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中,送走了那个人,绯烟又留下住了几日。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然痊愈得差不多了,便想着如何向墨殒开口,毕竟,她早已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离开。
“在想什么?”一旁的墨殒看出绯烟眼眸中复杂的神色,关切地开声问道。
“墨殒,我觉得我是时候该离开了……”绯烟再三犹豫,终是说出了口,“我的身体已经痊愈了,再待下去,也是耗费时间罢了!”
听了这话,墨殒神情一怔,绯烟的话让他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许久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要走,我不留你,我只担心你的身体!”
他心里明白自己不能自私地阻挡住绯烟前进的步伐,尽管,他知道自己也无法阻挡住。
“我的身体我会小心照顾好的,你无需担心!”绯烟也艰难地开口,墨殒对自己的恩情,只能来日再想办法报答了。
墨殒没有再回答,一时之间,房间中的气氛似乎因为离别而变得无比凝重。
良久之后,绯烟脸上又荡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虽是笑着,却看不出是喜是忧,她抬脚走到大门,手上早已将行李拿好。
“墨殒,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若有机会的话,我定当会报答你的!”绯烟打破沉寂,开声说道,语气中尽是坚定之色。
墨殒心底翻滚起惊涛骇浪,仍有千言万语想要叮嘱,然而此刻嘴里却吐不出一句话。
他抬起眼眸,望着眼前这个拥有钢铁般坚定决心的女子,最终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沉重地点了点头。
绯烟见状,也觉得多说无益,有缘以后自然会再见,于是扭头跨步,走得坚决,尽管她明白这是一条踏上了就再不能回头的路。
辞别了墨殒,绯烟朝着与南疆相对的方向,一路向北而行,北方并不像她之前所想象的那样荒凉,很快她便来到了一个小镇上。
这个小镇上的建筑与行人的穿戴颇具北方的特色,但让人奇怪的是,街道上虽然看着繁荣,但是却并没有多少行人,沿街的叫卖声也是稀稀散散,让人感到像是刚经历了战争一样的荒凉之态。
绯烟在街道上观察了一番路上行人的装扮,觉得自己现在的装扮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也把自己装扮成一个精瘦北人的样子。
混在过往的北人之中,竟然也是有模有样,正在之时,绯烟看见前方的道路上,几十个士兵装扮装扮的人走了过来。
这些士兵之间沉闷不语,脸上或沮丧不己,或失望害怕,总之一副吃了败仗,一蹶不振的样子。
绯烟皱了皱眉头,这些人应该是北军了,可是又怎么会这样懒懒散散地出现在这个小镇?
心里正疑惑的时候,突然看见从那几十个士兵当中,有一人似乎对旁边的同伴说了点什么,随即转身朝街道上的小巷子走去。
绯烟立即尾随他过去,却见那人其实是出来解手。
如果要弄清楚这群士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许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绯烟心中默默想着,同时从包袱当中抽出了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
眼睛中寒光一现,随即悄声走向那个士兵,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狠厉地出手,左手掩上他的嘴巴,右手执着匕首就顺势在他脖颈上一划。
温热的血喷洒在绯烟的手背上,士兵垂死挣扎了几下,而后轰然倒地,不一会儿就咽气毙命。
面对这样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绯烟眼底划过一丝不忍,随即将匕首上的血抹去。
而后麻利地解下士兵的衣裳,模仿着士兵的样子把穿在自己身上,待把衣裳穿好,捧了一把泥把自己白皙的脸庞弄得又脏又憔悴之后,乍一看倒还有点北军的模样。
绯烟跟上那几十个士兵的步伐,所幸他们看到自己,眼睛只淡淡地瞥一眼过来,不惊不疑,好像并没有起什么疑心。
见状,绯烟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你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身旁的一名士兵张着粗犷的嗓音嚷嚷道。
绯烟干咳了一声,压低喉咙,不温不热回答,“肚子疼,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
“唉……你怎么还是这样沉默寡言,待人又冷,”那士兵蜡黄的脸色上,涌起一丝怒意,
一只手抬起搭在了绯烟的肩膀上,“哼,若不是尉迟慕的话……”
尉迟慕!
绯烟心里一沉,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听到关于尉迟慕的事!
“老三,你还提那个王八蛋干嘛!”不远处另一个士兵白了他一眼,语气同样愤恨,“如果不是尉迟慕的话,我们何苦沦落到这种地步!”
“老大,你说……”绯烟身旁的那个士兵松开了搭在绯烟肩膀的手,一溜烟跑到他老大身边,“为什么我们偏偏就在行军的路上碰到了他们,他们会不会是有什么目的?”
“我怎么知道!”那个被称为老大的士兵啐了一口唾沫,“我只知道,我们现在是逃兵!赶紧想想有什么办法!”
经过这士兵这么一说,其余的这几十个士兵都沉默了下来,喘着粗气,一副死到临头的样子。
“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老三又嚷嚷了起来,叹息道,“北国的军法我们是再熟悉不过了,逃兵一律处死,现在也只能捱一日是一日了!”
知道是死路一条之后,这群士兵中的气氛更是死气沉沉,几十双眼睛你看我我看你,摇头叹息,一筹莫展。
一旁的绯烟可算是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了,若不想出办法,只怕自己也会被当做逃兵而给处死。
“不如我们提了刀,跟南军他们决一死战好了!也可以留下个好名声!”突然间,其中一人挥了挥手中利刃,破釜沉舟地说道。
“就我们这几十个人,还不够给人家磨刀用!”绯烟淡淡开口,“想要将功赎罪,只能智取!”
“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士兵中有人不满起绯烟一脸冷淡的神态,不甘心地说道。
“袭击南军的粮草,”绯烟顿了顿,随后慎重回答,“粮食是军队中必不可少的,若是我们把他们的粮草给解决了的话,没有粮食的南军就只能坐以待毙!”
士兵们讶异起来,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要行动的话又谈何容易!
“只怕不等我们接近南军的粮食地,就已经被乱刀砍死了!”有人心细地提出了异议。
“所以我们当然不能一副士兵装扮的样子过去,”绯烟白了一眼,抬头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低头悄声说道,“打扮成农民去,杀南军一个措手不及!”
众士兵听了这计划,都拍手称妙,喜笑颜开,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话不多说,众人马上从农家借了牛羊和各种粗布麻衣,一队人彻彻底底地乔装成农家人之后,朝着南军的粮草队出发。
一路上遇到不少军队,可是没有哪个士兵会对一行寒酸的农家人起疑心,所以绯烟他们一路平安顺畅地地到达了南军粮草所在地。
其中几个人已经热血在头,摩拳擦掌想要冲上去大干一番的时候,却见南军早就派守了层层重兵,里一圈外一圈地把粮草地包围的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不行啊,他们把守地这么严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们怎么下手!”
有些急躁的人先乱了阵脚,嘟嘟嚷嚷起来,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心急。
绯烟也有点犯难了,没想到南军的心眼这么多,眼睛瞥过旁边的一条小河,顿时有了主意,她唇角一勾,眼眸中光芒划过,指了指不远处的河水。
其他人不明白绯烟是什么意思,几十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这水怎么了?”
“不都说水是生命之源吗,我们在这水中丢下泻药,他们喝了,自然急着上茅房,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绯烟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意,耐心解释道。
“原来如此,”士兵们听了绯烟这一妙计,不由得赞叹不已,“平时看你小子沉默寡言的,没想到关键时刻那么聪明!”
绯烟听了,尴尬的干咳几声,随便指了两个人,说道,“泻药派你们两个人去下就好了,其余人就在原地看着南军,一旦他们离开,我们马上下手!”
经过绯烟出的这么几个好主意之后,绯烟早就成为他们这一群士兵之中大家公认的头,所以对绯烟说的话,那两个士兵也心甘情愿地照做,拿了泻药,就火急火燎地赶往河流的上游。
绯烟他们在原地等待着,日落西山,只见到南军往河流那边取了水,开始烹饪煮饭的时候,绯烟他们的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里。
这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失败了,他们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又焦急地等待了一刻钟之后,终于见那些坚守在粮食地前的士兵开始骚动起来,捂着肚子,一个接一个地跑去了茅房,一时之间,粮食地里守备果然变得松懈。
“成功了成功了!”绯烟他们紧绷的神情,终于展露出笑容,心上紧紧吊着的一块巨石,才缓缓落下。
“我去把他们的粮食一把火烧了!”一个性急的士兵见状,早已经是急不可耐,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大的功劳,舍我其谁?
话说完,拨开脚步,飞速赶过去,像是胜利了一般,点燃了南军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