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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听到柴钰飞的吼声吓得浑身哆嗦,哭丧着脸往薛挽香身后躲:“小姐……”

外头柴钰飞几步冲上来,薛挽香将喜儿护在身后,抬手挡着一脸煞气的柴大少。柴钰飞已经急红了眼,猛的推开薛挽香抓住喜儿的襟口抬手就是一巴掌!

喜儿给他打得翻在地上,他按住她脖子,恶煞般叫嚣:“我打死你个贱婢!”说着又是一巴掌!

丫头婆子们围在小院外边,有几个大胆的攀着门首探头探脑,忽然看到文文弱弱的薛小姐被大少爷推倒在一旁,不一会,她扶着院中井口蹒跚起身,拎起井边半桶冷水,朝着大少爷兜头倒了下去。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柴钰飞完全没料到这弱质女流竟然如此行事,大冬日里被冻得脸色发青,一转身拿捏着薛挽香的手腕要连她一并揍死了事!

喜儿嘴角渗着血丝,方才也一并被冷水浇了半身,醒神间看到大少爷捉住了薛小姐,想也没想一头撞到了大少爷身上,和他一起滚倒在水渍里。

“小姐快跑!大少爷要杀你!”喜儿大声哭叫,脸上被打得高高肿起,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院子里的下人们看到大少爷和喜儿都发了疯一般扭打,早有人飞奔去前堂找了老爷夫人,此时拉人的拉人劝架的劝架,丫头婆子人滚人的乱做一团。

昨儿个夜里下了霜,地面冰寒一片,薛挽香方才后脑勺被磕了一下,昏昏的疼。她勉力过来要护着喜儿,尔后有人踩着地上的碎冰踏过院门,结束了这场闹剧。

她抬起眼,看到柴老爷盛怒的眼睛,听着柴钰飞被关了祠堂冷房,金大少奶奶上前求情,被打发回院子思过。薛挽香的脑中嗡嗡直响,她摸摸脑后,触到一手温热,举到眼前一看,周围一片吸气声。

纤细素白的手里,满掌心的血。

梦里不知身是客,醒来时窗外是融融的月。薛挽香只觉得头疼欲裂,她按着气息翻腾的胸口,赤足下榻。地上打着地铺守夜的婆子一下惊醒,扶着她问她要什么?薛挽香摇摇头捂着嘴,婆子明白过来,取过一只铜盆举到跟前,薛挽香用袖口遮着脸蛋,干呕了一番。脸色白若金纸。

婆子告诉她她已经昏睡两天了,大夫说她磕伤了头,大少爷还在冷房里关着,大少奶奶算是被软禁了。薛挽香问她喜儿呢?婆子道,喜儿姑娘没她伤得厉害,早醒了。顿了顿又道,只是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动不动说胡话。

薛挽香扶着她手臂要去看喜儿,婆子劝住了,说这时定是睡下了,不若天明再去,左右……

婆子欲言又止,薛挽香的头还晕着,也没能分辨,依言躺下了。次日天色明亮,再次醒转,她安安静静的用了小半碗热粥,才从婆子的话里话外听出来,这个小院,被柴老爷封起来了。每日三餐送到院门,门首处,有家丁守着。任何人不许进,也不许出。

喜儿就住在旁边屋子里,见她进来,眼中有亮光,又见个婆子跟在后边撩着棉布帘子,喜儿垂下眼,傻傻的拨弄手里几颗小石子。

薛挽香在屋里坐了一会,问她脸上还疼不疼,又看她颈脖上的伤。婆子不耐烦,借故出去了。喜儿略等了一会,才抬起眼睛,眼里虽还是慌张害怕,却已不复方才的痴傻。

“小姐。大少爷要害你。是真的。”她细着声音,捉住薛挽香的衣袖。

薛挽香在小院子里养了好几天,大夫来看过几回,开了方子,换了缠布,她摸摸脑后的伤,已经结了痂。

送进小院的膳食也有了变化,不像前几日的敷衍,每日里多了汤羹肉食,婆子惯会看菜下饭,见这架势,明白这位薛姑娘,多半还有翻身之日。

薛挽香请她带话,欲面见柴老爷。婆子推诿了一会,薛挽香从她父亲留给她的嫁妆里取出一只玉镯子,送给婆子。婆子一面说着不敢当一面收进袖袋,转身到门首,帮她求了收在门前的家丁守卫。

三日后,柴久晟亲自来了小院。

窗花上贴的大红喜字没有剥下来,薛挽香心里一直算着日子,这一天,离柴夫人挑选的“良辰吉日”,只剩两天了。

小院正屋的四扇雕花门都敞亮着,婆子给老爷和薛姑娘奉了茶,垂手退了出去。柴老爷举盏抿一口,这茶粗得很,他皱了皱眉,问道:“你要见我?”不等薛挽香答话,他将茶盏随手一放,续道:“你安心待嫁,余下的事情,老夫自会帮你解决,必不负你父亲所托。”

“柴老爷,请容挽香一言。”薛挽香平心静气,将那日事情的前因后果慢慢说了。

柴久晟听着听着,瞪大了眼睛惊怒道:“你是说,从你被掳走到前日之事,都是钰飞做的?钰飞欲买/凶//杀你?”

薛挽香沉默不语。

柴久晟在堂屋踱了几步,冰冷着声线:“你有何证据?”

“当日扮做山匪劫走我的共有四人,其中蒋老大和胡老三必定与大少爷或者大少奶奶有所接触。挽香可将此四人的相貌画出,柴老爷私下探问一番便知端倪。”

生意人的惯性思量在他脑海里飞快的转了一圈,这事牵连到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让薛丫头活着出府,定是个隐患!虽然是庶出,可到底是亲儿子!柴久晟望向薛挽香,目光沉沉,已藏了杀机。

“挽香若有别意,本可将此事瞒下,待来日再寻时机报官,总有可说理的地方。可是挽香并不欲这般做。”

“为何?”

“柴老爷,挽香一早已将心志表明。此次来柴府,为的是退婚。大少爷不想娶挽香,才出此下策,挽香不想嫁给大少爷,所以等不到来日。”她说着曲了双膝,跪在冷硬的青石板地砖上:“挽香知道柴老爷是信守承诺的人,曾答应过家父要顾全故人之女,只是今日是挽香主动求请退婚……”她重重的磕了个头:“求柴老爷成全。”

是的,她等不得那么久了。与苏哲分别已近二十日,她与她从未分开这么久,她怕她着急,急着来寻她,怕她寻不到,闹出事情来,也怕她寻到了,怎么好分说。

最怕的是,她以为她不会回去了,她不等她。那可如何是好?

她只能破釜沉舟,孤注一掷,赌柴老爷几十年的诚信,赌柴老爷记得她父亲冒死救了他嫡子!

柴久晟居高临下的晲着,半晌,他淡漠道:“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会有人送你出临淮城。以后,终其一生,都不要再踏足此地。”

薛挽香的背脊挺得很直,她知道她不能退。这一千两,她也必须收,这是,封口费。可她还是启唇道:“挽香还想,求一件事。”

柴久晟本已背转过身,听到此话又顿下了脚步。

薛挽香道:“挽香想求喜儿的卖身契。柴老爷,我用一千两,买喜儿,可否?”

屋外不知哪一出冰凌,“啪”的一声折断,柴久晟站在正屋大门里半回过头,盯着薛挽香,眼里冰凉冷冽。

薛挽香不惊不惧,虽是跪在青石地砖上,神态里却透出几分刚毅之色,不似闺秀女子,倒有些江湖儿女的风姿了。

“柴老爷。”薛挽香仰头直视他的眼睛:“喜儿不会再出现在临淮城了。您也可以宣称喜儿疯魔了。一个疯子的话,谁会信呢。”

穿堂风吹过,冷冷的掀着衣角。薛挽香垂下眼眸,看到一双厚皮靴,走出了视线。

她萎下//身子,背上全是冷汗。

清晨微亮的曙光里,一辆布帘小车从柴府角门驶出,一路跑过空旷的街巷,往城西行去。

薛挽香挨着简陋的车壁,这么冷的天,她眼中却透着几分热切的欢喜。车子太小太颠簸,喜儿跪坐在她脚边,见她脸色不大好,伸手想接她手里的包袱,她摇摇头,将包袱抱得更紧些。

包袱不大,里边有父母的牌位,有她爹爹留给她的些许财产,还有一张,退婚书。

车子在十二轩尽头绕了个弯,按着薛挽香说的客栈小跑,天气严寒,路上行人还极少,薛挽香掀开青布帘子,灌进来一阵冷风,吹得人心翻涌。

她瞅着天色还极早,也不知苏哲可起了么。一会儿就能见到了。她会高兴么?会责怪她么?会不会搂着她,说薛挽香,你可回来了!

这般想着,她的脸蛋上,微微显出一点羞色。

大半个时辰后,车子停在了一处巷口,天色已然亮堂堂的。薛挽香满怀着紧张和憧憬从马车上下来,车夫垂手道:“薛姑娘,老爷吩咐今日必须出城。”

薛挽香点点头,抱着包袱,跳下车辕。喜儿跟在她后头,小跑着,陪她进了客栈。

店小二从里头迎了出来,薛挽香绕过他直往楼上跑,跑到最后一夜,她与苏哲住下的上房,她定了定神,却压不住纷乱的心跳,深深吸口气,过了一霎,才抬起手,敲响了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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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香香:马上就能见到媳妇儿了!开森!

苏哲哲:哈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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