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我们知道错了，祖母祖父那边我们定好好去请罪认罚，谢舅舅昨日为我们说话。”

顾耀俞笑弯眼睛，露出些撒娇的表情来，“不过舅舅，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离君好不好？”

此话他们兄弟已求过顾家二老，顾家二老已应承了，现在又求顾有谦。

他们想为赵离做点事，却不想给赵离造成哪怕一点点的心理负担，因为他们深知，赵离就是那种别人对她一分好，她就要苦心孤诣还十分的人。

而他们心甘情愿，不需要赵离这么辛苦来还，故而永远不让她知晓便是最好的。

顾有谦摇头，笑意无奈说:“你们还真是妻夫和睦啊。得了，我哪是爱管小辈闲事，且爱嚼舌根的人，放心吧。”

——

搬家的事情确定下来以后，搬家的事宜，赵离处理地很快。

五日后，赵离举家搬出了顾家大院，准备搬进隔了顾家大院三条街的烟雨深巷之七号府宅。

虽按城中格局分布来说，新宅子在城中环圈已算是四五环以外，但好在宅子坐北朝南，三进门的布局，气势内敛，庭院错落雅致，算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好府宅。

这也是赵离目前能负担地起，最合适，又离顾家大院最近的府宅了。

离开顾家的时候，赵离带顾家兄弟前去拜别顾家二老和顾有谦，顾家祖母避而不见，他们只见到顾家祖父和顾有谦。

赵离再一次朝顾家祖父感激过后，又保证道:“请祖父宽心，我们定会时常回来给你们请安，陪伴于祖父祖母。”

幼鸟离巢，不可避免。

顾家祖父看着身前跪着的顾家兄弟，勉强忍住不舍和伤怀，不在面上表露出来，但眼眶还是免不了有些湿润。

他是有些怨顾家兄弟为了赵离不顾一切的决绝的，但终究是疼爱盖过了所有，那点怨气不值一提。

顾家祖父先是对赵离嗓音沉沉道:“行了，你主意大，我们只能随了你。”

尔后转头看向了顾家兄弟，虽不指名，旁人也能看出这话只是对顾家兄弟说的，“你们搬出去也要记得，无论遇上了什么困难，要回来和我们说，你们是顾家孩儿，顾家大院永远都是你们的避风港，更是你们的退路。明白吗？”

顾绵翡之事，永远都是顾家人心中的痛，顾家祖父的叮嘱，也是基于此之上。

顾家兄弟本齐齐跪在赵离身旁，听到这些话，心中泛起阵阵涟漪，立刻朝顾家祖父重重磕头。

齐声道:“孙子不孝，谨遵祖父叮嘱。”

“好了，别说这种话了，快起来吧。”

顾家祖父轻擦一下眼角的泪水，重新振作精神道:“你们搬出去住，我和你们祖母不放心，给你们挑了府上一部分用惯了的老人，过去伺候你们。他们干活利索，知道分寸，签得又都是死契，你们只需要对他们好，他们定会死心塌地，忠心耿耿，替你们办事。”

仆人签死契，就代表了那仆人至死都要效忠于主家，不得离开。

那仆人若是有子孙后代，子孙后代落地起，也会成为仆人效忠的主家的仆人，世世代代，延续下去。残酷且没有选择。

顾家祖父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舅舅已安排他们先出发，去你们新宅那边整理宅子事宜，准备迎你们入住了。”

顾家二老考虑周到，哪怕是一点苦都不愿再让顾家兄弟吃，一切都先安排妥当了。

此番好意，赵离也不好拒绝，只能心中记下了老人家的恩情，想着多倍回报老人家便好了。

午后，赵离一行人，载人载物的马车便浩浩荡荡驶离了顾家大院，往烟雨深巷的方向去了。

顾有谦前门送罢赵离他们回到内院时，只看到内堂上，顾家祖母也在，神色凝重，神色透出一种阴沉来，阴沉中又夹杂着一丝复杂的不舍。

见顾有谦进来，她开腔问:“送走了吗？”

“母亲宽心，已经送走了，其他事情也都打点好了，他们不会比在顾家大院过的差。至于其他的，几个孩子那么孝顺，又隔那么近，他们肯定会日日回来请安的，母亲，父亲，不必过于挂心。”顾有谦笑意温润，宽慰着顾家二老。

顾家祖父还是惆怅，叹道:“唉，儿大不由人，只要他们开心，过得好，我们做什么都行。”

顾有谦笑意有些无奈，“母亲，父亲，你们就别介怀那日之事了，几个孩子也是心急了，才说出那些话，并不是有意伤你们的心。”

“话说回来，你们若真觉得他们做的不对，这几日，他们日日向你们请安问罪，你们怎也不罚？既舍不得，那就让他们怎么舒心怎么过吧。你们也别再介着此事，图惹自己不开怀。”

顾有谦迂回地帮顾家兄弟说话。

顾家祖母轻哼一声，视线轻轻瞧过去，“哼，若不是赵离掂不清自己的身份，做出这些荒唐事，我的那三个乖孙如此孝顺秉性，又怎会提起翡儿之事来，不惜戳我们痛处，也要成全赵离。他们对赵离如此真情，赵离身边却还招惹着一个青楼妾室，根性还甚是恶劣。”

“我真怕他们孤掷一注，不留余地的真心，最后和谦儿你一般，落得个......”

顾家祖母突然停下了话头，微微懊恼地看向了顾有谦。

瞧她这嘴，怎么口无遮拦，还提起了儿子的伤心事。

顾有谦神色黯淡了一些，脸上的笑容却一如往常般温润，并不在意，“母亲，我不知赵离，也没法猜测他们会不会走到我这一步。但是，过往种种，我从未后悔。正如几个侄儿现在所做的一切，我相信他们也是永远都不会后悔的。”

在一起时，真心付出，不在一起了，好好放下，才是对自己和对过往最好的尊重。

顾家祖母说错话，不愿再说。

顾家祖父叹道:“罢了罢了，赵离在游园诗会锋芒毕露，一鸣惊人，赢得诗棋双绝的响亮才名，也算是为顾家挣了些面子，她有如此才华，待日后若走上仕途，屈居于顾家，也着实缺些体面，会让她被人戳脊梁骨，落下话柄。”

“搬出去就搬出去，但她不小了，谦儿，你紧着她点，让她收心，从今日起，好好筹备科考事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