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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那些酒楼店铺你都理清楚了?”重要的事情谈完了,赵秉安现在又想问问关于产业的事了,毕竟那可是他手上现在重要的财源。

“小的惭愧,这几家店铺的账面上很有些问题,现在刚把账捋清,有些银子,还没有追回来。”

“正常,我爹待人宽和,又极少打理俗务,时间一久下面的人自然会起不该有的心思。你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我全力支持你。”

“谢主子,小人只是顾忌要是都收拾了,咱们一时间找不齐这么多人手。”沈家倒是有的是人,但,他是绝不可能在主子面前提的。

“放心吧,人手很快就会有了,你放开手脚去做,不必畏缩。”

“明白,那小人这就回去准备。”

送走沈林之后,赵秉安又在书桌上等了近半个时辰,才看见满头大汗跑进来的蒋平。

“嗵”

“奴才给小主子请安,呼,呼,呼,奴才在府外办差,刚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小主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才万死不辞!”

“用不着你死,这里有我一份亲笔,你亲自送到蒋府,交到大表哥手里,告诉他,这个人不能有失,让他打起精神把人给我看好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谢!听明白了吗?”赵秉安要不是顾忌娘亲的颜面,蒋府带来的这些下人他一个都不会用。

“是,奴才记住了,一定把这事办得妥妥的!”蒋平刚想起身,就听见上面端坐的小主子又传来一句,“这件事容不得半分差池,你要是走漏了半点消息,余生,就去山西煤矿过吧。”

蒋平刚起来的腿又软了下去,他这才想起来,上面坐得不是六少爷而是十公子,最不喜下人轻浮的主子。“奴才记住了,待会就以回礼的名义去一趟蒋府,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

“方法你自己决定就好,我只看结果。”

“是,是。”

小胖子可不知道他十哥为了他忙了一下午,他午膳没来得及用,等到睡醒之后就忙不迭喊饿,或许他就是饿醒的也说不定。侯府里三餐都有用时的规矩,不然就得单开小厨房,可晚上还有家宴,现在也不宜给这孩子吃太多。赵秉安也只能吩咐下人多备了几碟易消化的糕点先让他充充饥。

正给小胖子擦着手上的糕点屑,就听见外面四叔气冲冲的声音,小胖子脸色都变了,一骨碌滚到赵秉安身后,打死不出来。

“侄儿见过四叔。”

四爷很看重这个侄子,生生憋住了怒气,“十一这孩子一点也不懂事,又来麻烦你了,他小孩子家家的,说的话你千万别当真,周家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安儿你别插手,都是他们自己作的。”

身后的小胖子探头瞧见自家父亲满身酒气,暴怒铁青的脸色,吓得都发抖,死死的拽着赵秉安的衣服,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十哥,我不出去,我不回去,不回去。”

声音虽小,但几个人都听清楚了。“孽畜,你整天游手好闲,不思进取,族学里学得怎么样了,待会我好好考校你,要是答不出来,仔细你的好皮!”四爷没看见还好,这会儿瞧见了正主,上手就要抓人。

“四叔,四叔,先消消气。这事我刚想跟您说呢,咱家的族学是什么情况您也知道,十一在那里也学不出什么东西来,现在他还小,正是打基础的时候,这时间要是不好好教,以后得花多少功夫才能补回来,您说是不是?”

四爷被侄子扶到了椅子上,暂时偏向了这个话题,“那能有什么办法,真正有才华的人哪个会来做几个小儿的塾师,就族学里的几个举人,找来的时候都费了不少功夫。”

回文阁的丫鬟都有眼色的很,瞧见四爷安定下来,赶紧上前续上茶。赵秉安把小胖子掩在身后,笑着说,“咱家没有,外面有嘛。侄儿跟邵家都说好了,以后十一弟可以跟着邵家的玄渊先生进学,不过,就是没有师徒名分。”

“当真?”四爷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儿子还能有这般缘法。

“四叔要是不介意不能拜师这一条,那十一下个月初就可以去邵家了,我昨儿就想跟您说这件事,可惜没抽出空来。”

“不介意,不介意,这孽子能有幸在邵家门下进学,已是天大的福分了,哪还能诸多要求。”四爷对着赵秉安是笑得极为和煦,转头对着小胖子就又是另一番脸色了,“哼,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在邵家有半分懈怠,辜负了你十哥这番筹谋,我就将你立时打死,省得出去丢人现眼,听清楚了没有?”

“儿子听清楚了……”

“大声点!”

小胖子一抖,连忙喊着“儿子听清楚了!”

“嗯,那这孩子就麻烦小十你了,你四婶那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以后啊,四叔看住她,不让她来打扰你,啊。”

“一家人,谈不上打扰与否。”

四爷就爱听这话,有人情味多了,“那行,四叔满身酒气,就不在这烦你了,十一呢,你就看着办吧,四叔都没意见。”

“是,侄儿都记下了,四叔慢走。”

“不用送。”

第66章 发现

赵秉安哄睡了不肯走的小胖子,就让田二预备沐浴, 他这一天都没闲下来, 上午应付完那些同窗, 下午就要忙周家的事, 原想着晚宴能休息一会儿呢,结果又在几个堂兄那里听了一顿夹枪带棒,呵,真是一点平静的时刻都难寻啊。

田二哪用吩咐,早就把一切都预备好了,为了能让主子好好放松一会儿,他连来报信的赵康都给拦住了, 两人站在回文阁外悄没声的等着。

这个澡洗得时间长了些, 等赵秉安出来的时候, 外面的人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了。赵秉安把擦完手的巾帕递给了旁边等着的小丫鬟,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周家在咱们府上的人手都是四夫人从娘家带来的,花名册都在四夫人手上攥着呢, 下午的时候, 四房的张婆子就找上了咱们的人,主动把簿子送了过来,四房还派了几个不起眼的老人儿,有他们帮忙,奴才们很快就理清楚了。但是,奴才办事不力, 查到大房的时候和另一波人马撞了个正着。”

“哦?让我猜猜,是不是二伯的人手?”

“奴才不清楚,留下的尾子没跟到地方,奴才无能!”

赵秉安摆摆手,这也在他意料之中,“府中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也就两个人,五叔不会犯这个忌讳,剩下的肯定就是二伯了。要真是二伯的人手,你就别费力气了,下次遇到往后避一避。”

赵康特别羞愧,主子给钱给人,结果自己把差事办成这样,一个侯府他都转不开,以后怎么为主子出力?

底下人的神色太明显了,赵秉安摇头笑笑,这个赵康啊,和田二一样,爱钻牛角尖的性子。

“行了,二伯是干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理寺里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让你抓到马脚,我估计人家这次是故意显露踪迹给你看,给你主子我点个醒罢了。”

赵秉安转回书桌前,慵懒的向后靠着,“说正事吧,查到什么了?”

“奴才按照四房送来的名册过了一遍府上的下人,人数上是对的上号的,原本奴才想着没什么异常,可听到那几个老人闲聊的时候猛不迭地发现四房里周家陪嫁的丫鬟一个也没有外嫁。”

说到这,赵康低头咳嗽了一下,有些难为情,“陪嫁的四个大丫鬟都被四爷收了房,小产后病逝了两个,剩下的两个在四房也不得宠,就一直依附着四太太。剩下二等丫鬟十二个,三等丫鬟二十四个,除了没在四房里的,其余的到了年龄就嫁给了府上的小子。里面,六成嫁到了大房,或是明面上的小厮,或是和大房那边沾亲带故的管事之子。关键是,这些丫鬟造册上说都是孤儿,自小被周府买断亲缘的。奴才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便想使人灌醉四房那几个老侃头,可他们都喝的烂醉也没吐口,奴才更心疑了,眼瞧着没办法,奴才只能回去在张婆子那里旁敲侧击,终于证实这里面有几个丫鬟原就是他们周府上几辈的奴才了,家里人都还在周府上。”

顿了顿,赵康想了一下措辞,下面的事他做的有些急躁了,但愿主子待会听了不要发火,“奴才顺藤摸瓜,沿着那些下人在府上的职务,很快就摸到大房,还有,还有,还有华厦里去了。奴才们就在华厦外观望了一眼,没敢惊动老爷子的人!”

赵秉安听到这皱起了眉头,这事要是碰上老爷子,恐怕就要麻烦起来了。不过,也正常。周家就是一块送上门的肥肉,他才不信老爷子和大伯能拒绝的了。再说了,这种事原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周家借了永安侯府的势,也不算吃亏。

“多少银子?”

赵康把头抵在地上,想起那些箱子,身子都发颤,“咱们的人只是瞭望了一眼,约莫着得有十几口大红木箱,看箱子的成色,应该是今年立春新打的,按那规格算,至少得有十万两。”

“呵,每年十万两银子入账,侯府里的其他人却一点风声都没听见,大伯真是好本事啊!”

“这些银子流进了哪家票号,能查清楚吗?算了,估计他们也不会把这笔银子带到明面上来,应该是铸成银冬瓜或是什么的,藏在了侯府属地的某个地方。这件事,你平时顺带着注意一下就好,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奴才记住了。”

“周家出事以后,那些人没再动作吗?我记得今天周家老太太也来了,她见了谁?”

“周家出事之后,就往侯府里连续送了两回银子,都被挡了回去。今儿除了四房那,周家老太太也没见什么人,要不奴才再去详查一下。”

“不用了,周家人还是比较懂情理的,要不是迫在眉睫,不会连家里老太太都要上门求人。周家现在的境况怎么样了?”

“不大好,墙倒众人推,内侍监现在隔三差五就去周家敲一笔,五城兵马司原还观望咱府上的态度,瞧着一连几天没动静,现在也开始上门了,您也知道,那都是一帮兵痞子,能干出什么好事来。这些天,周家四处撒钱想从大牢里把周二爷捞出来,刑部那些人钱是收了,但事办没办就不清楚了。”

“我都知道了,你劳累了一天也早点下去休息吧。明天你去准备一张拜帖,亲自送到镇远将军府,就说我想约见姚二哥一叙,时间地点去问沈林,他会安排好的。”

“是,那主子早点休息,奴才告退。”连夜出府确实会招起府上其他人的注意,赵康也只能等明天了。

赵秉安在纸上写下了“周家”两个大字,又用朱笔圈了起来,不时敲着。能在这种环境下撑那么久,周家的底蕴恐怕比明面上要厚实的多,这样看来,倒是值得自己出一回手。

一夜无梦,清晨时分,赵秉安亲自把还熟睡着的小胖子送回了四房,他今天有许多事要办,实在没功夫和这个孩子痴缠。

周氏自从昨天和四爷大闹一场后,她就后悔了,悔的不是和赵四闹,而是利用十一去胁迫小十。要是这件事惹恼了三房的侄子,那十一去邵家进学的事还能不能如约,她都不敢想。说到底,娘家总是不及儿子重要的。所以今早赵秉安一到四房,就发现四婶待他格外热忱,甚至说得上是,谄媚。赵秉安也没办法和周氏解释,送完十一后就转身出了四房,气氛实在太尴尬了。

玉涵院里,三爷正等着小儿子呢,他昨天就听说了周家的事,要按他的想法,周家是咎由自取,很没必要搭理,但要是小儿子坚持的话,那他搭把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爹,娘,儿子给你们请安了。”

“快坐下,娘今天特意让小厨房给你做了最喜欢吃的虾饺,你以前不是嫌弃河虾有土腥味吗,这次正好,昨日有人送来不少新鲜的海虾,都是放在冰上快马运来的,到的时候不少还在蹦呢。早上咱们吃虾饺,等晚上,娘再让膳房的人给你另做,油闷,清蒸,随你喜欢。”蒋氏拉着小儿子的手絮絮叨叨的,全然不顾及在一旁嫉妒的三爷。

“那我昨晚想吃点红烧的,你怎么不让人给我做?”

“你都四五十的人了,吃什么红烧大虾啊,不知道咱儿子喜欢啊,多省一点也是好的。诺,这不是有虾饺吗,今早你可以吃一碟。”蒋氏连头都没转,一句话就把三爷给打发了。

“这一碟就四个!”

“呃,少吃养生……”

“那安儿呢?”

“安儿才多大,他还不到养生的时候,快,安儿,姝姐儿,快趁热吃,待会凉了口感就不好了。”

三爷没爱去看说不过就硬转移话题的夫人,叹口气,似是极心酸的瞧着那一叠虾饺,想着这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赵秉安姐俩都快被父母给逗笑了,俩人拿起公筷,一人给父母叨起了一个虾饺放到碗里,“咱们还是一起吃吧,一起吃着香。”

“好,好,就一起吃。”

春暖院那两位现在基本不出来,昨晚听说他大哥又喝高了,闹了半宿,鬼哭狼嚎的,蒋氏一开始有些担心,想去瞧瞧,也被三爷给拉住了,儿大不由娘,让他自己作去吧。要是真想不通,三爷宁愿他这个儿子就这么废了也好,总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就会给自家人招祸。

早膳用完,蒋氏也没让他们走,说是有件事想商量。

“姚家几位太太昨天也来了,原是想叫姝姐儿见见的,但那时候客院里混杂的很,娘也不大放心你出去。”

“那姐夫昨儿也来了吗,我怎么没见着他?”赵秉安这话就是在打趣他姐,结果他姐脸皮太厚,预想当中羞涩的表情压根没出现,倒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耳朵,力度之大,一看就是武勋家的姑娘。

“疼,疼,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映姝也不是不害羞,她耳根都红了,不过她可不能让阿弟这个恶趣味得逞,不然他以后估计会天天笑话她。

“姐,鲁嬷嬷到院门口寻你了,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没做完让嬷嬷生气了。”

“哪呢?嬷嬷到哪了?”

果然,对付他姐的两大法宝,一是母亲,二就是鲁嬷嬷,百试百灵!

赵秉安耳朵上的力道一松,他就跳到蒋氏身后去了,任凭姐姐如何咬牙切齿,他就是不出来。

“好了,好了,你俩都消停些,姝姐儿你都是要成婚的人了,还那么不稳重,将来到了将军府,娘可怎么放心啊。”

“娘……”赵映姝摇着蒋氏的袖子,笑嘻嘻的撒着娇,一点不把这些话当回事。反正是姚二求着来娶她的,可不是她要倒贴,她什么性格姚家可是清楚的,用不着那些作态吧。反正她爹她弟弟也会给她撑腰,她又不会在将军府闹出什么事来,那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喽,干嘛要憋着,不遭罪啊。

蒋氏那严肃脸在这俩孩子面前就不指望能端的起来,一会儿心就软了,“你啊,就是仗着我宠你。咳,行了,都坐好了听娘说。”

“将军府希望能把婚期提前,最好能赶在七月份成婚。”

赵秉安眉头一拧,“婚期是早就定下的,这日子还是爹亲自拜托钦天监测算的,怎么将军府突然要改,可给了什么解释没有?”

“最近朝中不是有人请旨大选吗,姚家有些担心,希望早点迎你姐过门,你也知道他们家有些邪门,婚事上总会有些坎坷,想来几位夫人也是吓着了,想求个安心。”

“这大婚事务繁琐,我姐的嫁妆光收拾就得一个月,还有他们那边,零零碎碎的都准备好了?总不能让我姐特别寒酸的嫁过去吧。”赵秉安看了他姐一眼,说出了一句特别现实的话,“当初定好的三万两聘礼呢,将军夫人不是说要预备些日子吗,怎么,姚家另外几房夫人愿意慷慨解囊了?”

“这个倒没说……”

蒋氏也不乐意,你当时提亲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要是迎亲的时候拿不出像样的聘礼,这不是打我女儿的脸吗?他们是看重姚家的家风不假,姚二那孩子他们也满意,对自家闺女是掏心掏肺的好,可这连三万两聘礼你都拿不出来,那还成什么亲?又不是说咱贪图这点钱财,不都说好是当嫁妆的一部分带回你们姚家吗,当初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又来这一套,委实让人看不上眼。

“正好明天我和姚二有点事要见面,这件事到时候我亲自问问他,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咱们就不嫁了,真当他吃定我姐了,忒大脸!”

赵映姝咬着嘴唇,她没想到姚家怎么会突然来这一出,姚二到底知不知情,她心里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