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祖母威势十足,掷地有声,把顾晓莲震得缩了缩身子,却还是不看赵离,“我、我什么都没做。”
她已显出一些心虚来。
赵离神色淡漠地看着她垂死挣扎,把手中的东西捏得更紧,才能压下心中的情绪。
顾家兄弟和楚尘都是一副强压愤怒的状态,看上去,他们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顾晓莲撕碎,给赵离报仇。
“好,你不愿自己说,我帮你。”顾家祖母怒气冲天,“来人,把她的袖子扯起来,特别是右手,让我好好看看清楚她的手臂。”
顾晓莲一听这话,顿时神色一变,露出些恐惧,下意识拉住自己的衣袖,似是在害怕什么。
可在顾家祖母的命令下,根本就由不得她反抗,两个女护卫迅速来到她身边,说了一句:“得罪了。”
便不顾她抗拒,把她的衣袖拉了上去,露出她双手的小臂。
而她的右手小臂上,赫然有一道新伤的血痕。
正如赵离所说的一样!
顾家祖父登时痛心疾首,恶狠狠道:“有了这伤,你还想狡辩吗?孽障,我顾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类,这般迫害自家人的事情,你怎么做得出来!”
顾晓莲心惊不已,自然清楚顾家祖父所说得是何事,不由心慌起来。
她本以为这伤口就是赵离垂死挣扎,最后一搏。又觉得她已经把赵离送进了那种地方,赵离肯定无法逃出生天。
于是她就很是放心的拿着卖赵离的钱,去朱鸾阁寻欢作乐,根本连遮掩一下这伤口的意思都没有。
直到被抓来顾家大院,这伤口竟成了赵离指控她的一条罪证。
“我、我不明白大姨夫你在说什么……”
一开始顾晓莲说话还有些打磕绊,但说着说着,恢复了些平静后,她语速就顺畅起来了,至于迫害一事,她当然不可能承认的。
“这伤口只是我不小心划伤的,大姨母大姨父莫要听信他人谗言,冤枉于我。”
她一边狡辩着,眼角的余光则怨毒地刮着赵离。
她抵死不认,看看赵离能拿她怎么样,更何况她被抓来的时候,已经叫人帮她回三院请她母亲了。
哪怕顾家的两个老不死得信了赵离,咬死是她干的,只要她不承认,等她母亲来了,顾家老不死的当着亲妹妹的面,没有铁证,总不能对她干嘛吧?
顾家祖母疾首蹙额,扶着心口,不想再与顾晓莲多说一句话,“赵离,你来问吧。”
赵离被点名,起身颔首,走到顾晓莲的面前。
“表姨母你说你的伤是不小心伤的,那是什么伤的?刀子吗?”
她这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顾晓莲便只是瞪着她,不耐烦地道:“是,怎么了?”
什么伤的无所谓,总之不是石子伤的就行。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表姨母为何撒谎啊?”
赵离语速不紧不慢,咬字清晰,令人听得清清楚楚。
“表姨母可能不知道,我是个大夫。什么伤都见过,若是刀子所伤,伤口应该整齐划一。可表姨母你的伤口周边却有诸多细小的撕裂状,应该是被有些尖利的钝器所伤吧。”
“看起来,和我腿上这被石子划破的伤口,倒格外相似。”
顾纸鸢眉心一跳,立刻改口,“我没有撒谎,我就是被一把很钝的刀子划伤了,怎么了?你想用此污蔑我吗?”
命大是吧,还敢在此审问她,故意挖坑给她跳,等她回去以后,一定会用更狠戾的手段来对付赵离这贱人。
“怎么会。”
赵离摇头,语气很是平静,然而这平静之下,却是令人无法躲避的质问。“我只是有些好奇,表姨母看到我这样,真的不想问问今晚发生了什么吗?我们又为何找表姨母来,还这么执着表姨母手上的伤?表姨母连究竟是什么事都不问,就一个劲喊冤,口中的污蔑又是什么意思呢?我可能只是想关心一下表姨母的伤势而已啊。”
“还是说,表姨母都不用问,都已知道今晚所发生的事情,更清楚祖父祖母找你来此的原因?”
赵离的声音陡然拔高两个音调,视线锋利直直盯进顾晓莲的眼睛,气势一下子便直冲着顾晓莲压了过去!
顾晓莲被盯得心慌了一下,呼吸都急促起来,怕被看出端倪,赶紧开口:“你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大姨母那般说,摆明了就是在说我有罪,我当然要喊冤。”
有那么一瞬间,顾晓莲觉得赵离睿智凶狠得像条狼,她仿佛已成了送到狼面前的食物,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开这场猎杀。
“理解理解。”
赵离点了点头,语气里都带着笑,好像说得并非有人迫害自己一事,倒像是寻常出去散了个步一样。
“表姨母既然不知,那我先来简单和表姨母说一下今晚发生的事情吧。表姨母有所不知,我在我们宴席散去以后,在回家的棉絮巷里被人迫害迷晕,送进了一处专门为男人服务的青楼——红灯院,九死一生,幸得上天垂帘,逃出生天,才有命站在这里。”
“而我在棉絮巷昏死之前,用石子奋力一搏划伤了凶手的右臂,也隐约看到了凶手的样子和听到了凶手的声音。这下,表姨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查看你的手臂,和找你来此的原因了吧?表姨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赵离一边说一边看顾晓莲的脸色,看她不知悔改,极力隐藏,眸底还都是对她的厌恶不满时,她心中愈发冷漠,微微移开了目光。
既然顾晓莲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她会成全她的。
“你怀疑我?!”
顾晓莲露出夸张的震惊,“狗屁不通。赵离,你定是因为我之前在席间教训了你两句,便怀恨在心,故意编造谎话污蔑于我。什么红灯院?我从未听说过,这种地方根本就不存在,你为了污蔑我,竟还编出一个这样的故事。呵,可笑,肯定是你想害我,故而自导自演这一出。”
顾晓莲非但不认,还反咬一口。
“你闭嘴!”
顾绵翡终于忍不住,厉声呵斥。
“顾晓莲,事到如今,你不认,还敢颠倒黑白,往我儿媳身上泼脏水,你当我们是看不出来吗?!”
而边上的楚尘更是愤恨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个畜生逃不掉的。再敢辱阿离一句,我和你拼命!”
顾耀霆没有那么冲动,却也沉着嗓音道:“休得污蔑我妻主!”
顾耀俞紧握着拳头,瞪着顾晓莲,而顾耀林则冷冷看着她。
赵离遭此迫害已使他们痛苦难堪,如今凶手还这般嚣张跋扈,一丝悔改都没有,出口中伤赵离,叫他们如何能忍。
此情此景,顾家祖母的目光向顾绵翡他们扫了过去。
顾绵翡是自己女儿,她们自是亲近的,而顾耀霆三兄弟虽说是这段时日才相处过,可血缘牵连,终究留着顾家的血,便也算了。但楚尘算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他开口了,顾家祖母眸光一暗,“安静,退下!”
哪怕顾晓莲做了这种事,也轮不到一个连贱妾都算不上的低贱东西来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