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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绯还没走回座位,就听见身旁那几个女人在谈论自己和肖策。大概是没想到她还会回来,毫不顾忌地放声讨论。陈绯就站在她们身后半米之远,冷着脸听她们嘻嘻哈哈地八卦。吧台内的“三眼皮”看见了陈绯,却被她狠狠一个眼刀扎得大气不敢出,垂着头装模作样地整理台子上的酒器。
陈绯最先听清楚的声音来自最右边的“小妹”。
“你们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普通的客人?”
胖女人道:“这你就不懂了,你听到她刚刚问那上菜的弟弟多大年纪了吗?这口气,一听就是混场子的。”
“黄大衣”接过去道:“她胃口还真不小,都已经有了个伴还想着小服务生呢。”
胖女人:“这种女的我见多了,没看见吗?就那样的,骨子里透着骚。人家是想要一起玩呢,结果接了小服务生的名片,反倒把另一个气走了。”
“黄大衣”笑嘻嘻地说:“这没办法,男人过了25那肯定不如18、9岁的小伙子来得生猛啊。”
“你懂什么,年纪大了花样也多啊,晓得疼人,各有各的好。”
最后一句是胖女人说的,把“黄大衣”逗得前仰后合,拍着她肩膀说:“我璐姐阅人无数,有点东西啊——啊!”
话没说完,两人被陈绯一左一右同时揪住衣服后领,用力往后一扯。“黄大衣”重心不稳,先被她拽得跌下来。胖女人也难以维持平衡,陈绯手下猛地加力,她一个倒栽葱从凳子上仰面摔了下来。
陈绯:“脸上长了嘴,可真是把你们能死了。”
肖策穿好鞋子大步离开居酒屋,却没有走远。路边有开放式小区的健身器材,肖策坐在单杠旁的“老人乐”摇摆椅上,双肘撑着膝盖,脸埋在手心里。
他有点后悔自己刚才那么冲动。
陈绯这个人,从前就不喜欢背地里给人找不自在,她就算是真的讨厌、憎恶一个人,不管要打要骂,也只会直接杀到他面前,而不会含沙射影,用这样恶心人的方式。
更何况,他们的关系在回温,陈绯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实在是没必要花时间做这种事。
今天的事,肖策完全是一时情急,他看见陈绯格外熟练地问起那个小服务生年纪,接过他的名片,心里就莫名拱起火。现在教屋外头冷风一吹,他平静下来,马上就意识到不对。有这么个情绪做铺垫后,肖策很快就想到陈绯刚才回答自己的那句“不是”。
肖策用手指抠着头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肖策立刻掏出来打开,可惜不是陈绯。肖策自嘲地笑了笑——当然不可能是她,就算是被误会,以她的性子,也懒得和人啰嗦解释。
是宋银川发来的微信语消息,连续弹过来好几条。
银小川:策哥,我这边事情才结束,刚到家。你等会啊我倒杯水慢慢跟你说。
银小川:说到积劳成疾,绯姐纯粹是太拼了。刚来那会,我们谁都不认识,找不到靠谱的合伙人。加上绯姐让我去上夜校,更没人帮她。工作室是绯姐一个人做起来的。
银小川:绯姐招人喜欢,跳得又好。学生很快就多起来了,那段时间她忙得顾不上吃饭。早饭全看心情,中午也就随便扒几口,累到晚上更是什么都吃不下,吃了也吐。后来就有了胃病,其实算起来,喝酒都不是主因。
银小川:最早是四年前冬天,天也这么冷。她下班以后跟两个学生在大排档吃烧烤,就喝了两瓶啤酒,胃出血送医院去了。但她没太在意,挂了几天水出院以后还是跟原来一样。
宋银川所描述的那个陈绯,除了一意孤行和任性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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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的和他记忆中都不太一样。肖策很难说清楚自己看完这些的心情,在暗夜里,他对着屏幕半晌,才回了宋银川一句。
肖策:她很缺钱吗,为什么这么拼。
在肖策印象中,陈秋娥给她留下了不少的遗产,虽说在H市这点钱买套房也够呛,但足够她滋润地生活了。如果再加上她变卖了今宵茶楼和她住的房子,按照S城当时的房价,少说也有一百来万,前期不至于这么施展不开。
银小川:我也问过她这问题。绯姐说她一个人做成本低,口碑有保障,也能快一点把工作室做起来,而且她喜欢就不觉得累。
肖策蹙眉,随即想明白过来:按照陈绯的脾气,让她去寻找或是等待一个谈得来的合伙人,确实不如自己单干来得更实际。
银小川:我以前觉得她对楼里的事情不怎么上心,老是跑出去跟轩轩他们跳舞,可能就是不愿意管事,好玩。没想到绯姐真心喜欢跳舞,她对尘嚣特别看重。
确实,不止是他,在所有人的眼中,从前的陈绯还是和“游手好闲”、“玩世不恭”这样的词汇比较搭。
银小川:策哥,绯姐选择来H市开工作室,肯定是为了你。这几年她没找男朋友,虽然忙是一部分原因,但她心里是想着你的。你可千万不能辜负她对你一片好意。
肖策心头一颤,盯了一会儿,又哑然失笑。宋银川的话确实让他感到意外——陈绯这些年竟然没有找男朋友。可他不至于自恋到把原因肖想为陈绯在等待自己。
外人会产生误解,因为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相处,也不知道陈绯根本就是出于报复,或者说,出于争强好胜之心,才会对他耿耿于怀。
肖策回复宋银川:除了胃病,她身体还有其它问题吗?
他始终介怀陈绯那句“我不可能怀孕”。最初听到的时候,肖策以为她是怕意外怀孕而持续服用短效避孕药,或是直接去做了避孕手术。可如果按照宋银川所说,陈绯几年都没有找男朋友,这逻辑就站不住脚。所以才有此一问。
这一次,宋银川始终没有给他答复。肖策等了五分钟,等来了宋银川的电话。
“策哥!出事了,绯姐跟人干架了!”
三分钟前,宋银川接到陈绯的电话,她说自己在一家日料店跟人起了纠纷,估计一会要去派出所,让宋银川拿点现金过来。随后,将定位发给了他。
宋银川不知道肖策和陈绯刚才在一起,结束和陈绯的通话后,他当然没心思再回复微信,一边着急忙慌地穿外套,一边联系了肖策。
肖策跟宋银川简单说明情况,让他别急着出门,自己先去看看。
挂了电话后,肖策立刻站起身,可他在黑暗中看了太久发光的屏幕,眼前一晕,差点摔个狗吃屎。好容易缓过来,拔腿直奔居酒屋去了。
刚推开门,就听见一阵哭喊咒骂从里面传来。肖策来不及脱鞋,快步走进去。
一打眼先看见陈绯,正背对自己,坐在靠门的桌子旁边吃面,三眼皮和刚刚递了名片给她的大学生传菜员都站在她身边。陈绯既不是咆哮方,看上去又气定神闲,想来没受欺负。
肖策松了口气,这才把目光移开。
女人的战斗力是难以预估的,肖策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室狼藉,不知作何感想。桌翻椅倒,数不清的碎玻璃片、瓷片散落在榻榻米上,食物残渣、汤汁酒水扬得到处都是。吧台是主要战场,已经面目全非,看这架势,斗殴双方都被工作人员分开至战场两侧了。
肖策看到“黄大衣”三姐妹和另一个工作人员站在陈绯对面,中间隔着好一段距离。屋顶吊灯不知被谁碰到,晃晃荡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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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动着,将光线来回投
射在两方人脸上。
“黄大衣”披头散发,委委屈屈地捂着后脑缩在胖女人身侧,后者气得浑身的肉都发颤,指着陈绯破口大骂,说让她等着,总有一天要找人来弄她。小妹拉着胖女人的胳膊低声劝解,脸上写满了不想惹麻烦。
客人走了小半,剩下的都在围观看热闹。
肖策一进来,正对着那三姐妹,那几人马上就看到了肖策,皆是一愣。女人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下停住,埋头吃面的陈绯反倒诧异地抬起头,顺着几人的目光回过头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肖策会去而复返。男人嘴角冻得发紫,鼻翼收缩,垂着眼凝视着自己。灯光晃过去,有那么片刻,照在他脸上,陈绯看见他深色瞳仁里一闪而过的光泽,像遗烬里迸出的火星。
鲜香的酱牛肉混着骨汤,嚼在嘴里,汁水溢出,顺着食道滑入胃中。陈绯在某个瞬间想起从前和宋银川合租时看过的一部电影。高分外国片,中文译名叫《这个杀手不太冷》。
电影里,小女孩说:“里昂,我想我恐怕是爱上你了,这可是我的初恋知道吗?”
里昂问她:“如果你没有爱过,你怎么知道你恋爱了。”
“我感觉到了。”
“在哪儿?”
小女孩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回答他——
“在我胃里。”
陈绯原本被那群女人气得胃痛,半碗面条下肚也不见好转,可她一转头看见肖策,竟然觉得通体舒畅——这个时候,她突然能理解那几句从前听来不着边的电影台词了。
陈绯几乎立刻忘记了肖策方才对自己的误解,她愉悦地笑,说:“舍不得走?”
肖策看清陈绯的脸,眉心耸起。她并不像他想的那般安然无恙,陈绯颊侧有明显的血痕,像是指甲划出来的,长长几条,一直延伸到衣领里。可她面色平静,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
在肖策印象里,陈绯从来不觉得委屈。不管最初挑事的人是不是她,不论最后输赢如何,哪怕遭遇不堪地对待,她都没有流露出过类似于抱怨这样的情绪。
可蛮横的,刻薄的,寸步不让的陈绯,其实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在所有纠纷里赢得漂亮体面且全身而退。
谁都没有办法。
肖策的喉结上下滚动,低声问她:“怎么回事?”
“没什么。”陈绯好像并不把这档子事放在心上,她有更感兴趣的问题,“肖策,你是不是一直在这附近?”
肖策不想承认,承认在附近徘徊会让自己丢了脸面,可他迎着陈绯的目光,喉头发紧,最后回答她:“嗯。”
陈绯眼中笑意更深,好像全然忘却自己身在何地,她那架势,似乎有很长一段话想说:“你知道吗,如果五年……”
话才起了个头,店门又被人推开了,两个穿制服的民警从外头走进来。
“谁报的警?”
陈绯被人打断,恍然醒悟似的,收起刚才那副神情,也不再和肖策往下说了。她一下子站起来,眉峰高扬,冲来人道:“喏,那几个。”
在胖女人气急败坏的描述里,肖策搞明白了事情始末。先动手的人是陈绯,就算那几人背地里八卦在先,后来也还了手,这起斗殴事件主要责任人还是在陈绯。
民警建议她们和解,按一定比例,照价赔偿店内损失。
“斗殴事件责任人确实是我,我愿意出钱给她们去医院验伤治疗。”陈绯没有异议,言辞恳切得像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过我从不毁坏公共财产和私人财物,店内有监控,调出来一看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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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椅板凳碗筷杯碟都是她们砸的。冤有头债
有主,我只对嘴贱的人动手。所以店内损失的赔偿,我想你们还是应该和那几位再商量商量。”
“你说谁嘴贱呢!臭**你给我等着,我弄不死你!”
胖女人火冒三丈,顶着警察的严肃目光也没减音量。
放狠话谁不会,陈绯理都不理,反倒给了民警们一个我拿疯狗没办法的表情,说:“我愿意配合你们工作,必要的话,也可以承担部分赔偿,不过凡事都要讲证据,对吧。”
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拧着眉头的高个子民警赵进这时开口了,却不是对着陈绯,他面向“三眼皮”,问:“你们老板呢?”
“三眼皮”说:“老板在过来的路上了。”
赵进:“其他负责人呢?店长也没有吗?”
陈绯心里好笑,暗道警察肯定不晓得这家店背地里干的是什么勾当。
“三眼皮”摇头,说:“店里的一切都是老板在打理。”顿了顿,又说,“不过监控视频我也能调得到。”
这话一说,他心里偏向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了。胖女人怨毒地看了一眼三眼皮,还想骂,被赵进警告地瞥了一眼,胸脯上下起伏几番,还是闭了嘴。
负责人没来,赵进和他带来的辅警都不能走。不过在赵进眼里,这不是什么大事,如果能当场和解,简单做个出警记录,都不用带回派出所。
等待老板的间隙,监控录像大家伙围着看完了。肖策猜得不错,陈绯还和当年一样,最烦别人背后鼓捣,她动手就是为了出气,不至于把店砸了。而后恼羞成怒、狂砸东西要跟陈绯撕扯的,都是那个胖女人。
赵进语气严肃:“你叫陈绯对吗?”
陈绯笑嘻嘻的:“对对,我是。”
赵进:“你先动的手,她们两个有什么损伤,责任在你。”
陈绯“态度良好”,马上道:“我刚刚说了呀,我愿意出医药费的。”
赵进各打三十大板,又对另一方道:“监控里明明白白,损坏店内财产的只有你们,所以因此产生的费用需要你们来承担。”
胖女人哼了声:“没问题。”
赵进点头:“好的,既然都没有问题,现在只剩两件事。一是你们之间商量出一个赔偿方案。二是等老板过来,确认损失金额进行赔付。”
胖女人这时候道:“我不需要那点钱,我要她跟我道歉。现在就道歉!”
这要求似乎很合理,赵进以询问的目光看向陈绯。
陈绯面对那女人的神情完全不似对着赵进那么和善,她脸一沉,说:“让我给你道歉,不怕折寿么。”
“黄大衣”听不得陈绯这张狂的口气,怒道:“赵警官,你听听她这话!哪有半点要和解的样子!”
肖策知道陈绯的脾气,让她低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拽了拽陈绯的胳膊,上前道:“要道歉……”
陈绯柳眉倒竖,怕他说出什么要替自己道歉的话,先一步厉声道:“肖策!你敢!”
肖策力道更大,握住了陈绯的手臂,将她往身后带,示意她不要阻止自己,语速更快道:“要道歉也应该按逻辑顺序来。”
真有意思,还逻辑顺序,“黄大衣”冷笑:“你说什么都没用,是她先动的手。赵警官在这,你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么?”
肖策并不跟女人们纠缠,他对赵进说:“很简单,整件事不过三个阶段,言语攻击在前,动手打人在中,最后才轮到对店内财物的破坏。如果拆分成两个事件来处理,一是因为她们出言不逊导致陈绯动手;二是因为陈绯动手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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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她们打砸店内设施。我说的没有问题吧?”
赵进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嗯了声,又说:“你们双方各退一步,这不就解决了么,人家没让你们赔医药费,道个歉就那么难?”
肖策:“不,我们不推卸责任。我认为陈绯应该既道歉,又赔付医药费。”
听他这么说,众人皆是一愣。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绯反倒不挣了,目光落在肖策脸上。
肖策松开手,说:“刚刚我们商量讨论的都是第二个事件,按照时间顺序,陈绯应先为自己的鲁莽向这两位支付医药费,然后她们再向老板进行赔偿。都没有异议吧?”
见在场的人没有出言反驳的,肖策这才往下说:“那么现在回到第一个事件。同样按照时间顺序,只要两位为自己的出言不逊向陈绯道歉,那么陈绯就会为自己的出格举动向她们道歉,对不对?”
“黄大衣”和胖女人都是一懵,似乎都有话说,可张了张口,不知道该从哪里反对。
肖策总结道:“综合以上,陈绯需要道歉和赔付医药费。当然,按照逻辑顺序,你们应该先向她道歉。”
赵进听明白了,大伙都听明白了。肖策这话其实就是在说,让陈绯道歉可以,“黄大衣”和胖女人必须先道歉。
可他如果只出直拳,这么直白地说了,那些女人恐怕一个个能吵到天上去。所以肖策故意绕着弯,一副摆事实盘逻辑的口气,让人一时半刻无法接茬反击,纵然有满肚子胡搅蛮缠的话,也不可能当着赵警官的面说。
陈绯嘴角一翘,又立刻忍下了大笑,她上前一步,一本正经道:“说得对,我也觉得道歉和赔钱都不能省。这样,你跟我说声再也不嘴贱了,我就跟你道歉。”
胖女人气得直发抖,大声说:“你他妈想得美!”
陈绯顺势对赵进道:“你看到了,她不愿意,我自然也不愿意。那就别扯什么道歉,我们真金白银付钱好了。”
女人之间的矛盾最难化解,不,是无法化解!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千万别奢望用嘴皮子解决,赵进一个头两个大,说:“行行,那就这样吧。”
陈绯说:“两位大姐,我现在就带你去体检怎么样?要不我再做点好事,给你们包个全套的,查查看有没有高血压高血脂之类的其它问题,早点查出来你也好早点治疗。”
她这话纯属是激怒那胖女人,赵进眼看后者就要扑上来扇陈绯耳光,先一步将陈绯往肖策怀里一推,跨步拦在两人之间,大声道:“行了!都少说两句!”
陈绯被搡开,撞在肖策胸口,她抬头看向肖策,不仅不恼,眼角眉梢反而都是得胜的喜悦。
好像从燕盛楼那次开始,只要肖策来了,她就能赢。
不不,还要更早,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肖策就是助她全身而退的那个天降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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