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赵离喉头一阵翻涌,几欲将刚刚千辛万苦咽下的菜梗粥吐出来。
见赵离难受,床边一个长相温和柔美的男人顿时关心道:“妻主慢点,恐是呛了水,身体还不顺畅,慢点吃。”
不是,赵离很想说和呛不呛水没关系,她之所以想吐,完全是因为这清汤寡水的菜梗糊粥,不仅难吃还泛着腥气。
但她不敢。
任谁一觉醒来,睁眼就看到三四个美男盯着自己,且都神情各异,皆是一副粗布麻衣、作古装扮的模样。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亏她一开始还非常没眼力见,激动热情的和众人打了招呼,回应她的却只有众美男满是无语的沉默。
“哼,有的吃就不错了!家里就剩这么一点米,全煮了给你了,你还想如何?”一个硬朗的男声粗暴且不留余地的道出窘迫处境,看上去对赵离的表现很是不满。
男人话虽说的难听,可长的那是一点不含糊,清俊硬朗,五官线条流畅的似一尊雕刻完美的艺术品,发丝一丝不苟的束起一个古人的发髻,英气十足,俊美无双。
只是脾气看上去应不是太好,有点像一点就着的火罐子。
此情此景,赵离更加不敢吭声。
“大哥,你别这样说,妻主落水昏迷才醒,身体尚未恢复,你收着点脾气,莫要再说这话气着妻主了。”
少年提着温和的嗓音劝和着,劝完自家哥哥,又转头安抚赵离:“妻主莫气,大哥只是脾气不好说话冲点,对妻主是没有恶意的。”
你确定?
赵离很有自知之明的望了一眼少年口中的大哥,后者脸色不虞,很是难看。
看起来完全不像没有恶意的样子。
顾耀霆感受到赵离探究的目光,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走吧,醒都醒了,还围在这里作甚!”冷冷的男声适时响起,全是不想久留的不耐。
赵离被吸引了视线,虽已偷偷看过数眼,但不管看多少次,她都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加快的频率。
这个男人,真的长在赵离的审美上。
粗布麻衣灰黑色的包裹中,男人冷白的皮肤莹白赛雪,气质清逸出尘,俊美无俦;一双桃花眼,本该看谁都多情,眸底偏是一片寂寂的冷清和凉薄,那是一种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顾二哥说的对,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妻主还怎么好好休养?那妻主,你好生休息,我们先出去了。”一个柔媚入骨,丝丝入扣的嗓音迫不及待的附和顾耀林的想法。
单听声音,赵离浑身的骨头都酥了,即使身体还有些难受,但看美男却一刻不停歇。
率先入眼的是张扬的红色,和其他三个男人衣衫破旧,补丁碍眼不同,这个男人一身衣衫不仅新颖还有些华丽,柔美至极的一张脸,金灿灿的耳坠折射着暖黄的光,斑驳了他白净的侧脸。
一个男人,竟将红色演绎得淋漓尽致,红的包裹中,他似绽放的花蕾,美的娇艳,媚的入骨酥软。
赵离头脑晕晕乎乎的,脸上异常的发热,她悄咪咪抬手装作不经意挡住自己的脸,深怕被人发现自己是个色胚的事实。
帅哥看多了的后遗症非常上头。
“走吧走吧。”顾耀霆暴躁的招呼着,首先走出了房间。
顾耀林和红衣男子楚尘紧随其后。
留下的只有一开始就表现的很是关心赵离处境的少年顾耀俞。
少年一身水蓝色的长衫,洗的发白,打着精致的补丁,既违和又协调。他白的病态,身体单薄,面如冠玉,一双柔情的眼睛中似有万束闪耀的星光。
顾耀俞好看到易碎,让人瞧了都忍不住想放在心尖上守护起来。
“妻主别见怪,他们还是很关心妻主的,你昏迷的这两天时间里,他们都有在好好照料妻主。”
少年温柔的声音似良药抚慰着赵离的躁动不安的心,她疑惑道:“为什么我会昏迷?”
顾耀俞捧着菜梗粥的手一顿,想到什么,神色愧疚道:“妻主前两日兴起想去河边捉鱼,我本想跟去,全怪我身体不好,没跟上妻主的脚步,也就没去了。偏偏妻主在捉鱼的时候不小心溺水,还是隔壁邻居张婶婶发现的早,才将妻主救了回来……”
溺水……车祸,两个空间,不同的赵离
赵离脑海里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头疼欲裂,她艰难的整理着信息,来判断当下自己的处境。
最后得出结论,她因为某种玄妙的际遇,穿越时间空间的障碍,代替了这具躯体溺死的主人赵离,入主了古代赵离的身体。
而二十一世纪,那个初露锋芒、万众瞩目的新晋医学教授赵离她自己,因为意外出了车祸而死。“是这样吗?”赵离摇了摇头,笑意凄凉道:“我完全想不起来了。”
顾耀俞微微一愣,有些细碎的情绪从他眸底一闪而过,旋即消失。
“妻主莫慌,恐是因为落水遗留的后遗症,过几日便好了。”
赵离点点头,看着顾耀俞温和的面容,她强撑一个勉强的笑,道:“那你留下来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后者身形一顿,有些不可思议,只能呆愣点头。
……
“唉,这也忒黑忒丑了吧,愁死我了。”
赵离望着水盆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的模样,不禁感叹,心情那是相当的复杂。
二十一世纪的她,虽说不是绝色,但好歹肤白貌美,体态优美,妥妥高智商女神一枚。
再看看她现在的样子,黑黑瘦瘦,衣衫褴褛,不仅脏还很土气,头发乱糟糟泛着营养不足的黄气,很是狼狈。
“长成这样,也难怪你的那些美男丈夫不待见你。”
赵离难以接受,心里已经在盘算着从哪里弄点好药草给自己调理调理,将养好身体,再保养保养容貌。
一下午,在和顾耀俞的交谈中,她基本了解到一些她现下的处境。
最重要的是知道了她醒来见到的那几个男人都是自己的丈夫。
这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赵离躺在散发着异味的床上窃喜着,视线打量着房内环境,土黄的地皮没有任何的修饰,看起来的年代久远的木头构造搭起来的屋子透着一股子苟延残喘的危险。
这个房间不算小,很空,除了赵离现在躺着的床,床边不远处摆地一张缺角的桌子,还有两张看上去很不受力的破旧凳子,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多余的家具。
家徒四壁都难以形容眼前这凄惨的景象。
看着这些联想着顾耀霆说的话,赵离感叹:“是真穷啊。”
赵离出身名门,父亲是军人,母亲是钢琴家,家中优渥,虽说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也当真是没见过这么艰苦的环境。
实在难以忍受这难闻的异味了,她翻身下床,想找顾耀俞讨点热水洗个澡。
出了房间是一个破旧的大堂,她房门对面还有一个房间,里面飘出一股经年累月的药香,还有细微压抑的咳嗽声。
那应该就是顾耀俞说的,他们久病的母亲的房间。
等明天,再过来帮老人家号号脉吧,现在这更深露重的,就先不打扰了。
赵离如此想着,转身就出了大堂。
外面两边各盘踞了一间低矮的房屋,都没亮灯,看来是没人。
去哪了,赵离边想边往外走,随手打开了篱笆围起来院子里出去的破门。
沿着长长的村道往下走,月色朦胧指引着赵离前进的方向。
应该是顾家住的偏僻,这方圆数百米内,赵离都没见到另一户人家。
找了好一会,还是没见着人,赵离刚想原路返回,便听到左前方不远处的一处小树林里响起一个男声。
“大夫都说没救了,她怎么还就憋了一口气生生还魂了?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是顾耀霆的声音。
赵离有种如芒在背的预感,悄咪咪的探过去,藏起身,偷听起来。
“大哥,别这么说。妻主能活过来,也算是好事。”顾耀俞温温柔柔的嗓音很是好听。
躲在暗处的赵离早从顾耀霆的话中察觉他是在说自己,虽不清楚顾耀霆为何一副愤恨至极,迫切希望自己死的模样,但顾耀俞的维护如寒冬暖炉,给了赵离一丝安慰。
真是一个由里到外都充满温柔的人啊。
“好事?三弟,你倒是说说,怎么就是好事了。你非得被那个祸害整死,才能认清事实吗?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怎么不看看自己手臂上的淤青好了没有,那个贱人居然趁我们不在殴打于你!”
“大哥……”
“她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居然嫌弃你是个跛子,要不是当初你出了意外,没嫁进洪府去,哪里轮的上她来欺辱你!”
顾耀霆说起往事悲愤交加,一个八尺男儿,愣是逼得双眼通红。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顾耀俞被戳到了痛楚,整个人顿时焉了,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力。
“她就是欺软怕硬,欺你性子温和,才会无所顾忌又打又骂,你就不能强硬点吗?”顾耀霆悲从中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话已刺痛到顾耀俞。
“够了,大哥!”顾耀林看不下去,冷冷打断:“你的话伤了三弟,还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