处处都出现了灵魔的痕迹，虽然还未出现伤人事件，但衍月门在各个要害处提前布置下灵魔，为的之后攻击皇都可以少费些功夫。
向岚清看到自己的头顶又盘旋了几只灵魔，看来今日她跟师父凶多吉少了。
“师父，”向岚清凑近夜北辰，“我们逃吧。”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此时两人都身负重伤，再周旋下去也是无果。
夜北辰神情复杂，眼神中蓦地弥漫上一片不明意味的伤感。
“清儿，我们逃。”
向岚清本还担心夜北辰会执意与月桑尔缠斗，没想到师父这么干脆就认同了她的话，心中欢喜。
但眼前一只灵魔袭来，向岚清挥剑与其对抗。
“师父，灵魔太多了，小心！”
夜北辰看向她，“我替你开路，你先从中间离开，我随后就来。”
“好！”
师徒两人合力击落众多灵魔，虽然身后月桑尔操控更多的灵魔追击两人，但向岚清和夜北辰还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清儿，趁现在，快跑！”
向岚清趁着眼前的灵魔都被斩杀的间隙，猛地冲出重围。
就在她快步逃开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声巨响！
“砰！”
那声音，似爆炸，却比爆炸声更加清脆。
向岚清回头望去，却见夜北辰竟以自身之力，爆发出强大的灵力阵法，将所有的灵魔一并击杀！
那是非人的力量，即使身为天阶高手，也绝不可能一下子打败这么多灵魔，更何况那些灵魔背后还有同是天阶高手的月桑尔操控！
“师父……”
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想起夜北辰刚刚的眼神，向岚清蓦地心口一阵剜心的疼痛！
“师父——”
向岚清冲回刚刚鏖战的地方，在漫天的烟尘中，向岚清看到夜北辰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她抱起师父，努力按压着他的胸口。
“师父！师父！”
夜北辰笑着揉了揉向岚清的头发、
“傻子，我又没有心脏，你再按也没有意义。”
向岚清猛地呆在原地。
“师父……你……”
向岚清竟不知，与自己相处这么多时日的师父，竟然也是萧鹤闻的分身！
回想起来，从她第一次见到夜北辰的时候，他就替自己疗伤。
之后每一次遇见他，不是替自己解围，就是传授功法。
原来……
原来一切都是萧鹤闻在暗中默默地守护着自己！
向岚清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夜北辰为何会偏偏选中自己做徒弟，又为何会有同样的狐尾，为何会无条件地包容自己，又为何会跟储离一样患有心疾！
她竟然从没有怀疑过！
如果早发现，那她说什么都不会让师父这么轻易地转换分身，更不会让师父在这么虚弱的状态下还帮自己对付月桑尔。
“清儿，你别哭。”
夜北辰想要擦干向岚清的眼泪，但奈何他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师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即使只是一个分身，但耗费的却也是萧鹤闻的心力。
分身消亡对本体的影响那么强烈，但萧鹤闻还是冒着夜北辰会消失的风险让他来保护自己。
“清儿，你听我说，我用尽全身的灵力将月桑尔布置在向府周围的灵魔击退，月桑尔想必也身受重伤。但之后，她肯定会卷土重来。还有慕凰承……”
夜北辰猛烈地咳嗽起来，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已然没了力气。
“师父，慕凰承怎么样我不在乎，我只要你活着！”
向岚清紧紧抱着夜北辰，仿佛若是一松手，师父就会像父亲一样消失。
但夜北辰却坦然地笑笑，“我还在，我一直在……”
虽然向岚清知道夜北辰的意思，他的本体还在，但他也是自己的师父！
“师父，你不要离开我……”
然而无论向岚清怎么哭喊，夜北辰都没了反应。
向岚清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重量越来越轻，泪眼婆娑中望过去，夜北辰的身体已经散化成一片幻影。
她颓然地坐在地上，许久不能平静。
月桑尔……
向岚清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她一定要亲手杀了月桑尔，替师父报仇！
……
向岚清跌跌撞撞地回到魁星阁，留在此地的雪玉和雪山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忙赶到她身边。
“笨东西，你怎么了？”
雪玉化作少年模样，搀扶住向岚清摇摇欲坠的身子。
“雪玉，你知道我师父的身份，对吗？”
雪玉意识到向岚清已经知晓真相，他抿了抿嘴，想解释却又没有借口。
“我……你师父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所以……”
“因为师父预料到，衍月门迟早会出现在皇都，他迟早会跟月桑尔一战……”
向岚清低声自语。
雪玉的解释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是她总是把夜北辰当作依靠，却从未想过夜北辰真正的想法。
“向岚清，你要低沉到什么时候？”
雪山冷不丁地开口，言语中尽是责备。
雪玉一脸不悦，“她伤心一会儿又能怎么着！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
“皇族对世家下手了，衍月门对夜北辰下手了，你若是真的想帮那个人，就该想想，他们下一步会针对谁？”
雪山的语气异常冷静，仿佛是这一切的见证者一样。
向岚清蓦地看向雪山，“下一步……魁星阁！”
慕天章想要清除当年之事的亲历者，所以才会安排人对世家下手，而衍月门想要借此机会攻打苍朔，使皇都易主，风翼国独霸天下，那接下来，他们的目标便该是当初自发与衍月门对抗的魁星阁！
魁星阁虽然独立于皇族，但当年一战，两个帮派早已结下难以磨灭的仇怨。
如今夜北辰已死，衍月门一定会趁机清除魁星阁。
“雪山，你说得对，我不能消沉，师父一定也不想看到我这个样子。我只有振作起来，才能让萧鹤闻尽快逃离瘴雾森林！”
向岚清冷静下来，她坦然看向远处。
眼前的那个凉亭，还与她刚来魁星阁的时候一样。
师父就像还会在那里弹琴一样。
只可惜，师父回不来了。
而她向岚清，也该真正地跟那些人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