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果断道,“这么办吧,小柏,你休息休息,找一找状态。衍之,你帮帮他。”
柏栩川敛了敛眼皮,他心里很羞愧,对自己的表现不佳感到难过。
为什么就不能演出来呢,他问自己。为什么抗拒会自然而然呈现在脸上?
晚上下了戏,柏栩川在摄影棚外站了很久,盯着逐渐落下的夕阳,不知不觉蹲在路边,嘴里叼一根狗尾巴草。
双目放空,思考人生。
路过的工作人员都有点心疼了,曹媛蹦过来,手里拿两杯冰奶茶,递给柏栩川一杯:“想心事呀?”
柏栩川可怜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细细的哼气,中年少女曹媛女士一秒心空。
她简直想立刻回去揪着导演的耳朵,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打击这个努力而不得其法的小演员,人家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她不敢。
她只能默默安慰地拍了拍柏栩川的肩膀,返身思考如何劝说导演修改剧本,删了这场比较露骨的床戏,换成比较蒙太奇的表现形式。
过了一会,贺衍之也下了戏。
他穿着沉星的标志老旧绿格子衬衫,领口规规矩矩扣到最上面一个,看起来又少年气又禁欲。贺衍之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什么,却听周遭都是窃窃私语声。
“川川好像很难过。”
“导演今天骂他了吧,第一次。”
“没有吧,就是说了他两句。”
“好孤单啊嘤嘤嘤,我的美少年在夕阳下寂寞的背影,诉说着难掩的悲伤……只想上去从后面抱住他,亲吻掉他的眼泪,告诉他从此以后再也不要难过,因为至少还有我!”
贺衍之:……
他瞟了一眼,最后说这话的竟然不是位年轻的女士,而是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士。
不禁肃然起敬。
众人只觉一阵风飘了出去,转瞬贺衍之就站到了柏栩川身后。
此时,柏栩川正叼着狗尾巴草,四十五度忧伤地仰望天空,自言自语:
“也许,我做的还远远不够。”
“我应该去真正的红灯区看一看。”
贺衍之停下脚步,眉头微皱。
“没有必要。”
柏栩川转过头:“前辈?”
他一说话,嘴里的狗尾巴草就掉了下来,微微张着嘴,颇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自怨自艾会被听到。
贺衍之看着他,没有说话。
柏栩川局促地摸了摸后脑勺:“那个,我就是想想……”
转念,他却下定了决心。
“我觉得有必要。”他说,“我从未去过那种环境,也无法感应沈河的心境。衍之,我很想把戏演好,这部戏,这部戏……你一定也察觉到了,我根本只能演好跟你的对手戏!”
因为说得急切,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贺衍之怔住。
他轻轻叹了口气。
“你要去吗?”他沉吟片刻,径直道,“那可不能这副打扮。”
柏栩川睁大眼睛。这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