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殣抬头,面前高耸的骊山拔地而起,如巨人般静默无言。
齐淮远闷声在前边引路,孔昭和两个齐家下人殿后,一行人往山里走去,不久来到一处峭壁前。楚殣打量了这处山壁半天,心想莫不是齐淮远自己也迷了路,正疑惑间,忽然山上传来一声口哨,一条软梯便被人抛了下来。
“还得自己爬山吗??”毛线不满,“我去,好歹建个楼梯吧。”
孔昭闻言不由笑出声:“你以为是五A级景区呢?要不要再给你建个缆车?”
“这阿房宫,难不成已经被齐家据为己有了?”
“有意见?”齐淮远反问,轻轻松松便向山上爬去。
楚殣就是有一百个意见,也拿人家没办法,只好撇嘴跟上去。
爬上峭壁后是一处隐秘的平台,郁郁葱葱的植被掩映着一处洞口,山藤间隐约露出秦篆的“阿房”二字。在崖边上恭恭敬敬地站着一人,他早已提前来到这里攀上了洞口,负责给后面人开路,所以才会有软梯抛下来。
“阿房宫……果然还在,没想到入口如此不起眼。”楚殣震惊地注视着幽暗的洞口。
“项羽当初烧掉的,不过是外部的栈道罢了,”齐淮远语气有些轻视地说道,“那等没见过世面的南蛮乡巴佬,见了几座望台便以为是正宫了。”
楚殣黑着脸看他转身走进洞口。
丫的你讽刺谁呢?
真正的阿房宫,在骊山之中。原以为进去会一片漆黑,岂料山体按天上星宿凿出了空隙,清晨的阳光自山外照射而入,金色的晨光中微尘浮动,笼住了气势恢宏的六国宫室。渭水穿流而过,波光粼粼,三座大桥跨水而建,将外围与内宫隔离开来。
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不要乱走。”齐淮远领众人走下石阶。
在台阶底部是两只巨大青铜异兽,状似蛇,凶神恶煞面目狰狞,一足而立。
蘷,神魅也,《大荒经》载: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相传蘷与天地同生,世上一共有三只,第二只为秦始皇所杀。如今被铸成了青铜像,替秦始皇镇守自己的宫室。
“嗯?这是……”楚殣走进第一座楼宇,发现墙上镶嵌着几块石壁,石上有浮雕,他很快隐约认出来其中一块上雕着的是獍。于是楚殣仔细打量起其他几块来,獬豸,帝江,后土,句芒,饕餮,穷奇……全部都是传说中的异兽。
“走了走了,这儿没什么好看的,”孔昭不容分说地把人往外推,“连阿房宫的大门都还没进呢。”
“诶?喂!我还没看完!”楚殣挣扎了一下,还是被推了出去。
他依旧记得此前曾在齐淮远手上见过獍纹,此时孔昭又明显是一副生怕的他细看的样子,令他不由暗自断定那种金色纹路一定与这些浮雕有什么关系。
离开阁楼走了没多久,水声渐近,众人便到了渭水边。年代久远的木制桥梁横跨两岸,另一端便是所谓的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
一直默默带路的齐淮远却忽然面色凝重地停下了脚步,盯着桥栏杆看了一会。楚殣好奇地探头看了几眼,发现满是灰尘的扶手上有几处的灰被抹去了,痕迹还很新鲜。
桥对岸似乎迷雾笼罩,成片楼台若隐若现。
“有人。”齐淮远皱起眉看向孔昭。
孔昭一脸诧异地凝视那片迷雾许久,又狐疑地看向楚殣。
这地方,即使是齐淮远,也很多年没有来过了,只是隔一段时间偶尔会有人来巡逻一番,平时也没有太多的守卫。孔昭昨天就有些疑惑为什么楚家人会知道它的存在,而且楚殣前脚刚提出要参观参观,今天就多了闯入者,着实令人起疑。
这座山中的宫殿,可以说才是齐家盘踞千年的老巢,藏着太多的辛密,只是到了齐淮远这一代才弃而不用而已。
其他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气氛一时不友好起来。
“和我没关系。”楚殣立刻澄清,“我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在这里啊。”
“不管和你有没有关系,”齐淮远沉下脸,冲楚殣等人挥手:“你们先出去。”
“凭什么?齐家主不守信吗?”楚殣立刻出言反对。
“由不得你。”
“诶,楚少爷,您看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孔昭解释道,“就算和您没关系,我们还是有点麻烦要解决,不方便外人在场。”
楚殣满脸不爽地絮絮叨叨埋怨着,貌似很不情愿地样子:“行行行,走就走。”
齐淮远似乎很重视那些不速之客,没有再管他们,带着孔昭匆匆忙忙过了河,只留两个下人带楚殣和毛线出山。
楚殣默默走了两步,冲毛线使了个眼色。
毛线心领神会地点头,走了几步后突然转身发难把两个送他们出去的家丁放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