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日子到了五月初。
五月五,过端午,大顺朝的端午节是重大节日。
从五月初一开始,大泽县上下就洋溢着浓浓的喜庆氛围。
街面上的各家商铺,不论原本就是卖南北杂货的,还是卖米面布匹的,沿着大门口都摆放着些临时摊位。
卖百索、艾花、银样鼓儿,花巧画扇,香糖果子、粽叶,白团,紫苏、菖蒲、木瓜等等各色杂样,应有尽有。
初三日,赵平就给造纸坊的工人们放了大假,也让秦惜惜牛雁儿停了画舫的生意,一家人齐齐整整,去县里逛街,享受长假的悠闲。
一大早,秦惜惜穿着一身米黄色璎珞图裳裙,头上扎着如意排穗,身姿妙曼,千娇百媚。
牛雁儿则一身窄裉夹袄,花菱裤,脚踩一双水朝靴,将一对大长腿展现的婀娜多姿。
真是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韵味,走在大街上,惹的旁边的路人纷纷艳慕不已。
为着初五日的正式日子,今日要买的东西很多,粽叶,菖蒲这些不用买,大泽湖边满地都是。
但朱砂、雄黄、香砂,五色丝线,还有包粽子的果脯,这些都是要买的。
四个人先是在小食街饱饱的吃了一顿早餐,小虾米迫不及待的牵着秦惜惜和牛雁儿往街巷里奔去。
“姐姐姐姐,这里有话梅蜜饯,李子红枣,快快买一点。”小虾米见到一家糖果的铺子,眼睛拔不出来,囔囔着这样买一点,那样买一点。
买完糖果蜜饯,秦惜惜来到一家绸缎铺子门前,和牛雁儿耳语了几句,两人进去挑选绸缎和五色丝线。
将赵平和小虾米晾在门外。
好半天两人才捧着一堆绸缎出来。
赵平赶忙去接,石榴红,琥珀黄,天青莲,紫罗兰,丝瓜白,各色的绸缎一样买了一扎。捧在手上沉甸甸的。
再看两个女人叽叽喳喳自顾自的说个不停,似乎意犹未尽,又赶去下一家。
赵平不由的苦笑,前世没有陪女朋友逛街的经历,现在一陪就是两个,身后还跟着一个贪嘴的拖油瓶。
今日这份苦力是卖定了!
早知道出门时就该问瘸老九借一部独轮车来了。
一路走来一路买,赵平双手捧着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重,实在是“苦不堪言”
不过一看到路人投来羡慕的目光,赵平又觉得值了。
街面上摩肩接踵,几人逛着逛着,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秦娘子,秦姐姐。”
秦惜惜转头一看,叫道:“春兰姑娘,这么巧啊。”
“可真是巧了”春兰上前来,拉着秦惜惜的手上下打量,一边啧啧的说:“秦姐姐今日可真是光彩照人呢。”
秦惜惜被她夸的脸上绯红,说道:“看你这张甜嘴,好话都被你说了。”
“嘻嘻,秦姐姐也是买绸缎做香囊的吗?”春兰瞥见赵平怀里抱着一堆绸缎说道:“怎么买这多啊?”
不经意间,春兰与赵平的眼光对上,说不出来怎的,忽然心中小鹿乱撞。
好生奇怪的感觉。
“是呀,春兰,买些绸缎,一部分用来做端午节的香囊,剩下的给家里人裁剪做些夏天用的衣裤鞋帽。”
绸缎透气凉爽,有钱人家夏天都是这么穿。
春兰点点头,说道:“我也是来买些香砂雄黄,给小少爷做香囊的。”
秦惜惜翻了翻赵平抱着的绸缎说:“春兰姑娘你帮忙掌掌眼,这些绸缎还过得去吧。”
好似后世的姑娘姐妹,买了新衣裳迫不及待的向姐妹们展示一般。
春兰看了看,说:“秦姐姐的眼光还能差的了么。”
“可惜满街都买不到金色缎面,五色香囊终究是少了一色。”
春兰忙说:“也是巧了,秦姐姐等会到我家来拿点。”
“夫人的姐妹徐小姐托人从九江送来一匹金丝绸缎,夫人也赏了我一些,我给少爷做香囊用不了多少,就都送给姐姐了。”
“那怎么好意思,春兰姑娘留着给情郎做香囊啊。”秦惜惜摆摆手道。
春兰低头,说道:“秦姐姐尽会取笑我,春兰哪来的情郎。”
她对秦惜惜羡慕不已,知道她的坎坷遭遇,也为她最终嫁了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相公而高兴。
“嘻嘻,那我等会就来你家拿了。”秦惜惜笑着说。
忽然,春兰悄悄的凑过来,和秦惜惜耳语道:“姐姐,你家相公的红楼梦话本后三十回,说完了吗?”
“九江府的徐小姐说了,第一册已经卖断了货,现在整个九江府都在等着第二册,要咱们想办法尽快搞定第二册的手稿,到时候第一册第二册合并刊印,又可以卖一道钱。”
秦惜惜面露难色道:“这几日相公每天晚上忙着画图设计,忙到很晚,我不忍心让他太累。等忙这段时间,我再想办法哄他。”
春兰略有些失望,道:“那好吧,我托人给徐小姐这边带话,再等等。”
赵平见她俩说着说着,又神秘兮兮的悄言密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强忍着八卦之心,没问。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女生就是秘密多。
正好,大家都是要去药铺子买香砂雄黄,于是四个人变五个人。
一路上秦惜惜和春兰边说边走,两人时而眉飞色舞,时而忧伤,
赵平在捧着东西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哪知道她们在聊着红楼梦里的剧情。
叽叽喳喳说了一阵子,到了药铺子,各家分别买了些香砂雄黄。
赵平见药铺伙计抓药时,走到对应的金石柜子中间雄黄的药格子旁边的一格写着“硫磺”两个字,不禁有些好奇。
这个世界连硫磺都是药材了?
不知道此硫磺是不是做火药的那种硫磺。
“伙计,麻烦你抓点硫磺给我看看。”
那个伙计正忙得飞起,满大街都是来买雄黄的客人,你这人买硫磺干啥?
本想不搭理他,可是见他穿着体面,尤其是几个女伴打扮的美艳出彩,当他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得罪不起。
于是还是舔着脸从硫磺的药格子里抓了一把放在纸上拖着。
赵平一看,这东西淡黄色脆性结晶,又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这不就正是做火药的硫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