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正是因为我这一脚,那半空中窜出来伤人的玩意被猛地撞了回去,两扇牙齿般的门板咔嚓一声合在一起,地上赫然一片污血,一只小小的爪子乌黑发亮,竟然是被生生夹断!
张真仙捏出一撮朱砂猛地撒上去,刹那间那黑漆漆坚硬无比的爪子,居然仿佛遇到太阳的冰雪般消融殆尽。
“是河童!朱砂有效!”张真仙长长松了口气,显然对于这种传说中的玩意,他也有些忌惮,不过只要能找到对付的方法就好!
“进去,干掉他!”我猛的拉开门把手,刹那间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差点把我熏吐在当场。
依旧是白天见过的屋子,然而眼下却没有了白日里的素朴,月光从窗外洒落进来,映照出墙壁上喷溅四射的血花和爪印,地上大滩的污血和碎肉满地都是,这哪里还是一处房屋,根本就是一处人间地狱!
“周大姐!”我叫了一声,却没有人答应,反而是从斜对面卧室里面,缓缓的爬出一个古怪的玩意,那玩意高不过一米,头顶和后背灰白的长毛散落,五官古怪的聚集在一起,看起来仿佛是个小孩子一般,但是眼中的邪光却是嗖嗖的往外冒。
尤其古怪的是,这家伙的前胸后背上长着一层仿佛鱼鳞般的银色鳞片,看起来格外古怪,倒是两条手臂上覆盖长毛,没有任何的鳞片生长。
借着月光,我清楚的注意到,这玩意的左边手腕,此刻污血横流,上面锋利的爪子早已经消失不见,显然刚才偷袭张真仙被我断了一只手的就是他了!
而那面目如果仔细辨认的话,还有几分熟悉,正是消失不见的熊孩子!
就在我们惊疑不定的时候,地上那怪物居然猛地一呲牙,白森森仿佛鲨鱼般的利齿上面跳动的竟然是暗红色的筋肉丝络,看起来无比的狰狞与可怕,紧接着下一刻这家伙嗖的一下竟然失去了踪影。
不好!
我没想到这河童竟然动作如此之快,居然快到我们都无法察觉的地步。毕竟对于这种邪物不了解,并不知道他的特性,不过一旁的张真仙却见机极快,猛地一把抓过了放在门旁边的木制桌子,将那宽大的桌面挡在了我们面前,下一刻伴随着木头的碎裂声,这块三合板的桌面居然被刨了个大窟窿!
名为三合板,其实是许多层的木料压制在一起,形成一张薄板,然后三张用胶压制而成,下面安上桌腿,平时不用的时候可以将其立起来放在墙边,俗称靠边站!
虽然这种桌子说起来简单,但是毕竟是多层木板压制而成,外面贴上漆皮再打上硬釉,比起老松木来还要结实,然而就是怎么样一张我用刀都砍不破的木板,居然被这河童一爪子给扯了了个大窟窿,这一爪子要是碰到身上会怎样?
看着那穿破桌面的漆黑爪子,我和张真仙立时都见了汗。我心中更是侥幸,刚才要不是碰巧用坚硬的门板将这玩意的爪子弄断,只怕三两下就得把这盾牌给撕碎吧?
脑海里刚闪过这样的念头,紧接着桌面上那只黑色的爪子居然嗖的一声消失不见,再次失去了踪影。
我了个去,这可怎么得了?屋子里这么黑,这速度根本跟不上啊!
刚才张真仙也只是凭借着经验才能挡这么一下,要是再来一次……
还没等我做出判断,下一刻头顶一股厉风猛然袭来,心中暗叫一声糟糕,还没等我闪开,巨大的轰鸣声就从脑后传来,那震耳欲聋的声音险些穿透我的骨膜,不过头顶扑来的黑影,嗷的发出一声尖叫,整个横飞了出去。
警用手枪近距离的射击力度有多大我不知道,但是听这声音就绝对不是一般的货色,看见那偷袭的河童飞了出去,我连忙一个健步横移,飞快的摸到了开关。
咔嚓一声脆响,淡蓝色的灯光立时照亮了整个客厅,没想到房东大姐还挺有情调,装修弄了个蓝色的客厅灯,不过平时可以认为是有情调,眼下这种情况,满屋子的污血和碎肉,在蓝盈莹的灯光下,却是显得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打死我装修的时候也不用蓝色的吊灯,这绝对是我的心里阴影!
也不知道刘武的枪法怎么练的,这么暗的屋子,这么快的速度,居然能一枪正中那河童的胸口,甚至我都看见了胸口那窟窿中只露出一截尾巴的黄色子弹。
嘶!我们三人齐齐吸了口冷气,怪不得古书上记载河童遍身鳞甲,箭矢无法损伤呢,这么近的距离,这一枪仅仅是破开了鳞片,让它受了轻伤,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做的?
刘武在门外看得真切,一个健步就冲了进来,举起枪就要继续射击,却被张真仙拦住。
“杨牧!封门封窗!”说着他一把将门锁上,我也连忙从口袋里抓出一把朱砂来,扬到了不远处的窗户上。
被一枪崩飞的河童此刻正在角落里呲牙裂嘴,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我和刘武的关注点只是在如何干掉这恶心的家伙,但是张真仙却提醒了我们,要是这玩意跑出去,乐子只怕就大了,以这玩意的速度,要是再开阔地带,除了刘武这样的神枪手,谁能奈何得了?
朱砂粉末飞出,面前的河童忌惮的跳动两下,呲牙裂嘴不停发出低低的吼声。张真仙却是同样狞笑连连,用朱砂飞快的画了个圈,将这玩意困在里面。
“想害你爷爷?还能嫩了点!”他怪笑着靠近那河童,我清楚的看到那画在地上的朱砂圈有一处断开的缺口,还没等提醒他,地上的河童却发出一声怪叫,紧接着猛地一窜,径直向那处朱砂缺口猛冲而去。
看那方向,正是刘武,显然这家伙睚眦必报,对于伤了他的这家伙,有着强烈的报复心。
刘武吓了一跳,刚要抬起枪,猛然间一条暗红色的绳索就飞了过来,时间拿捏的非常好,就仿佛这河童主动向那套索里钻一样,瞬间就被套住了大半个身子。
嗷!
凄厉的叫声猛然响起,张真仙也随之怪叫了一声,身子前倾竟然被拉扯出去快两米,嘴中哇哇怪叫,“混蛋小子,还不来帮忙!这是要拆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啊!”
下意识的一个猛窜,一只手就捞住了那十阳索,经历了那两次力量暴涨之后,我的力气眼下大了很多,虽然仅仅是一只手,但是却稳稳的将这十阳索扯住,卖力疯了一样向前冲的河童立时停在空中,那粗壮的绳索猛的绷直,发出嗡的一声颤响。
刘武惊骇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河童,显然这家伙的怪异模样让他吓坏了,刚才乌漆抹黑她也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就开了一枪,亮灯后在墙角这合同缩着脖子,背对着他也看不清楚具体模样,如今打了个照面,显然这玩意的视觉杀伤力也是挺大的,从刘武连枪都忘了开就足可以看出来。
不过我对刘武的惊吓并未理会,而是惊讶的看着那十阳索上的河童,那一身就连子弹都勉强才能穿透的鳞甲,居然在这十阳索的束缚下发出嗤嗤的响声,就好像套住他的并非是一条绳索,而是一段烙铁一样,飞快的消融着毛发皮肉。
“摔他!”这玩意一落地,竟然再次一个猛窜,恶狠狠的向我扑来,幸好张真仙在一旁喊了一嗓子提醒,我这才恍然大悟,恶狠狠的一抖手上的绳索。
尼玛你就是速度再快,眼下也被老子捆着,玩死你不还是轻松加愉快?
随着手腕一抖,这凶残的河童立时就变成了流星锤,被我吧唧一声拍到了地上,紧接着又是一甩砸在墙上,反正这屋子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也不在乎多祸害一回。
每一下撞击,都将地面和墙上砸出一个明显的痕迹来,可是这河童的叫声却愈发的尖锐,仿佛并没伤到他一样,只有那嗤嗤的响动表明这家伙依旧被束缚着。
“闪开!”身后传来一声吼,我下意识的一个闪身,将这流星锤甩向了他,张真仙从身后窜上来,手里拎着一条赤红色的长刀,重重一刀就砍在了着河童脖颈没有鳞甲的接缝处,一个小小的头颅转眼间就飞了出去。
乌黑的血液从张真仙的长刀上流过,现出那一抹雪亮到极点的刀光,这老头刚才竟然是将朱砂抹在了日本刀的刀身上,锋锐无匹的刀锋加上专门克制河童的朱砂,威力竟然如斯,瞬间就将其斩成两段!
仿佛太阳下的冰雪般,那具小小的尸体飞快消融,在地上变成了一滩污血,同满地的血肉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分辨。
“这是……”刘武忽然一声惊呼,怔怔的看着地上的一块破烂布片,上面污损只剩下半边的警徽赫然展露在灯光下,上面还绣着三个数字,正是半截警号。
显然,这满地的碎肉和血污,就是可怜的两位警察同志了,倒是房东大姐没有受到啥伤害,只是吓得有些神情恍惚,而我则是无语的站在窗边,久久不能平静。
“你说,林芳他们是不是……”这两个警察和我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我之所以会如此伤感,完全是想起了出现又消失的林芳和白薇,按照张真仙的说法,怕是这两个女人也有问题。
“这事儿还不简单?”张真仙点了一根烟,“你要是想知道,问问他不就行了?”说着冲刘武努了努嘴。
倒是忘记了,现代社会,什么办法最便捷?自然是找警察叔叔啊!尤其还是这种位高权重的。
说起来,虽说张真仙将这降头师的事情当做试炼任务交给我,但是说起来真没有什么头绪,毕竟H市可是个足有百万人口的大城,凭借着我俩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于是这种找人的工作自然就成了刘武的事情,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这货就给我招来了一个满脸憔悴的家伙。
“我让你找两个女的,你弄来个爷们儿干啥?”偷偷将刘武拽到一边,我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说道。
倒是张真仙一副仙风道骨的神棍模样,来者不拒的和这家伙攀谈,将这个叫刘子明的家伙掏了个底朝天。
原来这刘子明是吉林人,之前在一家医药公司跑业务,这里所谓的跑业务其实就是四处找医院拉客户。他虽然学历不高,但是最爱看书,并且喜欢倒腾一些高科技的玩意,脑子也极活泛,初中毕业之后就一边跑业务一边自己看书学习,等到同龄人大学毕业的时候,他已经身家不菲了。他这个人啊,说起来算是一个不爱安静的人,在一个地方呆不住,总想着天南海北的走,二十六七岁也没个对象,明明一年的业务额已经完成,却还是喜欢到处溜达,反正有人报销,何乐而不为呢?
那一年他正好溜达到了武汉,眼看着就要到年关了,看着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过年,家里的父母也打电话来催了,于是就联系了一个叫贾哥的业务员,等着年二十四那天贾哥开车捎带着他回家。不过在年二十二那天,刘子明正在房间里呆着,突然听见厅里有人争吵,出去一看,原来是服务员在往外赶一个老乞丐。
武汉虽然人称是中国的四大火炉之一,可到了寒冬腊月也强不到哪去。只见这个老乞丐一身单衣,不但没有任何病态,而且他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刘子明见这位老人骨瘦如柴,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靠乞讨为生,顿时心生不忍,于是就让服务员把他请了进来,叫人给老者弄了饭菜,然后就一边看他吃饭,一边跟他闲聊。
刘子明看人一向都从细节看起,看老头吃了一会儿,发现他和以往那些乞丐大大不同,他的吃相说是彬彬有礼绝不过份,至少比其他人的吃相看上去好很多。看到这一幕,刘子明就问道:“老大爷今年高寿啊?”他一边说一边比划道:“我今年八十有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