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锥自认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他也饱受了几年的相思之苦,对于爱情,他有自己的体会,现在的他,不知不觉会格外珍惜与沈云姿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只因他潜意识里总有个感觉……仿佛这快乐的时光是随时都会溜走的,所以他尽可能地抓住!
出来旅游这半个月,晏锥和沈云姿之间也亲密了一些,以前他连牵手都不敢,现在也进展到可以牵手了。两人的关系介乎恋人与朋友之间,但其实在晏锥心里,早就是非她莫属。沈云姿能答应由晏锥陪着她出来旅游散心,这是让晏锥惊喜的事,他将这看作是几年的单恋终于有了结果。他像对待恋人一样精心呵护沈云姿,她没有明确承认,也没有直接拒绝,她或许还在挣扎中,需要时间考虑。
“云姿你看,那边有画画的!”晏锥俊脸微红,兴奋的样子竟有几分可爱。
沈云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就见前边不远处有一个戴眼镜的黄皮肤黑头发的年轻人在摆摊卖画。
都是素描,而且全是以这小镇风光为背景,其中不少还是画的眼前这片湖泊,鸳鸯戏水,跃然纸上。晏锥跃跃欲试地对这位年轻男子说:“给我们画一张吧,多少钱?”
晏锥说的是英文,因为不太确定对方的国籍。
晏锥只是随口一问,并非真的在乎这点小钱,但是对方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单人十块,情侣双人,100块。只收人民币。”年轻男人漫不经心地说着,似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什么?100块?”晏锥愕然,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中文。
“嗯,100块,画不画?不画就让开,别挡着光。”这画师的语气十分不耐。
晏锥心里颇有点懊恼,这不是明摆着敲竹杠么?100块画一张素描,未免太夸张了。
虽然100块是挺贵,可晏锥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能与沈云姿留下这么美好的纪念,他哪里还会在乎钱。他只是觉得这画师的态度有些问题。
“云姿,想画吗?”晏锥还是征求她的意见。
“嗯,我们一起。”沈云姿很自然地挽着晏锥的胳膊,站在距离画师不远的一处围栏边倚靠着。
不愧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只是这么随意一站就已经是最佳角度,摆出的姿势和造型也都是极为专业的。
年轻画师抬眸瞄了一眼,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想不到这女人还有点门道,站的位置恰好是画师那个角度看去的,最有利于取景的方位。
画师不再多言,拿起画笔,专注而认真的画起来。
他的速度很快,在晏锥与沈云姿闲聊一会儿之后,一张素描已经完成,但晏锥觉得还不够,还想再画一张……他想能与云姿各自收藏着同一张画。
“请你再画一张。”晏锥冲画师大声说。
画师也干脆:“行,再加200块!”
“200百?你……”
“算了,晏锥,他是看准了我们很想要画,所以才奇货可居,这附近也就只有他这一个画师在这儿摆摊,卖独食的人确实有资格抬价。”沈云姿意有所指,美目斜睨着那画师,淡淡一笑。
晏锥也是生意人,岂能不懂这道理,当即也哑然失笑,既然云姿喜欢,别说是200了,就算是更多,他也愿意花这钱。
“好,200就200,一共300百块,你快画吧。”
“ok”画师得意地吹个口哨,立即又开始画起来。
其实大可不必再画,拿着先前的那一张去复印好了,可是晏锥和沈云姿都是比较在意细节的人,复印的总是没有现场作画那么原汁原味。让画师再画一张,背景一样,但人物表情和动作却是不同,以后她和晏锥各自保留一张,拿出来看看也是会觉得特别有意思的。
这画师确实像沈云姿说的那样,一眼就看出晏锥穿的一身名牌,而他显然对身边的女人格外爱慕,想要两人一起画个素描,这样的心思,甜蜜而纯情,就跟许多恋爱中的人一样的,沉醉在爱里,你不趁机敲他一笔,岂不是显得你很傻缺?
年轻画师心情不错,大概是因为敲到了个冤大头吧,要知道,其实两幅只需要二十块钱就能画了,可晏锥却花了300块钱画了两幅,这画师有时一天还赚不到300呢……
“画好了!”画师爽快地说。
晏锥和沈云姿相视一笑,走过去看画得怎样。
两人均瞪大了眼睛,不得不说,这样古朴的小镇里能遇到如此高水准的画师,真让人惊喜。
“太棒了!”沈云姿发自内心的赞叹,不是赞画中人,而是赞画师的超凡画艺。
素描看似简单,但也是对画师水平的一大考验,没点真材实料怎好意思拿出来赚钱糊口,而这画师的画意,已经不只是赚钱糊口那么基础了,他刚才的两幅画,水准明显超越了他摆在摊子上的那些样品。让人越发感觉这画师有点神秘。他明明有更高的水准,为何却只在这两幅画才表现出来?还有,他在晏锥开口说英文时就是用的中文来回答,他故意抬价是为什么?
晏锥精明,目光从画上移到这画师的脸,眉宇之间泛着冷意,将300块钱递过去。
画师没接钱,晏锥的手刚碰到素描,却没能从画师手中抽出来,对方捏得很紧。
“你什么意思?”晏锥不悦地问。
“哈哈,别紧张,我只是突然觉得,这素描是我惊艳之作,我有点舍不得卖了。”画师笑得张狂,年轻的面容被黑框眼镜挡去了一半,看不真实他的表情。
晏锥彻底怒了,这人摆明是在故意戏弄!神经质!
但晏锥并不是个愚笨的人,此刻他亦心生警觉,文雅的气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狠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们曾经认识?”
是的,晏锥不得不往这方面想,否则怎么解释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地戏弄?
沈云姿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柳眉紧蹙,审视的目光望着眼前这个怪异的年轻人:“你敲竹杠也就算了,现在连画都不想给我们,做生意可以这样没诚信么?”
“哈哈,真好笑,你们紧张的样子比画还精彩!干嘛这样瞪着我,一点都不友善!我不认识你们,也没有想拿走这两幅画,我只不过是……闲得太无聊了,逗逗你们而已,哈哈哈……”年轻画师笑得前恭后仰,无视晏锥的黑脸和美女嗔怒的目光。
沈云姿将画拿在手中,巧笑倩兮,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对晏锥说:“别生气了,或许,有的人搞艺术到了最后会成神经质,我们总不能也像他那样吧……走啦,吃饭去!”
沈云姿是晏锥的女神,她几句话就能让晏锥忘记刚才那一点点不愉快。
冷冷地瞥了一眼那画师,晏锥也没再多说,牵着沈云姿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开了,仿佛刚才那一幕不曾发生。
只是,晏锥虽然没有回头,却还是能感觉到身后有两道灼热的视线在跟随着……那画师真的不认识吗?晏锥心头掠过一丝疑惑。可他也不愿被人影响到心情。现在的时光是多么难得,他要珍惜和享受与沈云姿在一起的每个片段。
在这小镇上的日子格外轻松,宁静安详而美好,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晏锥和沈云姿每天出双入对,俨然像一对情侣,他们都很默契地不提某人某事,尽情享受着悠闲的乐趣……
然而,远在c市的人就不如她俩那么惬意了……
晏家大宅里,依旧如往常那样沉闷,这片优美幽静的大院里,很少听到欢声笑语,但闲言闲语却还能听到不少。
没有老爷子召集的时候,各房的人也都在外边或者在自家吃饭,每一房都各自配有佣人专门做饭。他们各自有不同的口味,喜好,有的喜欢大鱼大肉,有的喜欢吃得清淡,有的不能吃甜食,有的不吃醋和花椒……除了在老爷子面前他们是不敢挑剔,在自家里可是不好伺候的。
二姑妈晏启芳吃完饭又在唠叨了,不满佣人今天在菜里放了花椒粉。她喋喋不休的架势,谁见了都头疼,丈夫懒得理她,儿子见状也颇有些无奈,他知道母亲为何这两天的火气很大……
孙绍阳不穿西装打领带的时候就是个阳光大男孩,挽着母亲的手,笑容亲切地讨好着:“妈,我们去花园散步吧,饭后多走走,有益消化。”
“你小子,是在说我很肥吗?”晏启芳故意瞪眼,实际上在笑,跟着儿子的脚步走下楼去。难得儿子从邻市的分部回来过周末,她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妈,谁说您肥我就跟他急!我妈那叫富态,贵气!”孙绍阳义正言辞的样子,逗得晏启芳忍俊不止。
孙绍阳很孝顺,也难怪晏启芳会尽心尽力为儿子打算,巴不得他能受到老爷子重用,巴不得他能像晏季匀那样掌握公司大权。
暮色初临,晏家大宅在这暗沉的光线中显得有几分肃穆,占据了一千平米的宅院里星星点点地透出些灯光,花园里一片寂静,葫芦形的池塘发出橘黄的光,能看到里边有鱼儿在畅游嬉戏。
晏启芳和儿子在池塘边散步,闲话家常,但绕来绕去都离不开晏启芳最关心的问题。
“绍阳啊,最近晏锥不在家,你可要加把劲,努力一点,最好是能让爷爷将你调回公司总部……如果,能取代晏锥的位置的好了。”晏启芳说这话的底气也不足,她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绍阳脸色一僵,尴尬地笑笑:“妈……您也知道我能力有限,恐怕……恐怕会让您失望。上次因为货仓的事,爷爷说我考虑不周,幸亏季匀哥将货仓搬迁了,不然……”
“绍阳!”晏启芳的脸一沉,神色凝重:“你不能这么看不起自己。你能力有限,难道没听过勤能补拙吗?有谁生下来就是做生意的料啊,不都是靠后天的磨练和栽培吗?你现在的目标就是要想办法调回总部取代晏锥的位置,这是你的大好机会,如果错过,妈不会原谅你的!”